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记忆般柔软的风》御藏和泉

1、第 1 章

　　11；30。等最后一班公交车。
　　挨个检查完指甲缝以后，开始倒带听《金色狮子星》，老习惯了。
　　时间是秋末。无风，但很冷。
　　10泛人肌肤的冷雨于昏黄的灯光中悄无声息地下着。银色马自达从我身旁疾弛而过如同快速翻阅的记忆只留下一条白色的直行线和我。于深夜中闭紧眼睑。侧耳倾听磁带在唱针快速滚动中摩擦出的声响。想象磁条在磨损的全过程。
　　抚子留下的烟蒂静静的躺在地上，途留若隐若现的唇印，勾勒出抚子形状娇好的唇型。
　　约莫20分钟前，抚子曾来过。
　　百无聊奈之际，我便会即兴将周围的东西数字化。比如点燃的第十八支“七星”烟。当然，落下的雨也好，路灯也好，经过的车也好，以及树枝摇曳的次数。
　　喂。就像你说过的那样。大部分时间里，我俩的往事将会像微风飘逝。就这样，学会冷漠。学会说谎。学会拒绝面对现实。
　　但大体上，我们都回不去了。是么？
　　我将烟灰磕掉，掐了掐烟头并将之抛到地上。撑开伞，决定步行前往堇那家“水果硬糖”咖啡店。
　　10月，又是一个雨夜。
　　“解决了？”堇熟练的擦拭着高脚杯。透明镜片在灯光中折射出茶色的光，也遮住了其主人的表情。
　　“晤。”端起加冰威士忌细细押了一口。眯缝起眼睛斜斜瞟了瞟堇拿着高脚杯的左手，那是对于男性来讲过于纤细的手。骨节分明而修长。可惜的是拇指以奇怪的方式伸展开来，固定在那里。
　　“喏。”堇连眼皮也没眨一下。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以下投下密密的影子。“他今天也来了。”
　　“给我讲讲瑞雪的故事吧。”
　　堇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我，尔后叹了口气。
　　“不是已经听过很多次了么？”
　　“那就再讲一次。讲如何确定关系的吧？”
　　“那时候。我们还在北海道。我18岁那年二月的积雪还没有融化。瑞雪每天都会将一朵蔷薇插在我的窗台外。能想象？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就手拿一朵粉色的花。脚踩在积雪上弄出‘吱、吱’的声响。就那样连续一个月。直到3月下雪的早晨，我打开窗户把他抓个正着。或许那就是瑞雪孤独的情书，不期望得到任何回应的寂寞心情。”
　　“大体上，这都是我们不能所控制的。那个下雪的3月早晨也好，这个下雨的10月夜晚也罢。不知不觉我们都被带往了什么地方呢？”
　　凝视着杯内的液体和冰块回想抚子的温度，手指的长度，惯常做的眨眼动作。
　　“我想，无论现在或是今后。我都难以称作夏生想要的那种女人。所以，想在尚能放手的范围内主动退出。夏生，或许你都不曾中意过我。”
　　呐。或许我真的不曾中意过抚子。我曾中意过一首我们共同听过的巴赫创意曲。我曾中意过和抚子游过的一段车河。我曾中意搞活和抚子看过的一场画展。可我不曾中意过抚子。
　　离开‘水果硬糖’的时候雨还在继续。偶尔会有撑伞匆匆走过的行人。
　　身后有关门的声音和熟悉的脚步声。我闭上双眼，握紧拳头，深呼口气。
　　“我送你回去吧？”
　　“如果。”撑开伞的声音在深夜里略显突兀。“如果我真的爱你，那为什么心会感到疼痛？”转过身望着男人的脸，我有瞬间的失神。
　　“因为夏生只有一颗心。”
　　这个比任何年代都浮躁不安的时代所收留的也是如同我一样没有方向的人。最近我越来越觉到时间在以令人惊恐的速度离我远去。在奋力前行中想要勉强抓住什么的心情也日渐强烈。或者是难以习惯两手空空的虚无感。
　　而这些。我已懒得一一追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