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喃》十录

1、再见长沙

　　四月的长沙，全身是湿漉漉的。举目望去，天空灰扑扑的，连绵的是淅淅沥沥粘粘稠稠的小雨。我从黄花机场走出来，一股湿哒哒的空气向我袭来，噗！全是碎雨的味道。
　　“程翊，你可来得是时侯，哥们今晚有个聚会，捎上你一起凑个热闹。”大维的声音在电话里爆炸。
　　“你给我滚，今晚喝酒去，别给我啰嗦。”我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脾气对他，这么多年过去，仍旧是这样的灰和潮湿，实在让人不快，算一算，长沙，十年不见。

　　“就是嘛，喝酒，哪不能喝？”大维拍拍我的肩，眼神往坐在沙发上正聊天的几个妹子身上瞟去。
　　“怎么回事？”我呷了一口啤酒。
　　“我们公司前段时间不是遭到有些人的恶意开黑吗，这不，多亏了湘刊的及时澄清，总还是要请人家聚一聚的嘛。”
　　“不是这个，”我向那群女人的方向扬了扬眉。
　　“咳，红色衣服那个。”
　　嗯，胸大臀翘，倒是大维一贯的标准。似是感受到了这边的目光，那女的向这边望了过来，只一眼，大维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说是答谢别人，其实就是一群无聊久了的男男女女凑在一起胡侃海说，伺机的玩乐罢了。我坐在沙发的边上，旁边是一群人拼酒，舞池上是彼此有意的男女，灯光昏暗，暧昧异常。我对长沙上一秒的印象还是06年的夏天，被汗死死黏在背上的校服，永远叫不完的蝉鸣。对比而来的是眼前此景，着实有些刺激。
　　我环顾了酒吧一圈，发现吧台的高脚凳上一个女孩孤单单的坐在那里，身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杯饮品。我只能看到她的侧影，手托着腮，不知在想些什么。我走近她，才发现那是一杯西瓜汁。
　　“我也喜欢西瓜汁。”我向她笑笑。她像是被猛然惊醒了一般，猛地抬了一下头，眸子里的惊吓好久才散去。
　　“口感很清爽，再热一些喝更合适。”好半天，她才接了我的话，再报以一个微笑。一曲终了，大厅的光线稍稍亮了些，我看向眼前的女孩，黑黑的头发随意披在胸前，没烫没染，脸上也没怎么化妆，很干净的感觉。
　　“你是‘湘刊’的记者？”我在她面前坐下。
　　“不，是编辑。”她笑着摇摇头，“湘刊上有一部分会刊登散文、诗歌的，我负责哪一块。”
　　“你不是长沙人。”
　　“嗯，我说长沙话总感觉说不出长沙人的味道。”她喝了一口西瓜汁，“塑普倒是会了。”
　　我和她聊了很久，虽然话题并不那么有趣——甚至有些乏味，但她整个人给我了一种很特殊的感觉，一种晴天的感觉，但不是那么热烈的晴，有点像暮春的一个早晨，清风徐来，天高云淡。
　　狂欢的那伙人散了，我站在门口，目送着一个又一个人歪歪扭扭的出来。我看见她扶着一个女孩上车，于是走近，“再见，何思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