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说一个字》Uin

3、Chapter 2

　　警察懵了，“不是……你吼什么。”
　　齐淇也怒，“你乱叫什么！”
　　“小姐怎么了！我又”警察站了起来，陆成顺手把他按下去，“小兄弟，我老婆说话冲，我代她跟你道歉，但是小姐这个称呼有歧义，放谁身上谁都不乐意，再说我都说了她是我老婆，你就算不称呼她为太太，也该叫女士的。”

　　警察面红耳赤，“得得得，我说不过你们，赶紧带你老婆走。”他拿了个杯子站了起来，嘴里嘟囔，“大清早的发疯，两口子要闹回家闹去。”
　　“你说谁发疯呢！什么两口子！”齐淇不悦了。
　　陆成拉住她，“行了。”
　　齐淇抽出手，“别碰我！”

　　警察挪开位置，一脸无语，“你自己看看，自己看看！”
　　齐淇看向电脑屏幕，好像是什么公安系统。刚看清，把自个给惊到了，她瞠目结舌地坐了下来，一愣一愣地辨认那一行行信息。

　　二十九。
　　已婚！
　　住址……

　　她这么坐着，从上往下看，胸前香艳的很，小警察瞄了一眼又瞄一眼。陆成注意到他的目光，把衣服给齐淇围上，语气不悦：“小兄弟，往哪看呢。”
　　警察尴尬地转回脸，清咳嗽一声，拿着水杯出去了，“赶紧带回去吧。”

　　陆成弯腰帮她扣好衣服，见她还发着愣，唤了声：“齐淇。”
　　齐淇眼神飘忽不定，声音也跟着打颤，“你是我……丈夫……”
　　“对。”

　　“我和你……结婚了……”她紧蹙眉头。
　　“是。”

　　齐淇仰面看他的脸庞，长得是不错，但凭空多了一个老公，到底还是接受不了。
　　陆成说：“我们回家吧。”
　　她拧着眉，没理他的话，心乱如麻，“你刚才说我生病了。”

　　陆成蹲下来，点了下头，“失忆症。”
　　她的心里一咯噔，宛如重锤敲击，咚咚咚的……余音回荡。

　　陆成握住她冰冷的手，放在手心捂着，“你能告诉我你失去多少年记忆？现在多大吗？”
　　齐淇冷静许多，也不再挣扎，抬眼看他，声音克制不住地微微发抖，“我……我二十二。”

　　陆成微怔，眉心一皱。二十二，停留在大四阶段了。转瞬，他又冷静地安慰她说：“没关系，不过就是七年而已，没关系的。”
　　“什么叫没关系，七年的记忆怎么能没关系呢？给你一觉醒来发现已经过去了七年你能没关系么！最好的几年时光说没就没了，我怎么就成老姑娘了。”她嘴一撇，仿佛下一秒就要哭起来，委屈道，“我还没谈过恋爱呢。”

　　陆成忍不住笑了一下。
　　齐淇推搡他，“你还笑！”

　　陆成握住她的肩，轻轻揉了揉，“别难过了。”
　　齐淇瘪嘴，已然接受这个事实，“我们是夫妻，可我一点都不记得你。”她又看向电脑屏幕上的信息，一脸纠结，“怎么会有这种事？怎么可能呢……”

　　陆成轻掰回她的脸，两人目光相接，只听他耐心道：“病可以治，记忆也可以找回来，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但是你别害怕，也别着急，总会有办法的。”
　　齐淇低下脸去，没心情说话。
　　陆成说：“我们先回家吧。”

　　齐淇抬眼看他，“我怎么会得失忆症呢？”
　　“是多发性硬化症，并发的失忆症。”

　　她听着迷糊，“这又是什么病？”
　　“往简单了说，就是神经出问题。”
　　“神经病？”
　　“……也不是……差不多吧，不过你别担心，可以控制住。”
　　“都神经病了还让我不担心。”她嘟囔一声，低头一个人想事情，又不说话了。

　　隔了会，陆成说：“回去吧。”
　　没有回应。

　　“跟我回家，齐淇。”
　　“我要回我家。”

　　“好，但是得先回去换上衣服。”
　　她沉默，代表不同意。

　　“我再送你回去。”陆成见她不吱声，又补充了一句，“回你哥哥那。”
　　齐淇这才“嗯”一声。

　　“我背你回家？”
　　“不用，我自己能走。”她刚要站起来，就被陆成按了下去。他握住她的脚，粗大的手掌擦了擦脚底的泥。齐淇急往后缩，“你干什么？”
　　“给你穿鞋。”

　　“哪有鞋？”
　　“穿我的。”
　　她更不同意了，“我不穿。”

　　陆成握住她的脚没放，男人的力气终究是大的。齐淇看到他把自己的鞋袜给脱了，把他往后推，“别。”
　　陆成把袜子套在她脚上，“冻红了。”
　　“不用。”她又往后缩，手抵着他的肩，人稍稍往前倾，“真的不用。”

　　陆成抬起脸，与她目光相接，脸庞靠得有些近，彼此的气息格外清晰。齐淇有些不好意思，立马直起身，离他远些。
　　“不然我背你？你又不同意。”
　　齐淇目光闪烁，快速瞄了他一眼，“那我自己来。”她弯下腰把另一只袜子套上，“我穿袜子就够了，已经很暖和了，你的鞋那么大我穿着也不好走，你快穿上吧。”她站了起来，匆匆跑开，“我去找一下那个警察。”

　　小警察正和另一个胖警察聊天，远远看齐淇走了过来。她站到他面前，看上去心情很低落，“刚才我说话冲，没克制住情绪吼了你几句，对不起啊。”
　　她伸出手，目光笔直地盯着他。
　　警察不以为意，轻松笑了一下，和她握握手，“我说话也有不适宜的地方，你别放在心上。”
　　齐淇点点头，背身走开了。

　　“刚才不是挺横的吗？怎么突然变了。”
　　“谁知道呢。”

　　“脾气虽然暴，倒还算有点教养。”
　　警察喝口热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突然笑了一下，“真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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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刚刚逃离的屋子，齐淇踟蹰不前。
　　陆成打开门，金毛嗖地钻了进去，“进来吧。”他打开空调，见齐淇防备地看着这个屋子，安抚道：“齐淇，我们是夫妻，你不用怕我。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靠近你。”
　　齐淇看了眼他温和的脸，突然有些放下警惕，跨进门来。

　　她刚进屋，金毛又冲了上来，齐淇连连后退躲它。
　　陆成拦住金毛，揉了揉它的脸，“三宝别闹。”
　　齐淇看着狗咧起的大嘴，一脸欢快，逗得人忍不住想笑。
　　陆成把狗抱起来，关去了房里。

　　齐淇环顾整间屋子，之前跑太着急没好好欣赏，这么一看真是漂亮：淡咖色墙面，米白色沙发，桌具大多木制，螺旋楼梯直通二楼，整体格调很是温馨。墙上还挂着几幅抽象画和照片。
　　她的目光停在其中一张照片上：她同眼前这个男人立在沙头上，除了脚下的黄沙，大地一片漆黑。闪光灯照亮两人的脸庞，她牵着他的手，笑得别提多开心。
　　是很浪漫，可齐淇心里却仍生出一种说不清的厌烦与抗拒感。
　　这时，陆成出来了，他从她面前走过，依旧是那副老好人的模样，“我们先去医院做个检查，再去你哥哥那里好么？”
　　“我不想去。”
　　“不行。”
　　“我不去。”

　　陆成看着她那决绝的侧脸，无奈妥协。他从橱架上拿出医药箱，走到齐淇身边，“坐吧。”
　　齐淇不动弹，“我去哪换衣服？”
　　“脚上擦破皮了，先处理一下。”

　　齐淇哪有心思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问题，她只想赶紧换掉这糟心的睡衣，然后快点去找哥哥，“不用。”
　　“不行。”
　　齐淇有些烦，“那我自己来。”
　　陆成也不想和她再争，拿出棉签沾点消毒液，递给了她，“齐淇，你要保持好心情，别想太多。不管发生什么，有我。”

　　齐淇一点也不想听他满口矫情的话，用棉签蹭了蹭米粒大小的伤口，便应付差事似的扔到垃圾桶。陆成无奈，取出创口贴给她贴上。
　　齐淇刚要开口，陆成打断她，“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问，但你先听我说。”
　　“嗯。”

　　“三年前，你出现脑神经失调的症状，后来确诊为多发性硬化症，不久就失去了一段时间的记忆，这类情况比较少见，虽然没有根治的方法，但也是可以控制住的，我们现在基本是靠药物治疗。前两年在国外治，今年年初刚回来，不过用的药还是那边医生配的，这大半年以来没有发过病，今天突然出现失忆……你有没有其他地方难受？比如眼睛疼，肢体僵硬、麻痹，或者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

　　“那就好。”他表情放松下来，眼尾微微弯着，带几分宠溺的笑，“我叫陆成，比你大两岁，我们结婚四年了，没有小孩。我祖籍南京，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们在安徽相遇，相恋不久就结了婚。你在这里工作，于是我们就在这安了家。”
　　齐淇低垂着眼，没有回应。
　　陆成伸手，想要摸一摸她的头发，手稍稍抬起，顿住两秒又放了下去。

　　房间一阵安静。
　　齐淇突然说：“你给我看看病历。”
　　陆成起身进了左边的房间，不久后他拿着一个薄薄的本子过来。

　　齐淇站了起来，拿过病例翻看着。
　　这……还能再潦草一点吗？
　　她辨认半天也没认出几个字，没耐心看下去，索性还给了陆成。

　　“先吃药，好么？”
　　齐淇被他这种哄孩子的语气搞得很不自在，“嗯。”
　　陆成把病例放在茶几上，又去橱架拿出一个方盒，数了点药，又倒了杯水。

　　齐淇看到他一手心的药丸子，惊呆了，“那么多药！”
　　“对。”
　　她担心地问：“这个病很严重么？”
　　“不严重。”
　　她认真地看着他，“会死人么？”
　　“齐淇，”陆成苦笑一声，“不会的，一定不会，吃吧。”

　　齐淇觉得他在应付自己，她躲开他的目光，拿起药，分两批塞进嘴里，就水咕噜咕噜咽下去。她放下水杯，继续问：“我家人呢？我打电话给奶奶显示空号，打给我哥也换号。”
　　陆成欲言又止。

　　“我想回家，你能借我点钱吗？”
　　陆成干咽口气，低下头，紧接着又抬起头，“齐淇，你失去记忆的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情，但那些都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事了，你现在一时间可能会接受不了，但是”
　　“怎么了？”齐淇打断陆成的话，她是个敏感的人，听得出来陆成话里有话，也猜得出来肯定发生了有些不好的事。

　　陆成眉心轻蹙，显然有些说不出口。
　　“是不是谁出什么事了？”她冷冷地看他，面上虽平静，内心早已翻江倒海，“谁出事了？”
　　“奶奶，奶奶过世了。”

　　那一秒，她的魂像是被抽走了一般，双腿发软，跌坐到沙发里。她张着嘴，感觉气不够喘，耳边似乎突然萦绕几道刺耳的电波。
　　嗡嗡嗡嗡嗡——
　　她咬了咬牙，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胸膛里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却完全不听使唤，快要炸开一样。

　　她把脸埋在沙发上绵软的背枕里，鼻子一酸，眼泪哗啦哗啦滚出来。
　　陆成蹲到她面前，“齐淇。”他如鲠在喉，知道她难过，也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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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个小时里，齐淇哭一会停一会，纸巾扔得满地满地都是，陆成一团团拾起来放到垃圾桶里。
　　良久，齐淇哭得睡着了，陆成给她盖了条毯子，不一会就被滑下来，他重新盖好，又滑下来，周而复始。

　　到了中午，齐淇是在饭香中醒来的。她的眼睛通红，还有些浮肿，又涩又胀。她看了眼饭桌上丰盛的饭菜，什么也没有说，进房间关上了门。

　　陆成听到动静，系着围裙站在门前。他杵了好久，知道齐淇心里难受肯定吃不下，但又怕她身体吃不消，无计可施，还是敲了几下她的门，“齐淇，吃点饭吧。”
　　没有回应。

　　“你一天没吃东西，好歹吃一口。”
　　陆成刚开门，人还没进去，一个枕头飞了过来，“谁让你进来了。”
　　他看着她光.裸的腰，连忙退后两步。

　　齐淇匆匆套上衣服，走到他跟前，目光寡淡，语气凉薄：“我想回家。”
　　“好。”

　　“我自己回去。”
　　“你哥搬家了。”

　　“你给我地址，我能找到。”
　　“太远了，也不太好找，我送你去吧……你放心，我不跟你说话，不烦你，不吵你，更不碰你。”
　　“也行。”齐淇又垂下眼去，“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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