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座Z山》芸岫

9、第九章

　　天气再不是乍暖还寒的时候了。由于之前的抢票活动效果特别好，Z山里的吧聚呼声越来越大。

　　吧务群里的锤子说:那我们吧聚吧！你们赶快去发帖！
　　吧务众人：发呗~
　　锤子：我被封号了，5555，前两天去窝窝吧凑热闹，被池鱼了。
　　吧务众人：……，好像Z山里被这事儿波及到的人还真不少。

　　锤子哥其人，不在右上角却是吧务群的群主，原也是Z大吧名人堂的重要人物，还是Z大贴吧俱乐部的管理员，俱乐部因为实名邀请等规定一直人气不高，遂率领小伙伴们申请了替代吧，而他本人——去考研了。

　　此时，升学和毕业的事情基本搞定之后，他说：我其实挺想见见你们的，把我带不走的东西都送给你们。
　　众人在群里表示：我们也很想见见锤子哥，东西什么的都是小事，不过既然要送就勉为其难的收下好了。

　　一场以毕业送书为形式的吧聚在群里暗戳戳地谋划着。

　　徐庭的心里也有点燥燥的。

　　学院下发了两个文件，一个是暑期社会实践报告册子，还有一个是创新性专题项目申报表。前一个是必选，后一个是建议选，她两个都想选，尤其是后一个，经费什么的看起来好诱人。但是！都不太明白其中的流程，以及具体需要如何操作完成。而且，暑假有一个多月的野外实习，本来就没剩多长时间了，还早就跟同学约好了要去上海玩，票也已经买好了。

　　虽然平时在社团里小打小闹似乎混得如鱼得水，班级里团支部里也似乎搞得有声有色，但上升到科学问题就有些棘手了，科学是一个很神圣的东西，牵一发而动全身，虽然在贴吧里也认识一些所谓的大神，不乏有高年级的前辈，但，直觉上还是觉得陈进进比较可靠。

　　“喂？学长，咨询个事儿。”
　　“说。”
　　“学术问题……”
　　“教三707。”

　　徐庭捏着两份刚刚打印出来还热乎乎的文件，气喘吁吁地爬上了七楼，在最后一排看到了陈进进。

　　以前看过一条微博，里面总结了明星欧巴们的白衬衫照片，以前只觉得日漫里的制服很帅，后来彻底成了白衬衫控。此时的陈进进就一件清爽的白衬衫，头发一丝不苟，腰板挺直，手指飞舞，整个人镶着金边，画面美得不可思议。白衬衫啊白衬衫，果然是气质必备，我的意中人，有一天一定会穿着一件白衬衫捧花走来。徐庭情不自禁伸出双手对着画面摆了个拍照的姿势。

　　“撇唧——”
　　文件掉地上了。

　　陈进进看向后门，皱眉。

　　徐庭不好意思地捡起地上的纸张，走过去，坐在陈进进旁边，递过去。

　　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学长，你有微博吗？”

　　只见陈进进看了她一眼，就低下头，皱眉，看了很久。

　　其实徐庭挺怕他皱眉的样子的，好像很生气？打电话时候就应该意识到的，这么忙被打扰到是谁都会觉得困扰吧，不知道现在打退堂鼓来不来得及。于是，她绕着手指听话地等在旁边。

　　“嗯，社会实践容易做，不想去就随便写吧，找领导签个字盖个章，当然签字盖章都可以伪造，至于答辩，找几张图片练习下看图说话。另外这个，我看不太懂。”陈进进指了指旁边那份明显厚一些的专题申报。

　　“看不懂？还要看那么久？”其实，徐庭想说看不懂没关系的。

　　“看不懂才需要看那么久。”陈进进给自己找借口，其实他刚一直在跑神，还看着这么一个隔行如隔山的材料，于是，又找了个话题，“你C语言考过了没？”

　　为什么会提到C语言呢，陈进进曾经帮师兄看过一节课，恰好是她们班。为什么是看，而不是上课呢？因为那是上机实践，不到要交报告的那天大家都在联机打游戏，而徐庭被他逮到居然无聊到玩屏保，所以，他看着就OK，还有，他也是真的不懂C语言。可就在后来突然接到电话被要求辅导，他于是一咬牙买了本辅导书，也跟着报了。

　　“过了，可是要考英语六级了啊，好紧张，一点准备都没。”说着紧张，可她脸上看不出有紧张的表现，居然扯到六级去了。

　　“我二级也考过了。”他试图把话题拉回来。

　　“哎？你以前没过？”

　　脑子什么构造？怎么可能是没过？于是：“没考。”

　　“那你六级考了没？”

　　怎么又去扯六级了：“过了。”

　　“居然不等我啊！”

　　等，这个词用得不错，点个赞：“我也报了啊，刷分。”

　　“那你二级以前怎么没考？”

　　能主动把话题找回来，有进步：“我们专业不用考，考了也没多大用。”

　　“对哦，你们是专业的，毕业证比二级证含金量高多了，那你怎么又报了？”

　　恩恩，是滴！于是他忽略了后半句：“报名系统又开放了，三级报不报？网络技术比较简单，比二级容易多了。不会的，我也可以教你”

　　“真的？那我报吧。”

　　“走，去吃饭。” 达到目的的陈进进心情很好。

　　其实，他一开始心情就不错，皱眉只是故意板着脸防止情绪外露。

　　还没想好用什么借口，徐庭就主动找了自己。

　　足球比赛的余热还没有散，吧聚的呼声更是越来越高。

　　Z山首页飘起一道hot：“我们组织Z山杯比赛吧！”——Z大门长

　　这个建议，很快吸引人吧友们的注意力，纷纷回帖：
　　“这个建议好啊！”
　　“来！我要踢爆你的球门！”
　　“门长快来组织吧！”
　　……

　　徐庭打开掌上百度，也在这个楼里蹭了下热闹。

　　点击返回首页的时候，看到好多人在拜学神。

　　学神？

　　该帖配图，正中偏上是一个大眼镜、长发及肩的Q版二头身形象，其左右分别伸出三条手臂，分拿笔、墨、纸、砚，剩下的左右两手交叠于Q图下的莲花宝座之上，而下方的拜神者，简直就是熊猫烧香的2.0版！

　　徐庭忍俊不禁，谁这么有才，集合古今传奇之人物、混合卖萌肃穆之风格，仿佛朝堂之上的衙役们正敲着地板、拖着声音“威~~武~~”，结果有人来了句“powerful！”。

　　想想期末考要来了，还有已经迫在眉睫的六级，徐庭跟了个风：“信花雨不挂科！”

　　***

　　“教三303。”看到短信的提醒，陈进进表示十分意外，竟然主动约地方了。

　　最近，时不时以各种理由把徐庭从宿舍里拉到自习室。隔着一个座位，或者隔着过道，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饭点的时候结伴去食堂，回来之后继续。

　　Z大的教室里通常看到的也是这样的情景，隔着空位，隔着过道，或者前后排。而挨着坐的，要不就是挤在一起抄作业，不然，就是躲在角落里约会上自习的学霸情侣。

　　虽然相处的时间挺多的，但更多的时候是不说话，陈进进多次提议饭后散个步消消食，都被无情驳回，为什么从寝室到自习室很容易，从食堂到操场却死活拖不动。

　　对于这个问题，徐庭给个回答很简单，就是“懒”。

　　对，懒得动，吃饱了就该舒舒服服休息了，散步这种无聊的事情才不会引起她的兴趣。而对于上自习却不反感这个疑问，徐庭佯怒：“我本来就在自习室的！这次实在懒得走了，叫你过来教室找我。”

　　是的。陈进进不得不承认，别看徐庭的常态是吵吵闹闹、疯疯癫癫，看书的时候却专注得很，原来这丫头认真的样子这么让人挪不开眼球。看着她托着下巴，戳着《工程力学》的书，嘴里还念念有词的样子，陈进进竟想不起当初怎么会坚持认为她是传媒学院的，或者就读其他人文社科类专业，她一脸惊讶的说 “是水文地质啦，贴吧里一群女fans抢着要给他生猴子的队长111号，是我直系学长哎！竟然不知道么？工科女才像我这么充满生命力”。

　　陈进进愣了一瞬也便了然，早该猜到的事情，竟被忽略了这么久。
　　虽然没有明确的问过，她也从未隐瞒过这个。有次电话里还说过，她一个好朋友在上课的时候把以后小孩的名字都想好了，叫“张节理”，他不明就里地求解释什么是张节理。
　　“张节理就是张应力产生的节理啊，节理，外行人说了也不懂，就是岩石的缝缝啊，有很多岩石是有条纹的，就是以前的节理被撑开了，后来被其他东西填充了，经过很多很多年就合在一起成那样了。”

　　后来谈到时间改造物种的魔力，又说起来有黑心的商人把普通的石英岩缝到小羊的腿里，等羊长大了就挖出来，跟鸡血石一模一样，有些仪器也测不出来。

　　再后来呢。
　　再后来，徐庭说姓什么不好姓“陈”，以后取名字“陈词滥调”“陈规陋习”“陈谷子烂芝麻”，自己悻悻然吐槽“徐娘半老倒是好听”，两个人都愣了，然后转移了话题。

　　半晌。

　　“我家小孩以后不一定姓徐啊。”
　　陈进进笑了，这是多久之前的话题了。
　　这反射弧。

　　一起自习，一起吃饭，任谁看都是最浪漫不过的约会方式了，但事实上陈进进想要的进展却屡屡碰壁。

　　比如“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是怎么样的感觉？”
　　答曰：“碰到真爱的时候会有脑浆炸裂的感觉，嗡嗡声之后仿佛置身真空之中什么都听不到，眼前一片白光闪过，睁大眼睛却什么都看不见，心脏剧烈跳动，呼吸困难……哎，总之，虽然还没有体验过，但到时候一定会有很明显的提示。”

　　再比如“有人向你表白，你都是怎么处理的？”
　　“不认识的说完谢谢就拖黑，认识的人安慰一下塞张好人卡，熟一点的就告诉他不是两情相悦很辛苦要早点打退堂鼓，遇上不肯放弃的就艾特小红秀恩爱。”

　　为什么是和小红装拉拉秀恩爱呢。
　　“小红也有类似需求，找别人也太麻烦人家了。贴吧流传一句话，Z大男女七比一，一对情侣三对基，卦哥说男生都是广撒网、海捕鱼，追女生都是WS男，小红说男生跟男生在一起才是真爱。何况有意思的事儿这么多，怎么玩都不够，哪有时间谈恋爱。”

　　关于如何判断好男人的方法，徐庭表示小有研究。
　　“曾经和小红探讨过这个问题，最简单粗暴的就是挖墙脚，看到人家对女朋友百般体贴爱护，自己就去挖墙脚，在挖的过程中提升自己的魅力值和比格值，如果挖得动就说明这个男人不可靠，果断弃之，如果挖不动就说明深情专一，人间极品，果断要继续挖之。这其实是个悖论啊，结论就是一辈子单身汪汪汪。”

　　陈进进表示好笑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