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番外——碎影 ...
-
月如春水水若帘，伴君纤舞几重眠。枯蝶黯泳风残翼，弦断声泯影时连。
——————————————————————————————————————
清冷的月光笼罩着大地，透着刺骨的寒气。淡淡的血腥味随着凛冽的寒风向四周飘散开来，周遭的每一个空气分子都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危险气息，死死冷汗在额间溢出，心脏跳动的声音清晰可闻。夜静如水，正是夜半时分，却，无人休憩。
月光下，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等待……对方生命的终结。
少年全身肌肉紧绷，金色的眸子里透出敌视的寒光，紧咬下唇，左手虽已不住颤抖，却仍紧握着那一柄带血的匕首。他的右手颓然下垂，显然早已折断，衣角的血迹已然干涸，在月光中显得愈发的阴森。他的双腿甚至不足以支撑整个身体的重量。此时的他，已身受重伤。
而在他的对面，横躺着七八个倒在血泊里的人，他们一个个均已伤得体无完肤，远看宛如尸体一般，但仍一息尚存，暗淡的目光中闪烁着残忍，手中的利刃时刻威胁着少年的生命。
要生存，就必须战斗。
少年知道，自己随时都有可能丧命。但他不甘心，不甘心就此死去，于是他仍坚持着，用他仅存的那一丝微薄的意志支撑着身体，不让它倒下。他在等待着时机，等待着那几乎没有一丝胜算的最后一击。
他们就这样僵持着，不知过了多久，亦不知还能坚持到何时。连痛楚的感觉也开始模糊，只剩下这一片令人心碎的寂静……
这是，地上的男子微微动了一下——他似乎已经恢复了一部分体力，正努力站起来，早些结束这胜负已分的战斗、
少年紧张了起来，将匕首握得更紧了。他知道现在的情形对自己很不利，虽然有限勉强，但如果现在不进攻，或许就再无任何机会……
少年咬咬牙，缓缓地站了起来……
“我叫小瑶，”女孩浅浅一笑，脸上残留的血迹刺激着少年的眼球，“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少年微微皱眉，望着女孩干净的眸子，眼神依旧冰冷，“为什么要救我？”
女孩伸出手，脸上微微泛着红晕：“我想……成为你的同伴……”
少年不语。
确实，眼前的女孩救了他，救了那个本该丧命的他。她的身手很差劲，看得出没有任何的实战经历，但对付那些几乎完全失去行动了的人仍是绰绰有余。换作是任何人都可以做到。只是他不明白，为何她要救自己这个毫不相干的人，又为何……要说出这么可笑的理由……
“我不需要同伴。”良久，少年冷漠的回答。随后转身，缓缓走向夜的深处……
女孩站在原地，缓缓垂下手臂，望着逆光处少年淡漠的背影，眼里满是悲哀，喃喃道，“果然……”
流星街的人不需要朋友，也不应轻易相信他人，他知道。但他仍是义无反顾的跟随了他，那个名唤作炮灰的男人，为了力量。
他想要变得更强，他想要生存下去，所以他需要力量。而炮灰正好可以给他她所追求的一切，所以他心甘情愿，为他卖命，为他杀人，一次次伤痕累累，一次次热血沾裳。
他是那么的信任他，可他却一直都在利用他，所以当他发现真相时，他愤怒了，也疯狂了，他们终于反目。可最后受伤的，终是他自己。
因为他太弱了。
弱到被炮灰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一拳一拳，让他看清了自己的弱小与愚蠢。这次，他是真的绝望了。
仍是她，她救了他。
她将刀刺入了炮灰的后背，在一片血色中她对他笑，道，“这是我第二次杀人。”
他不语。
再一次的，她把手伸到了他的面前，“我希望……我们能成为同伴……”
少年有些疑惑，金色的眸子依旧冰凉，他盯着女孩，良久，终于伸出带血的左手，与女孩的右手交握，他说他叫飞坦。
她笑，“其实我早就知道。”
于是，他们成了“同伴”。
所谓“同伴”，不过是他每日早早的出门，傍晚带着一身的伤痕回来，她为他疗伤，仅此而己。所谓“同伴”，或许称之为利用更恰当。他在利用她，她并非不知道，只是心甘情愿。
她对他笑，一直都在笑。而他依旧冷淡，连平常的言语也少之又少。不知什么时候，他开始蒙面，没有任何原因的，她亦不问。
只是他不知道，女孩曾无数次望着他渐逝的背影，暗自神伤……
终于有一天，他对她说：“有人来找我，他说要创建一个组织，我想加入。”
“恩。”女孩颔首。
“我不会再回来了，他能使我变得更强。”飞坦淡淡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么再见吧，我不会成为你的绊脚石，”女孩微笑，“再见，再也不见……”
飞坦没有再多言语，静静的离开了。
女孩继续望着他的背影，眼角有些微润：“他已经，变强了呢...”
后来的后来，他们仍偶尔会遇见，她只是淡然一笑，没有任何言语。而他的身边多了一群人，为首的那人问他她是谁，他不语。
有一段时间，他一直没有看见她，当他们再次见面时，一切似乎早已预定——怎样的开始，便预示着怎样的结局……
当“幻影旅团”这个名字在流星街已经小有名气时，他们第一次遇到了强敌，几乎让他们全军覆没的强敌。
那是一场死战，以他们的失败告终，虽然他们仍在抵死顽抗，却早已呈现出明显的一边倒局面。
他果然，还是不够强。
似乎每次她都能出现得那么及时，然而这一次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前几次她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那些人，包括炮灰——不是侥幸，而是因为，她的强大。
又一次，她救了他。她的嘴角仍含着笑，却少了些许平日的温度。他看着她，缓缓倒下……
女孩缓缓地睁开眼，望着眼前那双依旧冰冷的金眸，笑了，她说你一直都在啊，我还以为……
“飞坦，她到底是谁？”一旁的人问道。
“我的同伴。”少年沉默了一阵，终于回答。
“同伴……吗？”女孩笑了，笑得很开心，那是一种满足的笑，却意外的刺痛了飞坦的心——这句话，她可是盼了多久？
“你们先出去吧，我有话单独要对她说。”一旁的紫发美女突然开口道。
“是什么重要的事呢……呵，既然玛琪这么说，我们就先出去吧。”黑瞳少年道。
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有种让人说不出的神伤……
“你应该知道吧，你自己的能力。”玛奇冷冷的开口。
“恩，这一次，还能活着真是连我自己都感到意外呢...”女孩的嘴角勾起一丝黯淡的弧度。
“使用这种能力实质上是一种类似于自杀的行为，你应该知道，每次使用它都会对自身造成或大或小的伤害，这一次……”玛琪欲言又止。
“我知道。”女孩打断她的话，“从一开始就知道……”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做？”玛琪不解。
“因为……”女孩沉默了，“有些东西，比生命还要重要呢……”
“飞坦，”女孩叫住前方的少年，“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是一丁点？”
少年没有回答，停顿了片刻，继续向前走去。
身后传来哀伤的歌声，伴随着翻飞的落樱，透着无尽的悲哀。
ありふれた一日が終えぬよう
明日に届け…
１月の花を尋ねてみた
（一月丛丛花影间）
憧れはナルキッソス
（寻觅着心中的水仙）
二人で望んでみた
（还记得我们并肩举目）
ガラス越し銀の夜
（透过窗户遥望银色夜空）
もしも願えるのならば
（若我的心愿能够实现）
um..もっと近くにきてよ
（um..请来到我的身边）
雨空じゃ顔も見えない
（飘雨的天空中依稀点亮繁星）
星を灯けて
（映衬你的容颜）
華やかな煌びやかな運命を
（幻想着绚丽辉煌的命运）
夢見て泣いた夜は
（为此而哭泣的夜晚）
銀色の流星も泣いている
（银色的流星也在流泪）
ナルシスに向けて
（向谁哭诉在那耳喀索斯（narcissu）的身前）
あっけなく さよならを告げぬよう
（紧紧咬住双唇）
唇が告げぬように
（不想就这样说再见）
呟きに星空も木霊する
（轻声细语回荡星空之间）
ナルシスに向けて
（向谁倾诉在那耳喀索斯的身前）
いつまでも届け
（耳畔的回声永不终焉）
飞坦转过身，回头望着女孩。她的眼里写满了悲哀，目光越来越悠远，声音也逐渐变低，最终化为乌有。
他看见女孩张了张嘴，似乎说了什么，便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
后来的后来，飞坦依旧冷漠，只是他的记忆中开始时常浮现出那个叫瑶的女孩的影子，浮现出她的微笑，她的神伤，他的一切，还有……在落樱丛中她最后诉说的那无声的话——
“フェイタン ，ぁぃしてゐ……”（飞坦，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番外——碎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