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日月的星星》鱼冻子

4、第 4 章

　　聚餐选在了学校后街的一家餐馆，吃的是川菜，几乎每道菜上都撒了红艳艳的辣椒，在这余热未散的九月显得非常适合。
　　也许是无处不在的辣椒让大家兴奋了起来，席上热火朝天，气氛高涨，一箱箱啤酒被打开，活跃一些的新生已经开始轮流敬酒，不一会儿就喝的脸红脖子粗。
　　秦慕桑是部长，自然不用轮桌敬酒，但有人来敬他也不可避免的要喝一杯，既不过分热情，也不过分冷淡，依旧很有节制的模样，酒过三巡，脸色也没什么变化。
　　倪心就没这么淡定了，她是一沾酒就脸红的人，可是少不得一桌一桌敬过去，总不能厚此薄彼，不一会儿就有些头晕了。
　　等到了杜孟阳那桌，满面通红的王昇看见倪心来了，立刻笑道，“孟阳，还不快起来。”
　　被王昇招进话剧部都是一些逗趣闹腾的新生，此刻听了部长这话，都借着酒劲开始叫好起哄。
　　其他酒桌都是一片喧闹，因此也没人过分关注这边，杜孟阳微眯着眼，忽然扯起一边嘴角，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倪心，欢迎你加入艺术团，我干杯，你随意。”他一饮而尽，看着倪心通红的脸，举杯要喝，又倒满了一杯。
　　“这杯我帮你喝了。”语气像是普通的关心，却又带着些配合的调笑，果不其然，桌上的人愈发起哄了。
　　“看看，什么叫绅士！”王昇拍着桌子和身边的人大笑，“要多向杜部长学知不知道？”
　　倪心在他们的哄堂大笑中只觉得尴尬，还有一丝气愤，她扬起脖子一饮而尽，将酒杯翻转过来，“不用了，杜部长，这杯我敬你。”
　　杜孟阳看她一副女中豪杰的气势，似乎有些惊讶，笑出了一口白牙。
　　倪心也不停下，一鼓作气的又敬了其他人，这才回到了自己的桌上，林梨卉晚上有事没有出席，其他人似乎去敬酒了，正好剩下秦慕桑一人。
　　倪心一紧张就打了个嗝，连忙捂住嘴，脸一下子烧红起来。
　　丢死人了，丢死人了！倪心在心里疯狂的大喊，几乎想找个地洞把自己藏起来，幸好此时有人来敬酒，转移了注意力。
　　“秦学长，我是办公室的郝薇，这杯酒敬你。”说话的是一个高挑的女生，看上去气质很好的样子。
　　秦慕桑说了欢迎之类的套话，喝了酒，没想到郝薇又转向了倪心。
　　“我是器乐部的新成员倪心，很高兴认识你。”倪心微笑着，他们成员之间不会一一敬酒，不然哪里喝的过来，她在想郝薇是不是把她认错了。
　　“我差点也就进了器乐部了，可惜名额有限，我被刷下来了，这也算是缘分吧，这杯我敬你。”
　　郝薇含笑说着，倪心的笑却僵在了脸上，这话听着怎么让人觉得这么不舒服呢？
　　倪心看她一口气喝完了，于是也不甘示弱，没想到酒到唇边，又是响亮的一个酒嗝。
　　“砰！”是酒杯碰撞的声音，秦慕桑端着酒杯，站在倪心身边。
　　“我是她的部长，这杯酒我帮她喝。”秦慕桑扬起头，修长的手指握着酒杯，金黄色的啤酒倾斜着流入他的嘴里，喉结上下滚动着。
　　“到了艺术节器乐部演奏时，欢迎来看。”秦慕桑淡淡的笑，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和反击，他是自然而然的护短，而倪心此刻整颗心都快要爆炸了。
　　倪心觉得自己怎么能这么幸福，这种只会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的情节，居然真的出现了！
　　郝薇悻悻的走了，倪心满心的激动欢喜，结果就又打了个嗝。
　　倪心简直欲哭无泪，这么浪漫的桥段就这样被她毫无美感的毁了，她觉得自己真的可以去死一死了。
　　“我送你回去吧。”
　　是秦慕桑的声音，倪心耳朵通红的抬起头来，尴尬的笑着点点头，“谢谢部长。”
　　和其他人打了声招呼，大家一看倪心的脸红的吓人，也都不强留她，走出川菜馆，已经是九点多了，这里是一整条的美食街，这个点正好是灯火通明，生意最好的时候。
　　倪心很满意这样的环境，因为身边很吵，正好冲淡了两人并行的尴尬，也正是这样喧闹的环境，她可以大胆的借着灯光打量他，而不用担心被他发现。
　　秦慕桑在灯光下特别好看，好看到脖子上细细的绒毛都在发着光，倪心动了点小心思，故意让他们在地上的影子走在一起，来来往往的路人走近时，把他们的影子融合在一块，走远了又分开恢复成并肩行走的两人。
　　倪心忽然就开始胡思乱想，想起金庸武侠里的那些有情人，携手江湖，虽千万人吾往矣，这样想着，路上每走过一个人，把影子弄乱，就像遇到了一层考验，等那人走过后，两人的影子又走在一块儿，就像历经艰辛的过了一重情关。
　　到倪心数到第十二个人的时候，由于笑得合不拢嘴，于是乎，一个响亮的嗝。
　　秦慕桑转过头来时，倪心抢先开口，“部长，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秦慕桑没说话，但停下的脚步已经是足够的反应。
　　倪心语气有点虚，“为什么部长选我，不选郝薇啊？”
　　并不是倪心不自信，但是郝薇给人第一眼的感觉，的确会比她印象深刻，秦慕桑选了她没选郝薇，这其中的理由，会不会是她心里不切实际的幻想。
　　“因为你身高比她合适。”秦慕桑的语气很自然，“她的身高，几个小提琴手都很难和她搭配，你的身高差不多都可以。”
　　倪心笑了，“原来是这样啊。”
　　心里却有一点点失落蔓延开来，这样的理由，倒还真是无法辩驳。
　　“梨卉这个学期很忙，没空练习，所以到艺术节的时候，应该是我和你搭配。”秦慕桑想了想，“你的钢琴基础不错，但是缺乏练习。”
　　“我从明天开始就练！”倪心信誓旦旦的承诺。
　　天哪！她要和秦慕桑一同上台了，这不就是所谓的荧幕情侣吗？
　　秦慕桑微笑，“希望你一直保持这样的干劲。”
　　倪心咽了口口水，把想打嗝的欲望努力压下去，一个“好”字在心里柔肠百回如糖似蜜的滚了好几圈，终于两眼放光重重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