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魔界当官的日子》首辅圣

17、第十六章 艰难的抉择

　　天神尊荣六界，其中以天帝为尊。此外还有三帝四族，三帝为火凤炎帝、青龙白帝、玄鸟赤帝，分居三中天；四族为灵狐涂山氏、巨人防风氏、鱼族彤鱼氏、腾蛇勾陈氏，坐落四方。
　　历任天帝均自三大帝神中诞生，唯独现任天帝玉麒麟特殊，他既非出身份尊贵的三大帝神血脉也非雄踞四方的四大氏族中人，玉麒麟是上任炎帝的义子，他之所以能登天帝大位，很大一方面原因来自炎帝震慑六界的威望相助。
　　神族不似凡人，有生老病死。神可永世不灭，除了死于神魔大战的战神们，大部分的天神都活了上万年，有的神活的实在腻了，要么下界历劫，要么自此隐世。
　　仙界中人虽不能永世不灭，却也可长生不老。更难得的是仙人们的日子十分悠闲，维持六界秩序并非他们应尽之责，除了那些在天界任职的上仙，其他大都是品酒作画，游山玩水，上进些便修仙问道，闲来无事时也会管管人间的琐事。
　　想比神与仙，妖和魔就要凄惨许多。妖都是苦心修行，从万物幻化而来，虽比人要长寿些，却被神仙们不容，一不小心就会被灭，死后入了地狱也要受尽苦难方可再入轮回。
　　冥界归酆都大帝掌管，掌控着五界的六道轮回，酆都便是在人间也小有名气的鬼城。六界之中，人最平凡弱小，但却受天神庇佑，也能通过修道成仙，能享六道轮回，单从这点看来，做人就比做魔要好上数倍。
　　魔是十分硬气的，他们大多暴戾，是六界中最不好惹得角色。魔能不需御风驾云，更不用坐骑，移动于无形，这种瞬间移动的本事连天神也惊羡不已。等级之分哪里都有，魔族也分三六九等，魔兵基本都是魔君所造，普通子民是魔族夫妻所造，或是魔族男子与外族女子所生，剩下的都是神与仙堕入魔道，心生魔障故而成魔。魔族女子是没有生育能力的，这也是天帝对付魔族的一个手段。
　　堕落成魔的神仙很多，有的是心甘情愿，但大多都是出于无奈，魔君昌衿也不例外。千年之前，要是说起战神昌衿，六界皆知。青龙之身，战功赫赫，能令张狂的魔族闻风丧胆，古往今来就只有他了。他不仅外貌英俊，师出名门，又深居简出，很少参加天界的宴会，为天生不凡的他更添神秘色彩。毫不夸张的讲，那时他是所有神女的心仪暗恋的好男儿，所有天兵天将崇敬的大丈夫。
　　帝都已经纷纷扬扬的飘起了雪花，这样的天气就像昌衿此刻抑郁的心情。他前阵子刚受重伤，魔力大损；现如今又被李之仪下了毒，幸亏他及时察觉逃出皇宫，却再难聚气凝力，李之仪的几个徒弟一路追寻过来，他只能狼狈的又躲回宫里。这几日，只要他稍稍运气，就牵动体内的毒气。他知道这并不是寻常的毒，而是专门针对妖魔的灵药混着纯正的仙气在他体内作祟，要是纪彦青在，或许知道怎么解，这个丫头虽整日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却精明博识的很。不过此刻的纪彦青也并不好过，她刚被李之仪从塔内放出来，整个人昏沉的睡了过去。她答应了李之仪的条件，给阳夏写了一封信，李之仪告诉她昌衿被他下了毒，关在皇宫的地牢里。她想或许等自己一觉醒来，阳夏已经赶到帝都了。
　　当初在逃亡的路上，纪彦青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她知道魔君昌衿曾是天界的战神，六界之中，除了白帝就只有魔君是青龙之身。青龙心血可修复神身，召回元神，她需要拿到青龙心血救活哥哥，更需要一个容身之所来躲避天庭和家族的追杀，魔界是最好的选择。当初与昌衿在雪山相遇并非偶然，魔君不常呆在幻境虚渊，行踪不定，她花费数十年才查到魔君昌衿的方位，她看似无心实则有心的推动她与昌衿的关系发展，让他信任自己，最终达成协议。
　　现在这个协议她是否要继续维持下去，纪彦青第一次产生了动摇。李之仪也想要流光紫铜香炉和先前昌衿从凌霄阁拿走的丹卷书，纪彦青虽不知道李之仪要这些做什么，但他答应自己愿意用白帝的心头血来换取纪彦青的效忠，这就意味着如果纪彦青放弃与昌衿的协议，她可以更早的救出大哥。这绝对是更为明智的选择，当初在与昌衿达成协议时，她就隐隐的担忧，因为魔君的敌人太多，不管是神还是仙或是魔都有想置他于死地者，她怕自己还没拿到昌衿的心头血，昌衿就先她而去了。如今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不知怎地她就是下不去决心，借病昏睡着，迟迟不肯醒来，对李之仪的提议，她想就怎么拖下去。
　　大雪整整下了一夜，第二日早晨，纪彦青刚起身，便有两个小道士来敲门。她想不能这么犹豫不决，是时候决定了。纪彦青加了件棉衣又披了件大红的袍子随他们出了门。她随意的绾了两个髻，并束结肖尾，垂于肩上，风吹起她的发丝缠在脖颈上。她许久没穿过女装，乍穿上身，总觉得有股说不出的别扭，连走路这么平常的行为都变得陌生起来。
　　纪彦青木然的跟着小道士进了宫，一路上银装素裹的景致并未引起她的注意，虽然做了决定，但心里总是没来由的慌乱。一个年岁稍长的道士过来让他们先回寝殿等候，国师与贵客正在面见圣上，无暇接见外客。纪彦青猜测这位贵宾八成就是阳夏了，一下子有些不忍，她想昌衿此刻可能已经落入阳夏之手了。纪彦青并不知李之仪没有说实话，他们并没有抓住昌衿，现在还计划着利用纪彦青引出昌衿的行踪。
　　自从纪彦青从塔里出来，这两个道士就有些讨好纪彦青的意思，此刻纪彦青说想去假山那边走走他们也小心的陪在身后，不说一个不字。两个小道士士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躲到不远处的宫殿廊角处，远远地望着这个红袍女子。纪彦青站在寒风中，望着已经结冰的池塘十分的感慨，几日前，她还看见昌衿与那位月公主在塘边的假山后亲热玩闹。她想到此处幽幽的叹了口气，又转到假山之后，原来这里还有个石洞。
　　“唔-”短促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还未发出，她整个人已经被拽进了石洞里，她的袍角被雪水打湿，一直被寒气包围着的纪彦青瞬间跌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黑暗中，纪彦青剧烈的心跳渐渐平缓下来，身后那具胸膛的温度透过纪彦青厚实的棉衣源源不断的传来，她清了清嗓子，轻声问：“这些天，你一直躲在皇宫里？”
　　昌衿嗯了声算是回答，纪彦青从未有那一刻觉得这声音是如此亲切，一时眼睛竟有些发酸，但是现在的情形不容她过多的感慨，“你必须尽快出宫，阳夏已经来了。”
　　两人说话间，纪彦青已扶着石壁站稳了身，思绪飞快的想着对策，“我待会去见他，你寻着机会溜出去。”昌衿正要说话，又听纪彦青说：“我刚进宫时感受到了魔气，只怕阳夏还带来了自己的心腹，你之前受过重伤，现在要出宫只怕有些难。”
　　昌衿听着纪彦青头头是道的分析，语气急切，仿佛是敌人就在身后了，他无声的笑了笑，本想将自己中毒的事告诉她，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只说；“那便留在宫里就是了。”
　　“不行！”纪彦青听他语气中满是不在乎，一时又急又怒，“你不知道，阳夏这次肯定准备充分，要是落他手里便再没翻身的机会了。”她咬了咬牙，摸索着抓住昌衿的胳膊道：“我渡些灵力给你。”
　　昌衿明显愣了下，不可置信的问：“你？”
　　纪彦青以为他嫌弃自己灵力低，冷静的分析道：“我虽灵力低微，好歹也是天神，助你勉强蒙混过关还是有希望的。我去见阳夏后，你去找公主，我没记错的话她今日应该去天恩寺还愿，你躲到她车驾下，在玉台山的后山等我。”她一心想着如何让昌衿出宫，全然忘了自己寒毒复发还未痊愈，根本没有多余的灵力接济别人，也全然没发现，她抓着昌衿的手不知何时已被昌衿握在手里，还有热量源源不断的传来。
　　纪彦青渡了些灵力给昌衿，昌衿倒也没拒绝，沉默的接受了，黑暗中，昌衿并未看见纪彦青额头上的冷汗以及紧抿着的唇。她怕那两个小道士起疑心，渡了灵力之后就急匆匆出了石洞，昌衿本要拉住她，告诫她小心阳夏，可纪彦青步伐匆忙，这次昌衿却意外的迟了一步，只碰到她的一片衣角。昌衿站在暗处看着纪彦青背影虽然消瘦，但步伐却十分坚定，前路漫漫，但这次昌衿却不觉得漫长艰辛。
　　纪彦青还未进大殿，阳夏就看见她了。他从未见过纪彦青穿女装，大红的披风映衬着雪白的肌肤，因为渡了灵气给昌衿，她走了几步已经有些喘气，双颊被寒风吹得有些泛红，像是涂了一层胭脂，头发也被风吹的有些凌乱，双眼却十分晶亮，煞是动人。
　　“柯青上神考虑好了么？”李之仪率先开了口，纪彦青见到李之仪就大为恼火，自己因为他寒毒复发，受尽折磨，又被他骗的团团转，写信弄来阳夏这么个麻烦，心里恨极了李之仪，纪彦青看了眼坐在桌边的李之仪，不冷不热的回了句：“这里没有什么上神，在下魔界中庭司主纪彦青，李道长是第一天认识我么？”
　　李之仪被她这句话噎住，半天说不出话来，阳夏轻笑一声，招呼纪彦青过去坐，“你原来是炎帝的女儿。”纪彦青抿抿嘴，心想你不是早查清楚了么，装什么装，心里这样想，面上却十分恭敬，她可不敢给阳夏脸色看。“我早就听说，炎帝有一个女儿聪慧灵秀，能窥探天地万物玄妙之处，还一直想着何时能见一见，原来早就见到了。”阳夏的话还没说完，纪彦青的脸就有些挂不住了，饶是她再皮厚，听了阳夏这一番话也不禁又羞又喜。
　　阳夏一直注意着纪彦青的动静，自然没错过纪彦青面上一闪而逝的羞涩之情，他嘴角的笑意不禁又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