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断章·新地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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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连云势力伤筋动骨。
原本戚少商就对那些冗杂的事务有心无力，现在又意识到他所谓的自由和激情也无外乎是仰人鼻息的苟活，朝廷要对他们进行军事制裁行动甚至算不上师出无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生民纳税，天经地义，他们连云寨自己不交税已经是土匪行径，还勒令官府不许在他们触手可及的范围里征税，简直大逆不道。戚少商时代连云寨的江湖情怀被顾惜朝以近乎灭顶之灾的方式撕开，曝露的真相刺痛了戚少商的心，他终于留下一句这已经不是我的连云寨了，黯然退场。
其实连云寨还是那个连云寨，只是没有了顾惜朝在背后运筹帷幄，不再是他想要的连云寨了。
那些年赫连侯府也开始频频出事，南宋苟延残喘的朝廷本就容易边关告急，和亲一波又一波，越和越不和。战事频仍，赫连侯府唯一的世子五年出征三次，每次驻军一年半。徽宗等他战败戴罪或干脆战死的消息等的望眼欲穿，日常是笔下缺斤短两的拨着粮草军饷，嘴里唾骂骁勇善战的女真人浪得虚名。
而那个一直以来都将构架在现存道德标准之上的仁义礼智信踩在脚下生碾，底线低的令人发指的顾惜朝，因为没能圆满完成逆水寒任务被傅宗书抛弃，只好重操连云寨大当家旧业，竟干的风生水起，誉满江湖。傅相一看还可以再加以利用，又想捡起来这个便宜义子，却惊觉诸葛小花也在积极联络这件事，所幸顾惜朝对那个愚蠢的保皇党也没有什么好感，两边都不置可否，反而两边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再后来连云势力被傅相一党用来制衡金风细雨楼的许多年里，顾惜朝又周旋过很多次需要代价去不等价交换的维|稳，但终其一生，他没有对不住我。并不是说我没有利用价值还是说我是他的底线之类，而是首先他没有动过那个心思，其次他也没有机会，毕竟我不是个标准意义上的弱女子，我是一个bug，只要我在打坐，就整个连云寨都沉浸在一片和乐融融之中。
我们归隐那年大元朝已经建国，到了这个年纪还在江湖上扑腾，一个不小心就会不得善终，这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归隐后的顾惜朝喜欢睡觉，但偶尔我去山溪里埋笼捉虾，他也会一起去钓鱼，钓一半就会睡着。
那天我看他又打盹，就拿出箫来吹了一曲清平乐，回首却见他侧卧钓鱼台，眯着眼睛瞧我。
顾惜朝说：“女子最好是一生宠惯，粗通文墨。不必知心解语，然而娇憨温暖。”
我想了想：“我可比这个最好的标准好太多了。”
“过犹不及。”顾惜朝握着我的手，紧了又紧：“没有把你养成那般，我始终遗憾……每次你打完坐睁开眼睛时，我都仿佛从你的眼底看到了这世间最深沉的忧郁和孤寂。给你什么都只见你欢喜，不见你稀罕。也不知怎么做才能让你无忧……小梦，我那么爱你。”
那是他第一次说爱我，这一生我也只听过这么一回。
回到冥想之境，小明问我：“那你爱顾惜朝吗？”
我静默片刻：“他有一个明确模板的最好标准，他不爱我。”
我是一件超越他对人生期待的礼物，他也刚好薄情让我省心。爱是什么，他这种从来不说的人不一定懂，我这种挂在嘴边的人也不一定懂。也许就是这样岁月如初，眉眼如故也说不定。只是管他那么多呢，甚至于管他是否真的存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冥想之境无限的虚白上放置着简单的摆设，我和另一个我，静静的陷在滚上好几圈也触不到对方的大床上，看着记忆的水晶球里，逆水寒的世界在慢慢分崩离析，零落成一朵凝固的漩涡星云……其中大部分能量被赫连小妖瓜分去了。
小明：“没用的东西，你看看人家，原著不看，大字不识，凭实力得到两大猪脚的爱，你呢？！”
我：“我凭实力让你难受。”
小明：“……”
静默片刻，我问：“为什么去执行任务的人不是你？”
小明枕手：“因为，你才是真我，我是伪我。”
我没有思索她这个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等着她往下说。
小明：“掌控着源世界人类社会运行法则的，都是被欲念打造出不得已伪装的假面，这伪面凭我们自身的挣扎已经不可能解脱，需要真我拂开种种错误价值观的蒙蔽。然而有史以来的客观发展已经否定了个人对社会的作用，你是我们在源世界整个人类都深陷的伪我中抛入一个真我的实验，结果也已经很明显，生存举步维艰，搞事就关精神治疗救助中心。”
我冷笑一声：“关了那么多人，你们的社会不是也在稳步加速的发展中不断超越吗？否定了个人对社会的作用，你们不是也共同拥有着一个宇宙梦吗？上升到多维空间的人类文明，终将成为宇宙的主宰，多么宏远辽阔的前景啊。”
小明：“凭你现在眼见的源世界，你觉得这可能吗？”
我：“我觉得可不可能不重要，我只是个精神分裂症患者，不具人权。”
小明：“你们对源世界通行的宇宙文明价值观有天然敌意，憎恨我们一边说着平等、尊重、自由，一边剥夺你们的自由，不尊重你们，甚至不给最起码的生存平等权。道貌岸然，虚伪至极。你们剥落伪装，让我们看清自己真实的面目，大道空灵，无我无心，灭世主只能由你们去做。”
这是理论上的客观现实，也是我对顾惜朝的丛林法则心态毫无异议的思想基础，因为源世界是比这残酷多了的黑暗森林法则。
我明白了：“如果去的人是你，凭你完美的无法遏制的伪装，很快就会欣然接受那个世界的文明法则，成功的融入其中，最后无功而返。”
小明黯然：“是。”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
离开冥想之境，SAS赫威亚星球。
在网络游戏的世界，整个宇宙没有距离的限制，星系之间有虫洞穿越，星球之间有登录港口传送，只要有星币，整个宇宙都是你的。
这个星球是孤零零没有行星分布设定的恒星，按资源分布划出九个区，设定为期三个月的全图无上限自由战，最后胜出者获得赫威亚星球归属权。为防止星系联盟协作，胜出条件不包含拿人头数量，只看占领区域面积。地图战结束后其它区域自动清除归属权，整合全区为一个星球，由占领面积最广的星系署名。
苍穹之下所谓的好风景不外乎河川漭漭，林海雾流。越美丽的外面掩盖之下越危险，虽然系统没有公布，但这样的赫威亚星球不可能设定成没有智慧生命的荒芜，第几维度的等级也还未知，我不想冒着落地成盒的风险去林带，机甲是三维星战发挥个人能力的巅峰之作，但它本身既不无坚不摧，也不坚不可摧，在十一维度的星际设定中，并不能给我充足的安全感。
地图战还在倒计时，过来踩点的星系已经很多，我跟在常务会长的姨妈红机甲瑞德号后面，忠实而无所事事的保卫着她的菊花。
杀必死公会的会长频道有人问：常务会长和菊卫会长的坐标一起的，约会去了？
常务会长娇羞：这是我个人的一小步，是整个荒城攻略行动史上的一大步！
……都有行动代号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过什么？
我敲开频道叫她：一点。
常务会长的ID：来自一维的点。通常都叫她一点，我的好友备注也是一点。
来自一维的点发过来一个大大的花痴笑：战神？
弥暗荒城：为什么都喜欢聊如何撩我？
我问的不是为什么喜欢我，甚至不是为什么喜欢撩我，而是你们这群人，为什么这么喜欢聊如何撩我这个话题，我不用想就知道这是我想破头也想不出答案的问题，直接问。
来自一维的点：战神听说过一则佛偈吗，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每次跟你在一起就感觉我自己已经满身尘埃，面目模糊。而战神你是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质纯，清澈，越看越欢喜，好像挨着你就能蹭掉点尘埃，让自己也干净点！
弥暗荒城：你觉得你形容的这种人在现实中可能存在吗？
来自一维的点：战神你别开玩笑了，这种人在现实中不可能有的，一分钟都不可能有的，会被吃干抹净，渣都不剩的。虚拟世界的美好恰在于此，你硬要这样生存没人能把你怎么样，顶多像不动冥王那样制裁你，没毛用，星际这么大，见血封喉这种神经病到处都是，我们这种仰慕你又不能下定决心向你看齐的也到处都是，现实是什么？不重要。
弥暗荒城：原来不重要。
至少小明在这件事情上是诚实的，她说凭人类自身的力量已经不可能去伪存真。
见血封喉：一点退散！会不会聊天？我家荒城都被你给聊忧郁了没看出来？
我这才发现我敲的不是私聊，而是公会高层的频道，是公开的，玛德。
来自一维的点先是反驳，否认，然后叫了我几声，发现已经闭麦，怒怼见血封喉：明明是你吓跑了我的战神！不想活了，我跟你拼命！
见血封喉：……一句话就被吓跑的战神你还当成宝，也是够痴情的。
来自一维的点：我神那是不跟你这个神经病一般见识！
我百无聊赖往外景视窗一瞥，从星图上看我们已经飘到赫威亚星球背面，距离登录港传送点极其遥远，大部分踩点星系都还没有探索到这个深度，下面是一片汪蓝的湖泊，周围山峰崛起，丛林古树间流淌着微蓝的雾霭，这时探测窗口异常提示，我点开界面，湖岸与密林相接的紫色灌木从中，从探测光的折射能看出有空间扭曲的痕迹，从这里远观，探测描述没有激活，但我心里的猜想已经在放大的影像细节上基本印证，突然有点小激动，招呼都忘了打，一头冲了下去。
地面表层发着斑斓的淡光，我已经站在灌木丛前，机甲粗壮的手指传感器触到扭曲空间的一瞬间，我还没来得及看探测描述，就被系统模拟的人海欢呼声震翻了。
全服公告：恭喜银河系杀必死雇佣兵团副会长弥暗荒城发现赫威亚星球第五区高维遗迹，激活区域归属权。
公屏骂声一片。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断章·新地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