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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话 陇上秋叶黄 ...


  •   翌日,玄宗起得稍晚,贴身太监侍候着洗刷完毕,杨玉环已在梨园里等候他了。
      刚刚册封了贵妃的女人打扮得并不华丽,白皙如玉的面容未施脂粉,眉尖处只用黛石描了描,朱唇略点檀膏,配着额上殷红的花钿反倒有一种妖娆的美丽。
      这样一个美人现在正垂目看着一卷帛书,玄宗见她一会蹙眉思索一会又抱起身边的琵琶试音,不觉心中化成一泉春水,笑道:“环环,你在看什么?”
      杨玉环正自出神,见是玄宗来了,不由勾起唇角道:“三郎,你来得真好,臣妾正一个人烦恼,也不知道这曲谱究竟如何解释?”。
      “哦?待朕看看!”玄宗随着杨玉环的手指往桌上看去,这才发现原来让美人心烦的是陆融梨做的那篇曲谱。
      昨夜宴席上诸事繁杂,又恐吐蕃人和回纥人再生滋扰,故而未来得急让陆家小郎将曲谱解译出来。此时闲来无事,作为音律大家,玄宗也不由升起几分好奇之心,同时更惦念着陆融梨随罗公远这些年究竟怎么过来的,那附身亡魂是否安然超度,于是对杨玉环道:“环环莫急,朕现在就将那陆家的孩儿唤来,让他好好解译解译!”
      说着玄宗便命人宣陆融梨进宫。然而午膳将近却不见人来,帝妃正自纳闷时小太监回复,那陆融梨昨夜身发旧疾,因景况凶险,已然被连夜送往凌山,此时恐怕已是出了潼关了。
      玄宗听罢先是一惊,遂又不免担心起来。不知是因为陆融梨替他解过围,还是曾经为李家身附恶灵,总之玄宗没来由的对少年升起一份关切来。
      想到那陆家小郎昨日看着虽是大好,但是身体究竟是一幅病囊,且短短一夜竟然就发作起来,也不知道今后是否还有缘分见到,玄宗不禁有些失神。
      杨玉环倒是没玄宗那么多心思,只是倍感失望,知道那曲谱的解译恐怕一时是无法得到了。

      就在玄宗与贵妃各有所思之际,一辆马车正疾驰在陇山道上。此时正值金秋,山间风景极美,野芳幽香,层林尽染,然而那赶车的小伙却无心留恋这些景致,只是一心抽着两匹马儿奔跑,竟似有什么急事,也顾不得车厢里是否颠簸。
      随着又一串起伏的山路,一个脸色惨白的少年撩起帘子从车厢里探出头来,他一边抚着额头,一边拍着那驾车的少年,道:“纸砚、纸砚,将车赶慢些,少主好不容才睡着。”
      “恩,知道了!”被唤作纸砚的驾车小伙一边应着,一边将车速减了下来。
      那脸色惨白的少年缓了口气,扶着车门框在纸砚旁边坐稳,这才指着额头上的鼓包道:“榆木脑袋!你赶车不看路吗,这里山路崎岖艰险,害我都撞到车框了……我还到罢了,少主刚刚大病初愈,万一有所闪失怎生是好!”
      “这我也知道,可少主不是吩咐要快马加鞭么!”纸砚有些不服气地答着,一面小声嘟囔道:“再说了,好人活不长,祸害遗千年,依着你俩的性子定能活得千百万年的,不会有闪失!”
      那少年听了这嘀咕一对圆眼骨碌一转,轻笑道:“纸砚,几个时辰不见倒是长进了,还会拐着弯骂人了,你说说看我们如何竟成了祸害了,难不成…是因为昨夜未带你同进宫么?”
      纸砚被人猜中心思,黑脸不由一窘,嘴却硬道:“才不是!”少年一看纸砚的反应便知自己已是料中七八,不由玩心顿起,要逗他一逗,于是一脸惋惜道:“不是就好,不是就好……我本来还怕你因为没看到少主在大殿上力挫吐蕃使者心里难过,现在可放心了。”
      “你说什么?少主力挫吐蕃使者?”那纸砚被少年的话引得兴起,一时忘记制气了,边赶车边用肩头推着那少年:“笔墨,你快给我讲讲。”
      叫做笔墨的少年见他不再生气,一心急着要知道昨夜的事情,顿时拿起乔来,揉着嗓子道:“哎呀,昨夜到现在嘴里滴水未进,哪里讲得出!”
      纸砚无奈,只得将自己的鹿皮水袋递过去,那笔墨咕咚咕咚喝了五六口,才将宫殿上陆家公子如何临摹曲谱、舌战吐蕃大使的故事一一道来,说到最后笔墨甚是得意,仿佛那殿上大展神威的便是自己一般。纸砚开始听得甚是入迷,后来见笔墨这般摸样,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不由驳道:“你就吹吧,若少主真是这般厉害,怎地宴会还没结束便突然取了腰牌,黑灯瞎火的就带着咱两跑出城了?”
      “这个么……不可说呀!不可说!”笔墨故弄玄虚地晃着头,纸砚白了他一眼道: “你少买关子了,不说我也知道,定是少主作弄了那吐蕃汉子,只好脚底抹油!”
      “榆木脑袋!你几时见少主作弄了别人跑过,都是别人见了他跑!再者,我昨晚虽然远在外殿侍候,但也看的真切,那吐蕃人最后虽有不干,但也服气!”
      “按你这么说……难道是咱们家少主太过威风,被那老皇帝看上他了,想把自己嫁不出去的丑孙女儿嫁给他,所以他才跑出来!”
      “榆木脑袋!”笔墨敲了一下纸砚的脑门道:“长安城谁人不知宁国公主倾国倾城,贤淑温婉,是大唐一等一的好女子!那吐蕃人和回纥人抢着要,若是老皇帝把公主嫁给少主他才不跑呢!”
      “哼,若是你当然是不跑,但给了咱们这位小爷未必看得上公主。你忘了,那荣合郡主多美丽多喜欢她呀,他不是看也不看么。不过……那也不用跑呀?”纸砚想来想去都不得要领,只好央着身边的伙伴道:“笔墨,好笔墨,你就告诉我吧。我重阳节替你去采茱萸还不行么。”
      那笔墨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似乎对这条件还算满意,才故意压低声音道:“告诉你也行,其实……是老皇帝看上了少主,要接他进宫做男宠!”
      “啊?”那纸砚听完先是一惊,又不确信地盯着笔墨:“不会吧……没听说老皇帝有这嗜好呀,不是才新封了贵妃么!”后者不以为然道:“那可未必,帝王的喜好谁也说不准!再说,若不是怕当男宠少主跑什么,而且临走时特意叮嘱管家说他旧病复发,这还不是有意推脱,找好后路么!”
      笔墨越说越笃定,纸砚越想越害怕,不由连声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笔墨见他一脸急切,心里已经是乐开了花,但面上却装作一派凝重,拍着纸砚的背道:“好了,好了,也没什么可犯愁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万一真的少主被抓进宫做了男宠,那咱们俩大不了就舍了身家陪着,反正咱们是生死随着少主的!”
      笔墨说到“身家”时特意指着纸砚的□□,一副手起刀落的模样,吓得后者险些脱了缰绳,好不容易将马勒住,咽了咽唾沫才下定决心似的道:“行,咱们生死相随!”
      笔墨正骗得起劲,这时却听车厢里传出来一阵咳嗽声。
      两人都吓了一跳,还是笔墨反应快,一揭门帘便钻了进去:“少主,您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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