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五十四章 墓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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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棵树很大，枝繁叶茂，在大地上投下庞大的阴影，再加上今晚本来就没有月亮，使得我在还有一段距离的情况下，更加无法看清那个神秘人的容貌。
虽然那喀索斯说我很安全，可是我还是感到紧张，就这么把我丢下，天又这么黑，万一阴影里窜出来个什么坏人怎么办啊，而且那个树下的人也相当可疑，要是他对我有什么不利，我可真是叫天天不应了，想到这里我不由郁闷，那个伪自恋男还真是没有良心。
郁闷归郁闷，既然那个神秘人好歹救了我，和他去见个面也是应该的。我蹭啊蹭地，终于蹭到了树下。
我刚刚站定，还没看清楚那个神秘人，没想到他却先开口了，“真慢，没想到你走个路也能走那么久，还是说你又在瞎担心什么了？”
听这种戏谑的语气，我不用抬头看就知道是何妨神圣了，原本仅剩的一点感激之心一下子就被扫荡干净了。我闷闷不乐地说：“要你管！比起这个，你为什么还呆在圣域，这个问题比较重要吧。”
哈，不要对我这种口气感到惊讶，因为那个神秘人，就是死教皇大叔。
“多少也帮了你一把，怎么一见面就这种口气？”教皇大叔一副遇人不淑的死样，让我很有欲望给他两拳。
“也许是我们两个天生就不合吧。”我长长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啊。
教皇大叔也不回答，只是静静站着，似乎在看我，可是他还是不忘带着那张死人面具，害我没办法揣测他的心思。
我被他看得不耐烦了，便找了个话题，“你怎么还敢留在圣域啊，不怕被抓到吗？”
“我当然自有可以躲藏的地方，你是在担心我吗？”他的语调扬了扬，让我听起来好像是在戏弄我。
“你做梦吧。”我瞪了他一眼，又不禁感到疑惑，“你到底躲哪儿啊，为什么都没有人找得到你？还有，你怎么知道我被关在哪里的啊？”
教皇大叔盯了我约有一秒钟，才缓缓开口，“圣域就像是我的家，哪里有什么东西，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但是，我被抓的事情应该是不会被知道的啊，难道……”这个死教皇，莫非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安插了暗线？
“呵呵，看来你的小脑袋瓜偶尔也很好用的嘛。”
切，又是一副嘲弄的口气，我恨得有点牙痒痒，“哈，逃亡了几天，你是不是连最基本得礼仪都忘记啦，怎么这么跟我说话？”
“是啊，”教皇大叔微微歪着头，拿手撑住下颚，“本来嘛，见到你是应该称呼一声‘女神大人’，可是，看你大呼小叫，张牙舞爪的样子，实在和‘女神’这个庄严的词沾不了边啊。”
“你……”估计他再这么挑衅下去，我就真的要张牙舞爪了。
“看你这么精神的样子，大概手也没问题了吧。虽然被关了两天，你大概很累了，可是还要委屈你跟我去一个地方。”教皇大叔丝毫没有询问我意见的打算，一把抓住我的手，就走了起来。
这个死教皇还真是够势利，做事一套一套的，人前人后，根本是完全两张面孔嘛。算了，看在他好歹算是救我出来的人之一，我就暂且看看他到底玩什么把戏吧。想到这里，我也不觉得别扭了，跟着他往前走去。
前面是一片开阔的，散落着一些大小不一的石头，刚才我就注意到了，虽然很好奇，不过光顾了跟教皇大叔斗嘴，根本忘记问了。现在走近了才看清楚，原来，这些都是墓碑。
“这里……是坟场？”我惊讶地轻呼，连手都瑟缩了一下。死教皇，竟然把我带到这么个诡异的地方，难道他不知道我对于这种东西极为敏感吗？
“就如你所见的，”教皇大叔好像不打算放我走，把我的手握得更紧了，“这里是死去的圣斗士安息的地方。”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要是他敢说纯粹是为了来玩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教皇大叔没有回答，只是握住我的手，不停穿过各个墓碑，坚定地朝前走。
虽然这个地方有点可怕，但是现在是两个人，我也觉得好像没有那么恐怖了。
走了半天，我们终于在一个小小的断崖上站住了。
这是个非常奇特的地方，回头从上看，可以隐约看到十二宫的山路蜿蜒而上，往下看，是星星的灯火，璀璨而夺目。
“那是……”我指着那些灯火，问道。
“罗德里奥村，现在应该是小镇了吧。”教皇大叔淡淡地回答。
啊，原来是这样，没想到墓地还有这么美丽的地方，不过他不会真的是带我来玩的吧。
我又朝旁边走了两步，停了下来。
我的面前是一棵树，一棵不大的树，至少比起刚才站定谈话的地方的那棵，要小一点，不过好像也有些年头了，树冠不算茂密，略微有些稀疏，风吹过，时不时发出“沙沙”的响动，不知道为什么，让人觉得有点悲伤。
树底下，有一块墓碑，看上去和其他的墓碑没什么两样，可是我就是觉得它有点不同。
“他是？”我轻轻问道。
“去看看吧。”教皇大叔没有直接回答。
今天的教皇大叔不是一般的奇怪，不仅对我不恭不敬，那还算了，为什么我还觉得他像是欲言又止呢？
我瞟了他一眼，终于慢腾腾地挪动脚步，走到墓碑前。
乌云似乎有驱散的迹象，月光终于从天空照射下来，穿过树梢的缝隙，直直地撒在土地上，也撒在了墓碑上，把不知是谁拜祭时留下的红玫瑰，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色。
借着月光，我终于看清楚了墓碑上写的是什么。
这里长眠着强大而又温柔的战士：
巨蟹座的夏多
他自始至终贯彻了作为一个圣斗士的荣耀，为了所爱的人们奋战到最后一刻
下面是一排生卒年月，我注意到死亡的时间，竟然就是13年前，这难道跟伊美女说起的13年前的变故，有什么关系吗？
我惊讶地看着教皇大叔，刚想问些什么，没想到他竟然先开口了，“你终于来了。”
哎？他在跟谁说话？不会是我吧？
我一回头，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影，那身形，我是怎么也不会忘记，那是一直挂念着却害怕看到的人——弗洛斯。
我一下子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弗洛斯慢慢走了过来，一步一步，是那么漫长，每一步都仿佛掷地有声，让我的心不由颤抖。
“这里也不错，适合做个了断。”弗洛斯笑得一脸冷漠，却始终没有看我一眼。
教皇大叔静默了很久，只是看着弗洛斯，我不知道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只是隐隐感到有一股心痛的情绪在翻滚，蔓延。
轻声的叹息之后，教皇大叔终于开口了，“事隔那么久，我原本以为你可以忘记……”
“怎么可能会忘记，那一天的事情，那一刻的绝望和无助，怎么可能忘记！”弗洛斯忽然打断教皇大叔的话，激动地咆哮起来，“只要闭上眼睛，仿佛还是历历在目，它已经刻入我的灵魂里，永远都不可能被抹消，并且它会伴随我走完我余下的人生。”
“你已经被仇恨蒙住了双眼，这样下去只是死路一条！”教皇大叔也忍不住大喊起来。
“即使是这样也没关系，因为我除了仇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弗洛斯忽然大笑起来，笑得是那么凄凉，“至少，靠着仇恨，我活到了现在，并且还会靠着它继续活下去。”
教皇大叔怔怔地看着他，“我以为，这些年来，我已经尽力在弥补你了。自从夏多走了以后，我就发誓要好好照顾你，让你能够像一个普通小孩一样快乐成长，不是为了补偿自己的罪孽，只是希望能够替他了却最后的心愿。可是，看来我是想错了，我还是没能尽到责任。是我不好，没能察觉到你真实的心意，可是，我对你的关爱，不是虚假的。”
“你不要说笑了！”弗洛斯恨恨地打断了他，“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只是个替代品而已，你只是把永远都不会实现的对你自己亲弟弟的关心，转嫁到我身上而已，你以为这样心理就可以得到平衡了吗？你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教皇大叔似乎是被这一番话震住了，愣了一下，才似乎苦笑了一下，“你也不是一样吗？”他的声音轻轻的，却充满悲凉。
“哼，”弗洛斯冷冷地说，“不要把我和你混为一谈。”
教皇大叔垂下了头，好像很沮丧的样子，清风吹动他的银发，显得有种缥缈的意味。半晌，他又回过神来，语气也变回了一贯的沉稳，“你心里对我不满，想报复我，我没意见，可是，请不要把其他人都牵连进来，特别是，我不准你伤害雅典娜。”
弗洛斯的眉头一紧，嘴唇抿得紧紧的，好像心里在煎熬着什么。
“最后问你一句，”教皇大叔的声音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情绪，“为什么没有杀希罗娜？你的计划确实基本上近乎完美，可是却还是留下了致命的破绽，你不可能会想不到吧。”
弗洛斯的眉头松了一下，笑得有些惨然，“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了，一定会被她讨厌的，只有这一点我绝对无法容忍的。”说我，他的头微微偏转，默默凝视着我。
我忽然觉得鼻子酸酸的，一股热流在眼眶里涌动。
“即使失败也无所谓吗？”教皇大叔看了看我，又接着问他。
“死也愿意。”弗洛斯再度握紧了拳头。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既然你已经做了，那么就光明磊落地承担所有后果吧。”教皇大叔忽然开口，声音冷的像冰，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刺杀女神，嫁祸教皇，哪一条都是死罪，你是打算自己了断还是让我亲自动手？”
“狐狸终于漏出尾巴了？”弗洛斯冷哼了一下，“你以为我会乖乖束手就擒？”
“那么，不如让你的身体来试一下吧。”教皇大叔说着，身体微微前倾。
我知道，这个时候我再不插手，弗洛斯是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慢着！”我一下子挡在教皇大叔面前，不让他有机会攻击弗洛斯，“你还没有问过我的意见，不要擅自下定论。”
“女神大人，请让开。”教皇大叔不为所动，“这件事已经没有讨论的余地了。”
“如果你要杀他，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我定定地看着教皇大叔，一字一句地说，“还是说，你想让那天的事情再重演一遍吗？”我的话包含着暗示的意味，我是在提醒他，在我刚来圣域的时候，他也不是对我产生过杀心的吗？
“那时的情况和现在完全是两回事。”教皇大叔看我翻到老帐，索性就承认了，但却仍然不想让步。
我还是一动不动，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请让开，这次不清理门户，难以服众。”教皇大叔又靠近了两步。
“我说过的，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我没有移动的意思，因为我绝对不能看着弗洛斯眼睁睁在我面前死去。我已经不想再失去重要的东西了，那个时候的绝望，现在还隐隐环绕在心头，所以，这一次，我绝对要靠自己的力量挽救一切，绝对不会让那种失去时的痛心疾首和无力侵蚀我的心。
教皇大叔看着我，终于叹了口气，“请你不要让我为难，像这样的重罪，即使是您能够原谅，可是圣域的规则也是不能够违背的。”
“我知道你很为难，”我的语气变软了，“可是，算我求你好吗，不要杀他。”
也许是没料到我会恳求他，教皇大叔一时语塞，什么话也没说出口。
“为什么要为我求情呢？”弗洛斯的声音幽幽地从背后响起，“为了我这么给罪人，明明深深伤害了你，为什么还要为我向这个男人求情呢？”
“因为我不想失去你。”我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
又是一声轻微的叹息，“虽然不值得，但是，我还是很高兴。所以，我不会死的，为了你，我会活下去。因为只要活着，总有一天还是会相见的。”
我的心一抖，猛地回过身，看着弗洛斯，也顾不得教皇那边了。
“最后说一句，”弗洛斯笑了，是往常的温柔的微笑，幸福的微笑，“那时候的话，是认真的，没有半丝虚假。”说完，没等我回应，他就转过身去，迈开了脚步。
那一刻，我真的很想追过去，紧紧抱住他，希望他不要从我眼前消失，希望他可以继续留在我身边，虽然总有一天会见面，可是，与其寄托给渺茫的不可知的未来，我还是希望能够守住眼前的小小的幸福。
但是，我的脚像是生根了似的，终于还是没有动。我明白，这样才是最好的，虽然分开了，虽然也许真的不会再见面了，但是，能够一起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过的空气里有他的气息，我也应该满足了吧。因为活着，才是最大的幸福。
看着弗洛斯的身影渐渐远去，我泪流满面。
没想到黑暗里忽然响起一个冷冽的声音，“你无路可逃的，接招吧！星光灭绝（starlight extinction）！”
一道五色光芒闪过天际，直冲弗洛斯的方向而去。
是谁，在这个时刻横插一手，不，不要，弗洛斯，不要死——
我大喊着，想冲过去，却被教皇死死拉住了，动弹不得。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五十四章 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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