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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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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兰泽道她不敢相赠,月赋雨当下明白,兰泽是在拐弯抹角说她不配得到云归的琴。笑话,既是云归愿意赠她,又怎会有不配?
“既是你主子已然决意赠我,兰泽又何必从中作梗呢?”月赋雨面色有些难看。她与兰泽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不知兰泽今日为何要在琴技上刁难她。她本不过是有一说一,弹琴本就不是她所擅长的。难道兰泽是想听她说谎来骗琴不成
见月赋雨不愿放自己离去,兰泽心中也是着急。她离院时,曾对赵府的婢子嘱咐过,若是两柱香未归,便要她去寻主子来寻她。她本是防范自己被守夜嬷嬷扣下,如今似是弄巧成拙了……
“兰泽随主子多年,自是与主子心意相通……”
兰泽着急的模样长了几分月赋雨的威风。
“你是说,你家主子已经不愿意把此琴交与我了?”月赋雨拉来一个圆凳坐在自己门口,“单单是因为本郡主不会弹琴么?”
“不……”见月赋雨并无半分记挂主子的模样,兰泽心中恼恨,“郡主此时却是小看了兰泽的主子……”
发觉兰泽口气中出了几分委屈,月赋雨也有些乱了:“那你到底是为何……”
“嗯……”月赋雨还未把话说完,便已然移不开眼睛。
她的注意力全部被兰泽盒中的那把琴吸引了。
“浮生?这把琴是不是叫浮生……”
凝视着兰泽手中的琴,月赋雨是思绪中又开始纷飞自己穿书前的模样。这把琴是出于她的……
月赋雨仅靠目测,眼前便浮现出当年那把被她绘到纸面上的草图。
呵。浮生呀……浮生……
月赋雨心中飘过七个字——‘怎见浮生不见人’?她当年手工做琴便是为了今日云归能赠琴给她么?
凌乱的念头一入心,月赋雨瞬时记起了自己咿咿呀呀开始认字读书,也记起了她曾考入了一所高等学府,毕业后从事了多年的文字工作……
她似乎还写过一本书?写书是在暮年?且那本书似乎是讲爱情?那本书的主角名字……
主角名字……
主角名字是什么?
月赋雨心中掀起一阵惶恐,她只是依稀能记起男主的名字是梅启君……那女主呢?女主是谁?是云归,是涵鸢,还是天歌……月赋雨暗觉她一个又一个的梦全然是暗喻。
为什么除了那个以她死了为终结的梦,每一个梦皆是以梅启君的死亡为终结?难道……
月赋雨不敢再想下去,可她对心头的万般思绪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她的心似乎已经不再属于她了。她的心正随着这本书中的云归而跃动。她的理性也不属于她了。她的理性正在忤逆着她的心,执着地追寻真相。
若是这本书真是自己写的……
那……她为何会入此书呢?
虽然为云归而来是她记忆全无时,便知晓的。但如今记忆回来了一半,她却不能再自我欺骗。沈涵微抄袭固然可恶,云归才学固然不该被压一头,但她来这个世界的意义便只是揪出一个抄袭犯,平自己心头的一口怨气么?
月赋雨蹙眉细思,却发觉记忆中那本神作已然消失了。她的记忆里只有异常浅淡的痕迹在提醒她,她在穿书前,曾看过一本神作。
神作消失了?是她已经让剧情完全偏离了主线么?譬如原定的男主的妾室爱上男主的妻子?
“不想郡主您还识得名琴……可即便是您识得这把琴也不能交与您……”
兰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口吻把月赋雨从思绪中拽了出来。
“兰泽你莫不是不愿听你主子的吩咐……”月赋雨本能反驳。她不知一种诡异的情绪从何而起,她心中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若是她不要到这把琴,她一定会后悔。
“兰泽自知在赵府时日无多。故兰泽也并不在意郡主您是否会去见兰泽的主子。纵使是主子亲自问,兰泽也敢与主子一争……”似乎从即将远离赵府获得了勇气,兰泽镇定地与月赋雨对视。
“不知你要与云归争什么?”月赋雨有些不耐地伸手,想要拿回属于自己与云归的东西。那把琴原本就是她的,就是她的!不能让兰泽带回去!
“嗯!”兰泽咬牙与月赋雨夺着怀中的琴,口不择言道,“争襄王有意,神女无心之时,襄王可是该……”
“你说什么?”月赋雨的手停在了半空里。方才兰泽说了什么?月赋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兰泽见月赋雨愣到原地,知晓是自己失言,立即改口道,“兰泽方才什么都没说过……”
“你方才说了襄王有意,神女无心!”月赋雨伸手拽住了兰泽的袖口,眉间皆是欣喜,“是不是?”
“郡主……”兰泽见月赋雨满面春风,心里随即‘咯噔’了一声,她方才是不是与郡主说岔了?她记得郡主是与她言过,她对主子无意的……
“好兰泽,你快告诉本郡主,你方才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月赋雨松开拉着兰泽衣袖的手,帮她顺了顺袖口的褶子,却听到身后传来云归的声音。
“郡主——”
月赋雨转身便见一个熟悉的影子盈盈立在门口。
灰色的布料没有黯淡半分来人的神采,反倒是将她那朱唇衬得愈发美艳。
“主子?”兰泽见赵云归到了门口,一时也是不知该如何和自己的主子解释。
兰泽唤罢,月赋雨愣了半晌,才克制住要探出去的手。
“云归?”月赋雨眸中一瞬从寒冬过到了阳春三月……
“你们方才是……”赵云归见月赋雨还未缓过来,随即冲着月赋雨一拜,“问郡主安!不知方才郡主在与云归的婢子说什么……”
赋雨清醒之时,断断不会唤自己‘云归’。赵云归记得,即便是在前世,月赋雨唤她也是‘姐姐’。
“主子……”
见兰泽要开口,月赋雨低眉笑着打断道:“方才是赋雨不愿要兰泽赠琴给赋雨……”
“为何?”赵云归把实现从兰泽身上转移到月赋雨身上。相较于兰泽,她其实更想和赋雨说话。赋雨定然是不知晓,在赋雨带着她那毫笔偷溜后,她便有些想念赋雨了。
“因为……因为赋雨不会弹琴……”月赋雨低眉想隐下她与兰泽之间的争端,兰泽却并不买账。
“因为郡主不喜欢您!主子!长痛不如短痛!这些日子,兰泽一直把一切看在眼里,知晓您对郡主早是超了姊妹之谊,试问何人家的姐姐,会日日频思自己的妹妹,甚至在入梦之时,也在口中喃喃妹妹的名字……”兰泽突然跪在赵云归面前低声啜泣。
兰泽的哭声萦绕在月赋雨与赵云归耳边,两人皆是有些尴尬。匆匆对上一眼,赵云归便挪开了视线。
其实大多数主子都厌恶自作主张的婢子。赵云归也不例外。但,当着这个婢子是怀着一颗为你好的心在做主张时,赵云归又不忍心说出责怪的话。
“兰泽……”赵云归轻叹一声,正要待兰泽与月赋雨告罪,却见兰泽抱着琴起身冲她叩了一个头。
“主子,这是您的琴还劳烦您自己收好!您若是放在兰泽这里,兰泽也不敢将它交付给郡主!”
话罢,兰泽抱琴便从月赋雨与赵云归之间挤了出去。
“兰泽……”
凝望着兰泽的背影,月赋雨眸光一黯,被任何人诋毁都不好受,特别是在心悦之人面前。盯着兰泽的背影,月赋雨心头也是一阵悔恨!她终于明白兰泽方才问的‘要不得的心思’是什么。
可不是么?在诗国,女子爱慕女子还不算是要不得的心思?
月赋雨第一次体味到了何者叫‘哑巴吃黄连’。
“让郡主见笑了……”见兰泽抱琴离去,而月赋雨面色不好,赵云归以为是兰泽的话戳到月赋雨心上,随即忍着心头的酸涩,宽慰道,“兰泽方才的话郡主全然不必放在心上……”
“她说的是真的吗?”月赋雨看向赵云归的眼睛。
“不知郡主问的是什么?问的是云归是否让她来赠琴?还是问云归此刻还愿不愿把琴赠与郡主……”即便是知晓月赋雨问的是自己是否如兰泽所言的心悦于她,赵云归还是选择了顾左右而言他。
“云归姐姐,你知道,赋雨问的不是这些!”月赋雨沉了一口气,努力扮回刚来诗国时的模样。柔柔弱弱,似一朵寒冬盛开的小花。经方才一答,她自是知晓赵云归是喜欢她的,但她想听云归亲口说出来。
“那敢问郡主您问的是……”赵云归没有看穿月赋雨的心思。其实在她前往月赋雨居室的路上,她的心就已经乱了……她一直有她惊恐的事情……这件事既不是礼教,也不是人事……二是……
赵云归凝视着月赋雨的瞳孔,心中愈发的沉闷。
直到月赋雨忽然揽住她的腰,夺去了她的视线。
赵云归闭上眼。
湿漉漉的吻从鼻端开始蔓延。
“唔……”从差之半指,到唇齿相依,赵云归依稀听到月赋雨在她耳边低吟:“如此可是知我心意?”
“这……”赵云归正要开口,却听到身前传来本不该属于月赋雨的戏谑。
“还是不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