16、第十六章 送信&始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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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迟应约到达“芝霖轩”的时候外面恰巧下起了小雨。
此“芝霖轩”是S市较为有名的餐厅。以优雅清幽的环境著称，因为坐落一栋藏在绿林中的法式老别墅里，白色的外墙和浪漫的古典风格让它有着“小白宫”之称。
章迟经过极美的螺旋楼梯来到二楼的玻璃餐厅时，在其中一张餐桌旁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蔡延生看到他站起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向他微笑点头示意。
“章总，好久不见了。还是风采依旧啊。”
“是啊，上次见面好像还是大半年前吧，最近蔡总贵人事多，我也不好意思打扰。”
“唉，说什么呢，你也知道我忙得是些什么。”
曾经满头的黑发如今已经半百，曾经也是意气风发的人物，如今脸上无法遮掩的倦怠显出他这些时日的疲惫。
章迟落座后，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哈哈，不说这个了，今天您和我也不是为了这个来的。对了蔡总，谢谢您给我家赵恒也留了位子。”
赵恒对蔡延生微微躬身感谢。
蔡延生笑道：“我家侄女刚好大学毕业，家里人正苦恼着给她找个可靠的小伙子，我看小赵人不错，要不然？”
“诶，蔡总您别开玩笑。”章迟笑呵呵，“赵恒其实也有心上人了，只不过这人内敛，太害羞了，不好意思说出来。是不是啊？”
赵恒咳嗽了一声，应该是没想到章迟会这么直接的明说，但又不能拿章迟怎么办，在蔡延生从惊讶转变到打趣的目光中红了耳根。
“好啦，蔡总，不要拿我的人开玩笑啦。”明明是章迟自己在开玩笑，面对蔡延生却说得没有一点不好意思。“既然现在是私下场合，我就还是尊称您蔡大哥咯。”
“哈哈，当然当然。章迟，那我们这次的说说正事吧。”蔡延生话音落下，然后让服务员带着赵恒前往另外的作为落座，示意赵恒随便点菜。
赵恒离开之前，在章迟的示意下从包内拿出信封交给蔡延生。等到周围只剩下两人时，蔡延生已收敛了笑意，目光凝视着信封迟迟不语。
既然蔡延生打算单刀直入，那章迟也直截了当道：“蔡大哥，周总就只是给我了这封信让我交给您。其他的……也没有什么了。”
菜品一道道上桌，精致有品，香味四溢。
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滴落在玻璃窗上，餐厅正对外面的大草坪，灯光掩映下，虽然看不到星星月亮，但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其他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蔡延生得到章迟点头的刹那神情有些失落，“那你看到的周总，怎么样？”
对于蔡延生有些迟疑的问题，章迟吃了一口盘中的菜肴，然后才缓缓道：“精神倒是挺好的，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老一些，不过周总事业做得那般红火，或许是太忙碌的关系吧。”
“这样啊，那就好。”蔡延生喝了一口红酒，放下酒杯时神情有些恍惚，似乎是忆起了久远的回忆般，“章迟，我还没和你说过我和周总的关系吧，上了年纪，总想着回忆点什么，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我叨唠叨唠。”
章迟放下手中的刀叉，诚心道：“当然愿意啊。况且我今天晚上的时间本来就打算奉献给蔡大哥你了。”
“你这小子还是这么逗。”蔡延生失笑，本身端正的五官在开怀的笑容下抹去了先前的沉重显出奇异的简单。
蔡延生与周家耀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是小区调皮捣蛋数一数二的双人组，就连大学也是在双方商量下决定就读同样的学校。在蔡延生的心中，周家耀早就是比兄弟还亲的家人了。
大四的时候蔡延生产生了想要向外打拼的念头，周家耀却想继续留在Q市。在一番争执下，蔡延生还是执意来到了S市，开始了长达二十多年的在外打拼的时光。
蔡延生是在刚刚创业之初认识的前妻张雁，张雁也是从其他城市过来S市打拼，当时还带着一些资金，与蔡延生一拍即合便带着她的资金投资了他的公司，开始了一起创业的路程。后来有一次公司聚会，蔡延生喝多了，张雁送蔡延生回家，据事后张雁说蔡延生当时对她表露爱意，她半推半就下两人便发生了关系。
“那一次之后张雁怀孕了，但是她没有告诉我，后来她在外出差没想到出差过程中发生意外流产了。张雁本来身体就不太好，我得知赶到医院时医生告诉我她以后将永久无法怀孕。”蔡延生述说这件事的时候语气毫无起伏，看上去毫不在意，甚至可以说淡漠。
“其实这个意外不是意外？”
“章迟你脑子灵光，肯定没我当时那么傻缺。”蔡延生苦涩地笑道。
“哎呀，蔡大哥你不要这样夸我，我这是旁观者清，”章迟叹息道，“谁陷入了爱情里谁不会变傻呢。”
像是想到了什么，蔡延生自嘲一笑：“这样说也没错。”忽而喃喃自语，“我认识的人里面啊，有个人就是这样，回头路就在身后也不走，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章迟八卦道：“撞了爱情的南墙吗？”
蔡延生刀叉闻声而停，答非所问道：“不说他了，接着说吧。”
当时蔡延生认为这是自己的错，他又对张雁有了好感，在好感与责任中他向她求了婚。甚至因为心怀愧疚，当时公司生意又蒸蒸日上，蔡延生傻乎乎将公司大半股份转让到前妻名下。他认为自己做出了足够多的弥补，他认为他给张雁带来了足够多的安全感……却没想到，这一切都只是张雁的计策，他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幌子。
一年前，不知是张雁有意还是无意，蔡延生发现原来她在国外一直有一个常年联络的情人，偶尔还会回到国内两人在他出差时暗通款曲。当年其情人穷困潦倒遭到家人阻挠，靠着张雁的钱前往国外发展，张雁家人一直催促张雁赶紧找个人嫁了，物色人物时，蔡延生便进入了张雁与情人的圈套。
当初离婚时，蔡延生因为顾虑到毕竟流产这件事让张雁无法再生育，所以也就没有打算争取家产，让张雁和情人带走了公司大笔资金。
但离婚后张雁可能是看他还不够痛苦，也不知道是想要报复什么，居然爆出当年那个流产的孩子其实是她与情人的，而她也并非无法生育，当初是合伙了医院给做的假证明。
所有一切都是谎言。
章迟抿了一口醇香的红酒，如果他遇到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会让事态发展至此。所以这个如果，也并没有可以假设的意义。
“蔡大哥，你……”章迟等蔡延生说完，吞下口中的美食，语气冷然，“要是我遇到这些事，可不会就这么简单了事。蔡大哥你太心善了。”生意场上一张利嘴打败了无数对手的成功人士，没想到在感情上会是如此失败。
蔡延生闻言只是摇头笑了笑，章迟倒是有些意外。
从头至尾，他都没有从蔡延生讲述这件事的情绪中感受到多少恨意，顶多也就是一点惆怅，一些颓丧，所以……蔡延生的心胸真的如此宏伟，如此宽宏大量？
蔡延生的视线再次看向桌上放在一边的信封：“章迟，谢谢你亲手把这封信交给我。这公司我会努力撑下去，除非哪天真的坚持不了……来，我敬你一杯。”
章迟看到蔡延生眼中的坚持，抬起酒杯。
看来今天他是真的单纯作为一个倾听者了。
但怎么就觉得有些憋屈呢……
这顿晚饭章迟吃得还算乐乎，既知道了八卦的真相又尝到了美食。临走前，章迟露出有些苦恼的神情，蔡延生注意到后询问。
章迟反而问道：“蔡大哥，你和周大哥是不是好久没联系了？”
——小章，我的事不要告诉老蔡，这件事你应该能轻而易举得做到吧？
——我是没问题啦，不过如果站在蔡总的立场上，之后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好受的哦。
——那就之后再说吧。
——周大哥诶，我说实话，你和我都说蔡总脾气倔，其实你……脾气也挺倔的。
——呵呵，他以前还说过我这人就算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
“这段日子忙着公司运转的事了……说来，我和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联系了……”蔡延生皱起眉头，疑惑道，“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你们两个这么好的关系，周大哥事业发展的风生水起，你可以让他帮帮忙啊。”章迟提议道。
“他已经帮过我几次了。”蔡延生苦笑道，“我不想再麻烦他了。”
“哦，这样啊。”
既然蔡延生心意已决，章迟也不打算再说什么，之后蔡延生的事情就交给他老爸处理吧。
章迟带着赵恒离开的时候，蔡延生一个人，身边也没有跟着助理，他从车窗外看到那人独自撑着伞在雨中站了一会儿，然后向着自己的车子方向而去。
喝了点酒，虽没有喝醉，整个人却也是懒洋洋的不愿意动，章迟靠着后座，眯起眼望向洒满了雨水的车窗。
车窗外被路灯照亮的路是一辆辆车交错而过。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阿恒，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说我交朋友或者谈朋友，有识人不清的时候吗？”
“唔，没有。”
“是吧。”章迟得意地挑了挑眉，然后感叹了一句让赵恒不明不明的话，“周大哥也真是操碎了心哦……不懂吧？”
“不懂。我发现没和章总您去Q市好像错过了不少事。”
“是啊，你才知道啊，你错过了一件很精彩的事，不过我懒得和你说了。”
“好吧。”
“其实我也不是很懂，这种没有意义和结果的奉献。”章迟闭上眼，“我眯会儿，到家了叫我。”
“好的。”
蔡延生坐在从豪华宝马换成普通大众的轿车上，他拿着周家耀的信，从拿到的那一刻他万分迫切想要打开，直到现在这一刻却有些害怕一观究竟。
深吸了一口气，蔡延生打开了信封。
——
延生，你收到我这封信的时候应该没有太惊讶吧。
还记得我们读书时只要谁一生气，另外的人就用这样的方式给对方写信安抚，说来现在做来还真有几分怀念。
这次写信主要是想告诉你，我将公司注销了，正准备前往国外，或许当你在阅读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人在国外了。
我想着啊，既然忘不了你那就离开这个国家，去另外的国家开始全新的生活。没错，延生，很多年前我对你说我死了心，重新把你当兄弟是假的，骗过了你可是怎么都骗不过我自己……
延生，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挺过这段难过的日子。
就像当年高考，你也是自己的冲劲考上了和我一样的学校是吧？
延生，那些过去的联系方式我已经不再用，以后，你好好生活吧。
延生，让我再多写几次你的名字吧。
这个时候总有种回到年少时代的错觉。
再见，延生。
家耀
7.14
——
蔡延生听着电话那头冰冷的女声通报的“此号码已停机”，摘掉眼镜，抹了一把眼睛。
本来满是缺口的心似乎因为这封信得到了救赎。
蔡延生知道，不管周家耀人在哪里，他总是在他的身边，他总是支撑着他……
是啊，一切都会过去，不管多困难，总会变好。
蔡延生此时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不久之后，公司因为得到章迟父亲的支持重新步入正轨。某天，他正忙着接待公司的新客户，途中远在Q市的母亲电话突然打开了电话。
蔡延生疑惑时离席接了电话。
“延生，家耀都出事了，你在外地是铁了心不打算回来吗？”
“什么，妈你在说什么啊？”
“妈我也不打算再骂你眼瞎什么的，那个贱女人走了就走了！妈相信你一定能坚持下去的，但就算一时半会儿离不开公司，家耀可是你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他马上就快……哎……你这段时间一点反应也没有是不是太冷血了？”
“……家耀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你不知道家耀出事啦？他得了癌症啊，这段时间都住在医院的，我去看过好几次了，我想告诉你的，但他说非说你忙着处理公司的事已经够焦头烂额了，不想再让你操心……现在家耀都进重症病房了，我见你都没来过……就耐不住想说说你！”
“妈……我、我马上回来……”
蔡延生语气颤抖，手机都快拿不住。
窗外的天色如同心情一般变得阴沉仿佛随时都会落下雨水。
那一刻，蔡延生的世界，天塌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送信&始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