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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古镜 观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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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峨的宫殿,暮色的帘半垂,掩住帘外的风光无限。
帘内,长长的、银白色的发婉转在木制的地板上,矮桌前的年轻男子捧起一碗刚泡好的青茶,面无表情地喝下。
放下茶碗,冷眼看了脚边的青铜古镜半晌,终于伸出了手……
睁开眼,触目所及的是漫天飞花。抬眼,望见前方不远处一位美丽的少女正轻歌曼舞。
她一边唱一边欢笑,丝毫没有注意到其他人,仿佛天地间只有自己,笑得纯真,舞得动人。
惜言就地坐下,双手撑着颊,淡淡地看着眼前的美景。
——白色的鸽子,落在我的窗台,小小的精灵,向我道声早安……
歌声悠扬,缭绕不断。
微微的乏意,眯眼欲睡,两个人的空间里却忽然响起第三个人的声音。
“她很美吧?人美,舞美,笑起来更美……”
眼角斜睨突然站到自己身旁的男人,只扫了一眼,惜言又偏过头望着吟唱中的少女。
——你说要远行,去为我摘悬崖顶上的野玫瑰,那高高在上的爱情的芬芳……
男人对惜言的态度不以为意,在他身旁坐下,径自说起话来。
“她是镇上最美丽的人,所有人都喜欢她,所有男人都想要得到她,可是,”男人陶醉地微笑,“她却是只看着我一个人,只爱着我一个人……”
惜言一言不发,没有任何回应,男人却依旧快乐地说着。
飞舞的红色花瓣落在摊开的掌心,惜言捏着小片放到鼻尖,似在嗅着花的香味,缓缓闭上了眼……
时间就这么流逝着,每次睁开眼,看到的都是同样的景色,相同的男人不断重复着相同的话,不同的是,远方隐隐传来了呼唤,熟悉的、听了亿万年的声音。
“她就像只小鸟,可爱得惹人心怜,让人忍不住想放在手心呵护……”
淡淡的不耐烦,不是因为远方的呼唤,而是……身上一会儿痛一会儿痒,他可以猜到是为什么。
“我爱她,她是我在这世界上最爱的女人……”
不耐烦,呼唤声越来越频繁……耳朵好痒。
“我们在一起非常的幸福,每天都像做梦一样……”
话还没说完,惜言霍地站起身,轻轻甩了下衣袖,在男人的愣怔中,掀起一阵狂风!天地瞬间色变,繁花被风刮散,连同歌舞的少女一起化为一片漆黑。
男人从震惊中回过神,猛得站起来抓住惜言的两臂狂乱地怒吼:“你在做什么!快住手!赶快给我住手!!”
惜言不为所动,轻轻搿开对方的手,将被风吹乱的银白发丝勾回耳后,淡淡地开口,是平地惊雷:
“她不爱你。”
男人瞠目。
“她爱的不是你。”惜言无视他的反应,淡淡叙述道,“她爱的是那个每天早上放飞鸽子向她道早安的人……”
“……住口……”
“是那个不畏艰险为她采摘玫瑰的人……”
“……住口……”
“绝对不是你。”
“……我叫你住口听到没有!!”
惜言无动于衷地继续说下去:“这种虚伪的梦,你要做到几时才甘心?差不多也该醒了吧。”
“你知道什么?你凭什么这么说?你知道我有多爱她吗?!你知道吗?!”男人扯住他的衣襟一阵咆哮。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有多爱她,”惜言坦诚,冷淡的眸对上他的疯狂,“我只知道,你杀了她,因为她爱的是你的双胞胎兄弟。”他说得淡然,仿佛这是极稀松平常的事。
男人呆然。
“你以为做着这样的梦就能骗自己,就能从杀人的罪恶感中逃脱出来?”
“…………”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吧?所以才会呼唤我,向我求援吧?可是这种事,除非你自己想通,不然谁都帮不了你。”
“…………”
“离开这里。你在梦中徘徊地够久了。犯了罪就得去偿还,这是你欠她的,不是吗?”
静默。漆黑一片中,是犹豫彷徨的眼。
“……她会原谅我吗?”
“谁知道。不过,你们是青梅竹马的朋友,不是吗?还是说,你连恳求她原谅的勇气也没有?”
“……我还可以再见到她吗?”
“留下来的话,就绝对见不到。”
“…………”男人笑得有些沉重,有些释然,“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找死吗?”冷睇一眼。
“不……只是,能遇见你,真是太好了。”男人弯下腰,深深一鞠躬,身影渐渐模糊不清,“……天净宫第一智将……芳梦使大人……”
阖上眼,世界一片漆黑。
“哼……我可不会让人做什么美梦……”
“惜言——惜言——惜言啊——”
耳边嗡嗡作响,惜言抬手一推,睁开眼:“你叫魂啊?”
一旁的侍女见他醒来,激动地叫起来:“太好了,玄真使大人,芳梦使大人终于醒了!”
“汝瑞,”惜言看一眼被自己推开的有些变形的脸,靠到对方肩上不怎么认真地抱怨,“你怎么又跑来吵我睡觉了?是不是炎凉大人有事,暂时不能理你了?”居然又用戳的,仗着自己是文他是武打不过他就嚣张了吗?
一旁的侍女听了,转过脸偷笑。
“喂,别这么不给面子好不好?”黑发的男人理直气壮地反驳,“我是真的很担心你耶!你睡了整整三十天了耶!”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喊我喊得很开心?”耳朵痒得要命,害他不得不醒过来。
“……嘿……嘿嘿嘿……这种小事就别计较了嘛!”他视线一转,从惜言的发间拈起一片血红的花瓣,在鼻间闻了下,皱起眉来,“这是什么味道?玫瑰吗?”
“是啊,很漂亮吧?”惜言微垂眼帘。
“哦,还可以。”
“……可惜,太香了。”
“嗯?”
“没什么。”
——你说要远行,去为我摘悬崖顶上的野玫瑰,那高高在上的爱情的芬芳……
——那美丽,而又多刺的花……
青铜镜静静地躺在地上,闪着亘古不变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