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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 ...

  •   打定了主意不去,月赋雨便又在禅院中独自睡了几日。

      独处是最拷问自己的时候。

      多日未见赵云归,月赋雨的心境却是比以前更焦灼。近日来她频繁入梦,已是记起了她穿书前颇爱点韵填词,也颇喜抚琴惊心,她甚至还隐隐想起,她以前颇爱旧时文人写的关于才子佳人的话本。

      赵云归似乎也喜这些?

      月赋雨脑海中莫名的浮出一个赵云归在燕园偷看话本的画面。虽然月赋雨不记得神作中写过,她却是真真把这件事记得确切。

      又因如此,月赋雨也是愈发记挂赵云归。

      情深到极处,便是睡也思之,醒也思之,食也思之,饮也思之。奈何所思之人,却是天涯咫尺。

      抱着玉枕,月赋雨在榻上翻个身,心道百丈寺的日子较京都更难熬。

      月赋雨心中也清楚,平心论,好水好茶伺候,日子其实不难熬。难熬的是,云归始终不来寻她。依着月赋雨刚从到诗国的心性,她是该忍的。但自从有了穿书前的零星记忆,潜伏在月赋雨性子深处的野性便蠢蠢欲动。

      野性召唤着月赋雨突破理智的藩篱去反思一些熟视无睹的事情。

      人心,就像秋季莽原上的枯草,只要一点烟苗,便能星火燎原。就如月赋雨刚察觉到自己于赵云归有意,她的思念就已泛滥成灾。

      她一直是个主动的人呢……

      就凭她意识里还有她选择穿书这件事,月赋雨便能对自己的性格有个准确的分析。她不是一个畏手畏脚的人。但她为什么会做那般多畏手畏脚的事情呢?

      月赋雨靠着为数不多的思绪给出自己一个结论:她忘记了自己的过往。

      过往经验是行动的指南。作为一个丧失了以往经验的人,她月赋雨所能利用的,只有她记忆中那本异常模糊的神作。

      想到神作于她的意义是提醒她提防沈涵微,月赋雨便察觉到她早已是把神作用偏了。神作早就成了她靠近云归的工具,不是吗?

      虽然主观上,月赋雨从未想过如此,但从结果上看,她似乎成功了。她成功的住到了云归的禅院,成功的排挤了梅启君……但这样便够了么?尝过了甜头,月赋雨还会是愿意过苦日子的人么

      当然不是。

      夜是漆黑的。月赋雨能发自身心的感觉到自己欲望的膨胀。她似乎熬不住了。长时间的追逐似乎已经将她的生命扭成了三个字‘赵云归’。她的眼睛里,舌头里,脑子里全都是赵云归,她发自内心地想追逐在云归的身旁,就像是向日葵追逐太阳……

      可怎会如此呢?

      她不过是参透了自己的心罢了……怎么要给她附赠出这般多的欲望呢?

      月赋雨仰头望着窗外的明月,眸中闪着向往的光。

      既是山不过来,她便过去吧。

      思定,月赋雨便趁着天黑,去了赵云归的居室。

      赵云归如今的居室,较月赋雨的小。但也正因为小,月赋雨一近墙根便能听到悠扬的琴声。

      “主子,该去歇息了……”于云归室内的兰泽尽职地提醒着赵云归夜深。

      一墙之隔的月赋雨无端的升起几分嫉妒。

      她现在有些不喜兰泽了,兰泽这般晚该是在自己的院中。

      可,听到兰泽倒茶的声音,月赋雨又觉云归身旁不能少了兰泽。若是少了兰泽,云归夜半想饮茶便又是不便了。

      回想着神作中并无一字是兰泽,月赋雨便天马行空的想给云归身侧补上一个能代替兰泽又名正言顺且不为奴为婢的人。

      ‘夫郎’二字一跃入脑海,月赋雨不禁想入非非。想到春风初生,春水初盛,云归十指抚琴,而她以夫郎的身份在一侧端茶倒水……

      月赋雨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若是有美梦成真的一刻,该是何等的快哉?

      乘兴而去,乘兴而反。听到兰泽收琴的声响后,月赋雨便在墙外站了良久,待听兰泽的脚步声起了,才缓缓而去。

      兰泽动了,云归该是睡了。

      月赋雨走后,居室内琴声便又起,悠悠扬,竟比前时更欢愉几分。

      “主子既是介怀郡主,方才为何不出门去?”兰泽守在赵云归身侧,看着她玉指轻移,心中不解。

      “因为……我患了病……”赵云归闭目,任着手指自由地在琴弦上抚动,“此疾,不见她,或是还不致命,见了便不知了……”

      “为何?”兰泽不懂自己的主子身上起了什么变故,似乎从那夜与自己说过个神仙故事开始,她便再也猜不透主子的心思了,“主子昨日不是还说,郡主是个好人么?”

      “是啊……雨儿却是是个好人……”

      “那主子为何还要躲着她?”

      “好人未必是良人啊……”

      “主子反复了……兰泽记得,您前些日子还拉着兰泽的手,到郡主府才是您的良配,你要去郡主府代替那守夜嬷嬷做女吏……”

      “嗯……”兰泽话音一落,赵云归便是愣了半晌。待手上划错了一个音,才低语,“此一时,彼一时……”

      那时,她还没看自己思慕月赋雨。

      那时,她也不清楚月赋雨思慕她。

      那时,她依仗的不过是守夜嬷嬷道破的天机——赋雨心悦她。

      不是当事人之言语,皆不可全信。故而她借之躲开自己的婚事,不过是与守夜嬷嬷各取所需,且以她与赋雨前世的姊妹之情,她入郡主府后自然也不会薄待了赋雨。

      但此时,却依然不是如此了。守夜嬷嬷的话不只是乱了她的心,还明了她的意。若是无守夜嬷嬷劝她嫁人一席话,她或是还想不出她为何不愿嫁人。不愿嫁,非是习惯不了诗国女子逆来顺受的旧礼,而是她不甘心,不甘心放下一个对她那般依赖之人。

      虽然分不清前世与今生是那般可耻,但赵云归却难以逃避许是在前世赋雨离世的那刻,她便已然把芳心托付而不自知。

      人即是死了,再去追求情爱,太过于蒙昧。毕竟,人死灯灭。

      可上天还是厚遇她赵云归的。上天在她临死前,借沈涵微之口,道明了赋雨待她的心意。

      旁人许是不知赋雨的才情,但赵云归却是记得,在她临死前,沈涵微道过赋雨在临死之时,托她带言给自己——‘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可笑,她一番转世却是忘了。想来她初醒之时便迫不及待去燕园见赋雨,便是前情所致……可笑,她竟是忘了。

      想到自己今世竟是忘了前世最重要的事,赵云归不禁苦笑着抚出一个高音。

      心道,云归,枉你自负机敏,却不过是个怯懦的小女子。怯懦到,即便是两情相悦,也不敢逾越藩篱。

      恼恨了自己一番,云归又有些遗憾月赋雨的身份。

      若是赋雨不是郡主该多好……若是赋雨不是郡主,那她们只要寻一病重的夫郎,便能双宿双栖。

      唉……诗有千字,唯情磨人。

      轻叹一声,赵云归命兰泽收琴入寝。

      她委实有些累了。

      ……

      月赋雨原以为夜探过赵云归后,便能治好她心头的苦。可当着脚步不由自主地一而再,再而三靠近赵云归的院落时,月赋雨苦笑。

      她真是着了赵云归的魔。

      罢罢,随心所欲吧。

      月赋雨想到自己本就是异世来客,且本就是为赵云归而来,浑身便是卸去了些许枷锁。或是这个世界一切都是假的呢?她只是在梦中?

      一面用言辞麻痹自己,一面飞蛾扑火……月赋雨暗觉自己已然是疯了。

      近些日子,不知是云归有意为之,还是兰泽心大,月赋雨一人前往云归院落时,常常畅通无阻,甚至连赵云归案上少了份墨宝也无人追究。

      故而,月赋雨近些日子也染了些君子不齿的陋习,譬如顺手牵羊,捻走几块绣着赵云归名字的方帕,譬如隔窗偷窥,瞧瞧云归抚琴的样子……

      甚者,月赋雨偶有心痒时,还会趁人不备,在云归小憩时窃玉偷香。说是偷香窃玉,其实也并未像言辞所述的那般香艳。不过是想尽法子离记挂的人近些。

      就如此时,月赋雨正踮着脚尖,贴着墙根,慢慢溜入了赵云归的院落。

      小小的院落清爽雅致,搁在墙角的兰花彰显着院落主人的气质。

      月赋雨熟捻地凑到窗头,看着院内扶着桌案小憩的赵云归。

      赵云归睡的沉极了,沉到月赋雨伸指挨了挨赵云归的肩头,赵云归也没反应。

      见赵云归没反应,月赋雨的胆子瞬时也大了几分。偷偷从赵云归案上的笔架中寻一只纯白的毫笔,经茶水晕过……月赋雨怀着做贼一样的心情,偷偷把笔尖顺着云归的唇瓣溜了一周。

      盈盈的茶水顺着唇缝逶迤,点缀出旖旎的光泽。

      “唔……”沉睡的一人轻轻一颤,惊得月赋雨便是手腕一抖,带着毫笔落荒而走。

      见月赋雨走了,兰泽才悄悄从门后走到赵云归身侧。

      “主子,你便就这样惯着她?”望着少了一支笔的笔挂,兰泽忍不住蹙眉。

      “不好么?”方才还伏在案上的人,端坐着起身,含笑望兰泽,“莫要心疼那支笔……”

      “哼……主子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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