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石切丸 ...
-
成功的例子多了，失败的例子自然会有。
比如说次郎太刀。
因为喝多了酒，昏昏沉沉的栽倒在了池塘边。本想请过路的审神者拉自己一把的，却反被尖叫着推了下去。事后更是凄惨的被闻讯而知的自家大哥吊打了一顿，直接被禁了一个星期的酒……
审神者已经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整整一天了，抱着被子谁也不想见。
本来有好转的情况，一下子又被打回了原形。
于是本丸里武力值最高的十把刀剑们把次郎太刀围在了中间，用相当“和善”的表情询问他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我真的没干什么……”
次郎太刀此时也是难得的清醒，也或许是因为太过清醒了，他反而感觉头疼得要命。
下意识的将手伸向酒罐却摸了个空，次郎太刀整个刀都灰暗了。
“我当时以为是短刀经过了，想着搭把手别让我掉下去就成……我承认我当时一身酒气抓住了审神者的手是我的不对，但我当时就只是抓了她的手而已啊……”
想起当时可怕而凄惨的尖叫，次郎太刀仍是心有余悸。
“然后就像你们看到的那样，才从池塘里爬上来就被我哥揍了一顿……”
次郎太刀的表情并不做假，刀剑们陷入了一阵沉默。
只是被抓到手的话反应不可能这么大啊，之前审神者被加州清光强行抱住了也只是哭了一顿而已啊……
或许还是酒的问题吧。
被醉醺醺的一看就不是很正经（？）的大家伙拉住了，难免会想到一些可怕的事情吧。
讨论未果的刀剑们最后决定将禁酒令延长至半个月。外加一个月的内番任务。
晚饭的时候审神者也没有来到大厅和刀剑们一起用餐，这让整个本丸都蒙上了一层浅灰色。
晚餐是由药研藤四郎送到审神者房内的。
“大将，该吃晚饭了。”
他轻扣着门扉，静候在走廊上。
房间里传出了些微的声音，门被从内拉开了。
“抱歉……”
浅玉的第一句话还是习惯性的道歉着。她将门拉开到了一个能正常对话，却不足以让人进入的宽度。
“明天……我自己会去外面吃饭的。”
她露出了一个怯懦而生涩的微笑。
微笑是很重要的情绪表达，物吉贞宗是这么教导她的。
那个天生爱笑的少年当时跟她做了不少示范。
和五虎退的摸头可以传递快乐一样，物吉贞宗坚信微笑可以传递幸运。而这把刀第一次出阵的时候，也确实十分幸运的捡回了一把太刀。
他一直嚷着要把幸运的秘诀传授给浅玉——
“主君也要笑啊~像这个样子！”
“开心起来嘛！笑容最重要了！”
“主君笑起来的时候最可爱了！”
不过也是呢……毕竟整张脸挡的就剩下嘴了。
所以当唇齿不想言语的时候，就微笑吧。
开心的话，要微笑。感谢的时候也要。
所以如果害怕了……也还是微笑吧。
微笑就好。
“大将，有什么害怕的要说出来哦。我们都会帮助您的。”
将托盘放在了门外的地面上，药研藤四郎离开前这么叹息着嘱咐道。
“您不说的话，我们又怎么知道呢……”
听着药研藤四郎的脚步声一点点的消失在了走廊上，浅玉便又把自己缩回了被子里。
诱人的晚饭被晾到了一边，然后一点一点的消散了热气。
就像此刻的浅玉一样。
浅玉的过去就像是一出出被模糊了声音和面容的梦境。或许一时淡忘了，可一旦碰见了似曾相识的场景，那些糟糕的记忆就会伴随成倍的绝望与恐惧破土重生。
次郎太刀拉着她的时候让她想起了曾经温泉里的一幕。
只是冰山的一角，就让她忍不住想要颤抖蜷缩起来。
那个时候的浅玉还十分天真。虽然察觉到了刀剑们的不对劲，但她以为那只是姐姐的离去所带来的消沉。本丸会重新像过去一样充满欢声笑语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即便在白天已经被恶意的戏弄过几次了，但晚上经过温泉被请求搭把手的时候她也依旧没有拒绝。
“啊……喝了些酒然后不小心泡的太久了，现在完全没有上来的力气了呢。”那时对方是这么对浅玉说的。
可当她将手伸过去努力想将对方拉上来的时候，却被对方扯着掉进了温泉里。
周围的灯火也突然间被全部吹灭了。月亮被挡在了云层后面，四周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不断萦绕在耳边的，是恶作剧成功的嘻笑。
浅玉或许是会水的。
但即便如此，被毫无防备的被拉入了温泉里，在方向未知的黑暗中慌乱扑打着，仓促间被恶意抛置的珠链和绳带缠住手脚……这般种种，也足以令她体会到濒临溺亡的恐惧了。
所以她又是不会水的。
至今仍不会。
或许是从那时开始，浅玉就有心理阴影了吧。
然后随着日复一日的相处不断扩大着。
没有吃晚饭，浅玉早早的睡了。
那天她做了不少噩梦。从晚上做到早上。
第二天，第三天也是这样。
于是第四天晚上再次被惊醒后，浅玉就看到了抱着被子来她屋外走廊打地铺的石切丸。
石切丸是被供奉的神刀，据说拥有着驱散病痛和噩梦的力量。
“消除灾祸，清净身心。”
他将自己理了理自己栗色的头发，轻轻打着哈欠。双眼因为没有睡醒而显得有些慵懒，多了几分俗世的味道。
“您的梦境就交给我来守护吧。”
那个笑容既温暖又可靠。
这是好意。浅玉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似乎也不该拒绝。
所以她低着头合上了纸门。
一门之隔外有人守着——有了这个认知，她便有些睡不着了。
因为被黑暗和束缚的噩梦所困，浅玉这几天里房间的蜡烛都是点到天明的。
于是她躺在被子里，盯着房间里的烛火发起了呆。然后又过了大概四十分钟，她悄悄的把门挪开了一道小缝。
走廊上的石切丸似乎已经睡熟了。他姿势端正的平躺着，呼吸平稳而悠长。和他平日里一丝不苟的样子很像。
唯一不算端正的，大概只有那头栗色的碎发了吧？凌乱而随意的铺散着，和被放在枕边本体太刀堪堪擦过。
——要是头发再长点就好了。浅玉没由来的想到。
一门之隔的走廊上有刀剑侧卧，这本该是令人害怕的。但或许是对方的睡颜太过安详了，反而让浅玉感到了一种奇怪的被人陪伴的安心。
就连那晃晃悠悠的烛光，都让人产生了一种温暖困意。
「刀一旦“活着”，便成为了不可信任之物。」
「每一把都一样。」
意识朦胧间，姐姐零碎的话语突然出现在了浅玉到脑海里。
但若试图想起更多，却是一片徒劳的。
姐姐……
浅玉喃喃着，却又摇了摇头。
她吹灭了蜡烛，然后蜷缩进了柔软的被子里。
奇迹的，一夜无梦。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石切丸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