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将军身体不便，换药一事可有人选？”
慕斯知美玲之意，心欲拒，嘴却答：“未有”。
“那美玲如何？”
“恩。”
美玲退下，走出帐篷。
慕斯摸着绷带，回想起美玲过分小心的模样，心觉好笑。
心底跳动一丝奇异的情愫。
美玲望上空，竟有点点星辰。洗手中，士兵们窃窃私语：
“没想到宋军师是那种人！”
“就是就是！”
是他们！又是他们！美玲仿若未闻，只是水声在出卖她的紧张。
士兵转头瞧见美玲，逐一走到美玲身旁。
美玲余角瞥见士兵朝她这边走了过来。她暗惊不好。美玲全身绷紧，为防突来袭击，高度警戒。江六在五个士兵中最有分量，他叫了一声美玲。美玲心知躲不过，才僵硬着身体转身面对他们。
糟糕了……美玲任命般闭上眼睛。
这时江六开口：“谢谢你救了将军，还有……上次的事对不起！”
剩余几人异口同声：“对不起！”
美玲被突来的道歉措手不及，不可置信睁开眼，目瞪口呆见五人集体跪下道歉。
不会又在甩花招吧？一定是这样！
“你们在做什么？快起来呀！”美玲将计就计连忙，扶他们起来。见他们不肯起来，美玲转了转眼珠子，佯装生气，直呼：“再不起来，我可要生气了！”
第二日，换药之际。
慕斯皱眉，望着躺在方盘中的毒箭。
见慕斯心情不佳，美玲上前语：“宋军师兴许有难言之隐……”
印象里，宋军师与慕斯将军关系不错。
美玲暗想：慕斯被亲友背叛，心底铁定万般滋味翻滚。风姿绰约的宋逸是敌国内奸，任谁也想不到。万户山一战，宋军师在进山前，假借腹泻之由，欲重回军营。慕斯心有怀疑，仍放行。进万户山不久，慕斯中调虎离山之计，军队死伤惨重。这根毒箭是宋逸亲自射|入慕斯胸口。
美玲犹记得那日宋逸站在山顶的模样，傲然于世。
“追捕告示在这方圆十里内粘贴得如何？”
“一个不落。”
慕斯叹息：“下去吧。”
“将军……”
“怎么了？”
“将军难过可言，卑职愿听。”
慕斯抬眼，心有动容。本开口惆怅当年的事，怕心情影响美玲，到嘴上的话卡在喉咙里。半响，慕斯开口，不提宋逸，改提美玲，“你的伤势如何了？”
“嗯？啊！无碍了——和江六等人相处得很好！”
“嗯。”慕斯继续凝视方盘。
军帐里过分安静，慕斯连美玲的呼吸声都能听到。
微弱得慕斯不自觉学上美玲呼吸的频率。
自己有些幼稚了。
慕斯抬头，视线正落美玲朱唇上。
水润得他有些惊慌。
一开始美玲主动换药，再到后来，慕斯时不时唤美玲进来。
慕斯摇头，晃掉奇怪的想法。
男子与男子之间怎么可以……
他作为慕老将军的唯一儿子，怎么可以想这种事…
…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想见美玲的心情愈加强烈，愈加渴望和美玲亲近更加亲近。着魔似的饥渴着想要美玲的肌肤触碰到他，全身都要，全身都疯狂着。
半月后，宋逸的尸体在一座荒山处寻到。
慕斯松了一口气，对宋逸叛变的事绝口不提，下令按照原来的职位葬了宋逸。
军帐里，慕斯摆手：“今日不必敷药。”
美玲失魂落魄，仍上前。
“酒？”慕斯微怒。
“路经酒馆，心有不适，顺道捎来。”
慕斯见美玲愁容满面，训斥的话卡在喉咙中。美玲嘴角下垂如桥，刺伤了慕斯的眼。这一刹那，慕斯喘不过气来，压下涌上心头的难受。
他要怎么安慰美玲。该怎么安抚？
“坐、咳坐这吧。”
美玲并无推辞，坐在慕斯身旁。
她并没有注意到慕斯的额头流着汗，拳头放在身侧，攥得紧紧的。
他很紧张，心跳得极快，也很想靠近美玲。
大脑全是与美玲的肌肤贴在一起的画面。他怕忍不住……
美玲长吐了一口气，将压抑吐出后，才开口：“我本是较富裕平民家的孩子。今日见宋军师的尸体，卑职忆起奶娘逝去当天，家中钱财被一抢而光。我平日里淘气，瞒奶娘在酒馆打工。那日事出后，我向掌柜及伙计借钱，然未果。在大街上，我跪求富贵青年收我为仆，不料对方空有一副姣好模样，我当街被踹。”
“过分！实在太过分了！！”慕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度，目光闪躲：“那你……”他垂头丧气，放下欲搂美玲肩膀的手，改口：“那你奶娘……？”
“安葬了。有一冰冷却温雅的公子给予我银票。”美玲难得笑了，继而转悲：“正不巧，回家路途，被人发现。我在小巷里惨遇群殴。我那时在想：‘本不容易拿到的钱，又被不法之徒抢走了，天要亡我。’又庆幸，天未亡我，在绝望之际，我看到征兵公告，卑职便上了。”
慕斯心疼美玲，不知该说什么。
以后你便由我罩着？太不符合慕斯的身份。他又不想美玲沉迷悲伤中，改口，吸引美玲其他方面的注意：“哦，男子啊……挺不错的……”
慕斯说完这话，顿生醋意。
他拿起一壶酒，各倒两杯。自己早忘了军规，先喝上一杯。慕斯要掩饰他五味杂全的情绪，不能让美玲发现他的不自然。
美玲沉浸在悲伤中，跟着慕斯的动作也喝上了酒。
酒多迷人眼。
说着说着，慕斯那处烧起欲|火。美玲白嫩嫩的鹅蛋脸，现染上红晕。慕斯本就对美玲起那种心情，近处看美玲的脖子，便觉口干舌燥。
他本就是血气方刚的青年。
“好了，就喝到这里。军营有规，往后不许买酒。”
美玲欲放纵，哪肯离去。
这一夜，两人的关系正式拉开纠缠不清的序幕。
清晨醒来。
慕斯想起昨日的对话，怀中又有佳人。
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气味，慕斯黑皮羞得脖子都烧红了。
“将军请勿碰那里。”
“那里是哪里？”
不能再想了，慕斯摇头。他竟满是喜悦。
好想就在这里将美玲的衣服撕|碎。好想扑倒美玲。好想在早上做出不合军规的事。不能不能再乱想这些事了。
一晃半月，慕斯伤势已好。
“近日多名士兵中毒，缘因未寻到。”
美玲站在慕斯前规规矩矩报道。
慕斯退下一干人等后，压下嘴角翘起的欢愉，终于开口：“那天……”
“什么都没发生！”
失落溢出胸口。一顿沉默，慕斯识趣地不提两人越轨之事。
他想总归两人发生关系，负责之事早开口晚开口都一样。
美玲……迟早会被他吸引的。应该吧？
恐慌和挫败的情绪第一次凶猛地朝慕斯扑面而来。
慕斯想和美玲找话聊。情急之下，问出了一个幼稚的问题：“美玲，你的第二姓为什么是‘美’，令尊的第二姓也是‘美’吗？”
这话刚出口，慕斯真想抽自己巴掌。在新兵资料上，美玲写的是父母双亡，再加上奶娘奶爹双亡，自己为什么要提起美玲的伤心事？笨！笨！笨！
美玲不悦，面无表情答：“我与家母姓。”
原来岳母第二姓是“美”啊，真是个少见的第二姓。
慕斯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同音字“梅”。慕斯摇头，美玲是平民，没有第一姓，不可能是二十年的全族灭亡的十月家族。
他其实只是想多了解一下美玲的事。
美玲回到帐篷，江六等人紫着脸，是中毒的迹象。美玲赶忙放下手中事，本欲先救江六。江六言先救其余四人再救他。见江六如此坚定，美玲不再劝诫。
一轮医治后，江六病入膏肓，美玲救江六已无能为力。
众人大哭。
江六不以为意。在闭眼前，他说：
“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便是父母，我没能回家照顾他们。第二是早年战死沙场的弟弟，我没能保护住他。第三是美玲你，我没能控制自己而伤害到你。”
美玲恍恍惚惚走出军帐，江六的话还在她的耳畔回响。
她一直怨恨的事的背后原来也有凄凉的故事。
江六的弟弟，名为江七。
天下三分：金国、竹国、梦国。三国的帝王都想统一天下，成为霸主。因而，在国与国的边界常年开战。江六所处的竹国，每三年就发一次征兵公告。
竹国恐于征兵人数不够。竹皇将征兵分为两部分：被动从军和主动从军。两者皆获奖金。被动从军是从身体健康者中随机抽取。所获奖金最多。
在被动从军中，被选中的公子哥不愿从军。代替从军这件事在竹国成为默认的有钱人的规则，也成为竹国不见光的产业链。
江父在衙门工作，衙门有个孩子不愿从军。老实的江父，被警告他的孩子必须代替富公子上战场。江父不愿，衙门就带人砸房。江六那时胆小，偶然得知这个消息后，心知民不能与官挣，他又不愿从军，立即逃掉别人家去。
本该是江六担当责任，那年却是江七上了战场。
江七一入军营，恰逢敌军来临。
到了第二年，三年一次的征兵公告，提前下达。
江家早就听闻前年死伤惨重。父母虽然在江六面前绝口不提，可江六心里明白父母的担忧。在晚饭时，江六跪在父母面前，坦白前年他逃走的事。说他愧疚难耐，要从军探弟弟的生死，若弟弟还活着，要保护弟弟活着回来。
两长辈熬不过江六的固执。应允了江六。
江六和江七碰面。
难料战争又开始。江七死。
回来后，江六一下子虚弱了三分。坏心思的老油条们看中了江六，将平日的糟糕的情绪宣泄在江六身上。
如今，江六见美玲体弱多病的模样，掩藏在心底最不堪的记忆接踵而来。
“过去的‘江六’就在眼前，过去的‘江六’就在眼前，就在眼前……”江六着魔似的上前，左勾拳右勾拳，上踹下踹。他心底一点也好受，内心的阴郁一点都没散去。欺负美玲的手法和那些人欺负他的手法如出一则。江六任由身体朝着黑暗坠落了。
“住手！全都给我住手！”如若不是慕斯将军恰好撞见此事，大吼他们，后果难以设想。在活人中，江六第一感谢将军，第一内疚美玲。对同蓬的多年兄弟们留下遗言：保护将军和照顾好美玲。
其实……谁人不是可怜？
美玲一夜难睡。
隔日中午，美玲与慕斯一同寻中毒之源。
美玲自小聪慧，洞察能力十足。很快仅一人之力便查明真相。原来，毒师与医师在斗技。医师一脚踹开毒师，两人并未注意到毒师怀里的毒|药掉入河流。
既然不是敌军投毒，美玲安心制药。
当晚将解药撒入河流。
剩余之事，交给其他大夫。
一票士兵陆陆续续恢复健康，美玲的声望大幅度提高。
又因敌军也中此毒，身穿红袍的金国皇子亲自上门请美玲救治。慕斯将军本着心怀苍生，应允此事。当美玲医好敌军人后，皇子金秋本就是道义之士。这场战自然算竹国赢。
金秋离去前，对美玲笑得暧昧。
一直关注美玲的慕斯，他其实有点生气，有点心痛。
慕斯收复了万户地，与金秋签订战后协议后，带着醋意，宣布即日回京。
城门大开，竹国皇上亲自迎接。
两道旁的百姓喝彩着，为归来的将士们撒上鲜花。
“慕斯！慕斯！战无不胜！”
慕斯骑马终于到竹皇跟前。慕斯一声下令，所有将士下马，单膝跪拜竹皇。
“平身！”
宦官摊开金卷，简述战绩，美玲作为赢战功臣，自然被特别提起。宦官念词后，竹皇继而按流程进行赏赐。最终，竹皇提携美玲为副将军，享有免死金牌。
宴会中，竹皇大喜万户战的战果累累。一旁的美玲低眉，与宴会格格不入。她想：这京城歌舞升平，有人纸迷金醉，不愁生命何至；那万户死伤无数，有人战战兢兢，哭泣未能归家。美玲不禁悲从心来。
美玲心中，京城与万户两地形成太大反差。宴会中嬉笑恭贺的人越多，美玲厌恶此地的情绪越高涨。故此，美玲谎称不适，先行离开宴会。
她并不开心。想起江六等人的死，美玲正要叹气。
“不、不要——”
男子娇弱的声音传来，随后众多似女声的男声一同传入美玲耳朵。
美玲躲在拐角处，一看——
是他！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