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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2 ...

  •   直到进了驿馆,柒月才知道所谓的准备正是自己想的沐浴更衣。
      收拾好心情,重新打理了一番仪容,柒月才从房里出去。
      秦槊早已经在院子里等着。没有急切,没有期盼,甚至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柒月第一眼看见他,是他负手站在院子里呆呆地望着天空。鹅毛般的大雪自他身边飘过,乌黑的发丝上早已沾满了不少雪白的银霜。
      秦槊穿了一身中灰色的暗花长袍,用银线滚了边角,腰束镶金嵌玉的丝质腰带,两只手隔着外面雪白的斗篷置于身后负着。
      柒月留意到他把满头青丝放了下来,一边仍然用玉冠束在头顶,另一边随意地散落一旁。一身阴郁冷萧的气质加上那张精致的俊脸足以令无数女子一面误终身。
      或许是听见响动,秦槊回过神,转头缓缓望来,淡淡问道:“都准备好了?”
      柒月躬身一拜,“准备好了。只要能跟在殿下身边,臣随时能伺机行事。”
      秦槊抬头又看了下天空,好似十分怅然地说:“走吧。”说完迈开步子先行离开了,也不问柒月有什么安排。
      这处院子是战无双之前特意为柒月在京这段日子安排的,外面是一条长廊,长廊一头连着秦槊的住处,另一头正好是出门的方向。往外走十来米有一个圆门,门有木门掩盖。战无双早已对这里的人交代过了,没有通传不可随意进出陵王住所。因此一道门隔开了里面或许许多人都想窥探的秘密。
      秦槊走到院门前就换了一种姿态,柒月只是默默跟在他身后,倒像一个看管小孩儿的托儿所男□□。当然,如果真有的话。
      一出门两人再次踏上同一辆马车,由战无双在旁边守护着一路往卫国皇宫进发。

      自上马车后,秦槊又变得十分阴郁,不知在想什么,没有说过一句话。
      柒月见他把手放在膝上,一会儿捏起长袍揉成一团,一会儿又好似放松了一样,忍不住安抚道:“殿下,莫要紧张。平常心就好。”
      秦槊回过神,把膝盖处的长袍抚平,笑了一下,“谁告诉你我紧张了?我只是太久没回来了。”
      柒月懒得揭穿他,和他闲扯上来,“外面的雪好大。”
      秦槊好像被她这句话引得出了神,听了一会儿呼啸的北风,喃喃说道:“不算大。那年的风雪比这大多了。”
      柒月一直很好奇他与战无双为什么这么喜欢看雪,见他走神,故意问道:“哪年?”这是人最不设防的时候。
      “离开那年。”说完,秦槊回过神,看了看柒月,或许是掩藏已久的秘密被人知晓,干脆把话说完整了,“我和无双是冬天走的。那场雪确实很大。”冷了一颗火热的心,也葬送了一段刻骨的亲情。
      “冬天?”也就是说这两个可怜的孩子在十岁那年,未过新年就远走他乡。
      柒月淡淡看了看他,不再说话。这要多铁石心肠的父母才可以狠下这般心肠?
      “别再用这种目光看着我。不需要同情,这是我该走的路。”秦槊似乎很不买账地说。
      柒月转头挑起窗户上的布帘开始欣赏街景,果真不再看,不再怜惜。这本就是他的命,怜悯也改变不了什么,只会让人的心更伤。

      马车穿过京城繁华的街道,雪积得不深,却也留下了不少苍白的痕迹。
      尽管天寒地冻,街边还是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不过都被皇城派出的禁军阻隔到了一旁。
      战无双笔直地坐在马背上随时留意着身边可能出现的意外。
      柒月看完这些放下了布帘,见到秦槊又开始闭眼小昧,半头青丝在他脸颊处随着马车晃动轻轻摇摆,也不再去打扰。

      很快外面的嘈杂声渐小,柒月再次掀起厚厚的布帘发现原来已经进入皇城范围。
      宽阔的大道一直延伸到宫门外。皇城外有一条不宽却很深的护城河,河上架有五座桥,分别是皇帝,宗亲和五品以上官员进宫的专用通道。
      陵王属于宗室,自然马车走的是宗室专用的那座。直到马车因为桥身微微颠簸了一下,秦槊才重新睁开了眼睛,目光中透出一股冰凉的决然。
      宫门前没有太多的阻扰,因为整个卫国帝都都知道有位六皇子今天回来了。因此只是稍稍停顿,通报,车架便顺利地进了皇城。

      柒月之前就听人汇报过行程,皇帝好似并未为这位远归的儿子安排什么仪典,只是让他去见他。因此马车也只停在了前朝殿门外。
      柒月随秦槊起身,跟在他身后步下马车,抬头就看见一处高居上方的雄伟宫阙。
      和自己知道的那些古老宫阙既相似,又不同。前朝殿位于前方宏大的高台之上,帝王之气磅礴浑厚,彰显着卫国皇帝雄霸天下的气势。
      因为之前在驿馆耽搁了一些时辰,陵王车驾到达太和宫门外已是黄昏将至。朝臣早已各自回家,寂静的宫阙好似没有一丝生气。
      秦槊举步踏上台阶,站在御道旁第一层阶梯上抬头远望,身影硕长却在冬日的寒风中显得无比寂寞萧瑟。惆怅般叹了一口气,忽然笑着转头对柒月欢快地说:“走吧。”
      战无双没有跟来,柒月跟在秦槊身后踏上层层台阶。

      台阶尽头是一片宽大的高台,一位手握拂尘,面色红润的老者似乎正在静静等候。见到有人上来,赶紧迎上,“老奴参见陵王殿下。”
      “田公公?”秦槊异常激动,像个孩子见了久别重逢的亲人,早已将之前的情绪抛得一干二净,重新走回自己扮了十六年的角色里,走到那人身前便捉住了他的手,“我可算见到你了。身子好吗?”
      田公公瞬间眼圈红了,伸出那只拿着拂尘的手抹了一下泪珠,“殿下还记着老奴呢?老奴也盼着这一天,盼着殿下回来,盼着皇上早日记起殿下。”
      “父皇?”秦槊脸色似乎沉了一下,不过很快笑了,以至于身边几乎无人发现他方才的异样,“父皇他好吗?我之前听说他生病了,他现在在哪儿?”
      田公公又抹了一下眼泪,声音哽咽地说:“陛下正在他寝宫里等着殿下回来。他……他最近身子……殿下还是随老奴进去自己看吧。”说着转身要走。
      秦槊伸手拉着他的,天真地说:“田公公不乖。你居然忘记了牵我的手。”
      田公公低头看了看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掌,叹了口气,“殿下真是长大了。老奴的手都快握不住了。”说完带着这个大孩子往平台后方走。

      前朝殿的后面有处宫殿,与前殿规模相仿。不过与前殿不一样的是,这里有个园子,虽然很小,但却非常雅致精美。园内设有书房和寝殿,正是皇帝每日处理完朝政,如若不想去后宫时休息的地方,这地方也是皇上近年来长居之地。
      一路上田公公回头看了柒月几眼,似乎想问,最终还是忍住了。
      踏进园子后,田公公便让秦槊在园子里等候片刻,自己一个人进了御书房,去向皇帝通报。没一会儿就又出来了,对着秦槊长身一拜,“殿下请进。陛下在等您。”
      秦槊踏着欢快的步子跑了两步,想起什么又跑了回来,拉住柒月的手说:“随我去见父皇。我怕。”
      田公公本想阻拦,但见到陵王殿下似乎真的畏惧,又把手放下了。
      秦槊拖着柒月走进御书房,房内随侍的宫人纷纷把头低下,秦槊很小心地叫了一声:“父皇。”
      “进来吧。”御书房里屋内传来苍老的回应。
      秦槊这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当然手里依旧没有放开柒月。
      里屋是一间较大的书房,三面墙上陈列着不少典籍书册,那些书册典籍的下方设有一张书案,书案后面的椅子上正坐着卫国的主宰--皇帝陛下。银白的头发,沧桑的容颜无一不在向人展示着他垂暮的年纪。
      柒月只看了那么一眼就把头低下了。
      听见有人进来,皇帝头也没有抬上一下,只是对屋里随侍的人说:“都出去。”
      这些人赶紧躬身纷纷退下。

      “槊儿,”皇帝听见脚步声渐远才抬起头来,不过十分缓慢,好像不想面对,又必须逼着自己去面对一般艰难地抬头,“你还是这么不懂礼数吗?”说出这声后,皇帝终于还是将复杂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儿子,既然已经回来了,这一面始终都是要见。或者真的见了以后才能真的释然。
      柒月赶紧拉了秦槊一下,秦槊随她一起跪拜在地。
      “儿臣给父皇请安。”
      “皇上万岁。”
      二人几乎同时呼道。
      “他是谁?”皇帝显然非常震怒。
      秦槊抬头天真地应道:“杜卿啊!杜如晦。他是我的授业博士。”
      “胡闹!”皇帝一巴掌拍在身前的书案上,站起身咳嗽了起来,“你怎可以随便带人进来见朕?你在齐陵十五年还是这么没有长进。甚至越来越不懂礼数了。那帮子人领着皇粮都在做什么吃的?”
      “父皇,儿臣不明。”秦槊似乎很是不解,一脸无辜,好像就快哭了。
      皇上咳嗽两声说:“朕让国子监派去齐陵郡教导你习字读书的人呢?”
      “他们……他们来了就走了。有人还送了儿臣一句话:孺子不可教。”
      “什么?”皇帝一下跌坐在椅子上,“谁给他们的胆子?真的以为朕不再过问了?”
      秦槊没回答这个问题,很快开心地说:“不过有杜卿啊!他会教我读书写字的。之前那封信就是我自己亲手写给父皇的。父皇,我的字是不是比从前长进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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