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思在远道》园五岁

6、第 6 章

　　寒假齐远回了家，他家在邻市S市，路程不远，却让他感觉过得无比漫长。回到这个家面对如陌生人一般的家人，面和心不合做戏的父母，他只感觉心累。
　　还不如留在安溪和陆思一起过年。

　　好不容易熬过假期，齐远归心似箭，除了打过几次电话，他近一个月没见过陆思了。

　　陆思在车站接他，他刚下车就一眼看到陆思站在那里，裹得像个球特别可爱。
　　齐远大步走到陆思面前，陆思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对方一把拉到怀里，紧紧抱住。
　　陆思有点懵：“怎么了……”突然这么热情……
　　齐远把脸埋在陆思肩窝里闷声道：“我想你了。”
　　陆思有点紧张：“你是不是在家过得特别不好？他们又骂你了吗？”
　　齐远呆了一下，肯定的点点头。
　　陆思手扶上对方的肩，也回抱住他，一手顺了顺他的背，安慰道：“乖，不伤心，我陪着你呢。”
　　齐远从善如流的点头，脸上却在陆思看不到的地方笑开。

　　临近中考，下半个学期就显得很短。陆思在齐远的帮助下进步了不少，齐远在帮陆思复习的事上也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每次陆思崇拜的看着他，他都觉得自己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真是堕落……

　　齐远伸手摸了一把陆思的下巴，还是软软的，但是手感不太一样了。齐远皱眉：“你是不是瘦了？”
　　陆思也摸了摸好像是比以前尖了点，笑道“可能是吧，瘦了不好吗？”
　　齐远摇头：“不好，你最近是不是吃的少了？”
　　“没有啊，和以前一样的。”
　　齐远还是不满：“那怎么会瘦呢？”
　　“我早该瘦了吧，我小时候吃的药都有激素，我不是真的胖，是药激出来的。我最近几年好很多了，已经不用吃药了，自然而然就瘦了。”
　　齐远又勾了勾陆思下巴上的软肉：“你怎么得的哮喘？”
　　陆思觉得痒，往后躲了躲，“生下来就是这样了。”
　　齐远有点心疼，脸上还是面无表情的，转手摸摸他的脸道：“胖点多有福。”
　　陆思拉下齐远的手，无奈道：“你的品味真独特。”
　　齐远不语，他又不是是个胖子就喜欢。

　　两个人相伴的日子过得飞快，中考过后，齐远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暑假不回去了，高中继续在安溪镇，尽量少回家不给他们的新生活添堵。齐父齐母有可无不可，只是对他最后一句话喜闻乐见，立刻表示同意。
　　齐远能跟陆思过一个将近三个月的假期十分开心，得到答复后立刻就要去找陆思。

　　陆思家在一个独立的院子，齐远过去后看到陆思家门被人用红漆喷上“去死”两个大字，在黑色的铁门上犹为触目惊心。地面上也洒满红色漆料，仿佛满地的鲜血。来往的邻居路人时不时的朝里看一眼，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齐远呼吸一滞，门没有关死，他立刻推开冲了进去。

　　陆思家里多了三个陌生人两女一男，地上有许多被砸坏的家具物品，一片狼藉。陆婉坐在一边默默垂泪，头发衣服被人拉扯的凌乱不堪，陆思挡在他妈妈前面，神色冷漠的看着对面的人。

　　齐远从没有见过陆思这样的神情，一时愣在原地。

　　一旁的女人还在哭闹不止，另一个女人拉着她，面色不善的看着陆思母子。

　　陆思语气满是厌恶：“陈先生，我跟我妈妈过得很好。她已经脱离你的生活了，你还来干什么？”

　　被称作陈先生的男人长相儒雅，小心翼翼道：“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陆思冷笑：“我不想知道。”
　　陈澜知想拉住陆思却被陆思躲开：“我当年不是……”
　　陆思把头转开不想再看他：“别提当年，都已经过去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呢？不管当初怎样，你抛弃我们都是事实。”

　　一旁的女人突然大喊起来，挣扎着去抓陆思：“你妈就是个贱人！你也是！贱人生的孩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现在要跟我离婚！他要跟我离婚！都是因为你们！你妈就是个狐媚子，不要脸！你们母子为什么活在世上？！怎么不去死呢？！”

　　齐远心里一紧，上去护住陆思推开发疯的女人。

　　“齐远你……？”
　　齐远转身看他：“你没事吧？”
　　陆思摇头，觉得被齐远看到这种情况有些难堪。

　　陆婉站起来指指自己又指着陈澜知哭道：“我是贱人？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名正言顺，她才是第三者！你抛下我跟思思，现在又带着这个女人来闹！她凭什么骂我们？！她凭什么骂思思！”
　　陈澜知也激动起来：“我爱的是你！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没想过抛下你们……我爱的一直都是你啊！”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齐远反问，嘲讽道，“你口口声声说爱他们，可你做的一直都是伤害他们的事。你有什么资格说出来这样的话？你连保护他们都没做到，说到底都是你的错。”

　　陈澜知气极反笑：“你是谁？你来这做什么？你凭什么管我家的事？”
　　陆思在齐远身后冷冷道：“他没资格，你就更没资格。你以为你是谁？”
　　现任陈太太又尖叫起来：“小杂种，你说什么？！”

　　齐远视线横扫过去沉声道：“你现在已经是他的合法妻子，没有留住他是你的问题。你不怕这样难看就继续闹下去，我们把邻居都叫过来，让他们都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和泼妇有什么两样？”

　　女人愣在原地，自己被一个孩子吓住很是难堪，不解气的又骂了两句，被陈澜知拽着胳膊骂骂咧咧的离开。

　　三人走后，陆思才松一口气，脚下一软差点栽倒。齐远双手穿过他腋下把他半搂半抱起来，刚才陆思极力克制自己，现在才发现他一直都在发抖。

　　“思思……”陆母也抱住陆思哭起来，“思思，对不起，对不起……”
　　陆思反手抱住陆母安慰她：“妈，我没事。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

　　齐远在一旁看着心疼不已，在他心中暖阳一般的陆思怎么会有人忍心伤他如此？

　　三个人回到车上，陈太太眼泪不止，另一个女人恨声道：“哥，你到底被那个女人灌了什么迷魂汤，这么多年你还是惦记着她？”
　　陈澜知抹了把脸，道：“我想娶的人是她，没有变过。”
　　“那我呢？我算什么？”陈太太抓着陈澜知的衣领质问，“你就没有爱过我吗？哪怕一点点也好……”那我们也不会是今天这样的结局……
　　陈澜知只是轻声反问她：“问这些，还有意义吗？你今天，也该闹够了吧。”

　　齐远陪陆思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阳光强烈，四周的知了声不绝于耳。他看着陆思走在前面，陆思瘦了些，沐浴在夏日的阳光里，远远望去身影虚晃，像是随时都会离开不见。
　　不禁快步走到陆思身边，拉住他的胳膊。

　　陆思淡淡扫过对方拉住自己的手，开口道：“他是我爸爸。”
　　“……”齐远没说话。

　　“可他配不上我妈。还挺俗套的，他是有钱人家的继承人，我妈只是他家一个小职员，后来他爱上我妈，我妈怀孕了……他说要娶她，要回家争取同意，让我妈名正言顺的嫁给他。我妈一直在等他，却等到他跟别人结婚的消息……”

　　陆思抬手遮住眼睛，低声道：“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已经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了……我妈还是相信他，每年都在等他来找她。不是为了让他实现承诺，只是想要个解释。”
　　齐远拉下他挡着眼睛的手，陆思只是红了眼眶，强光刺得他半阖起眼。齐远抱住他细微颤抖的身体，轻轻拍了拍。

　　陆思继续说：“我妈一个人怀着我很不容易，她要挣钱养我，没有好好休息。我生下来医生说我有哮喘，我妈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她觉得我这样都是她的错。她要给我治病又没时间照顾我，我从小就被寄居在所有的邻居家或是住在医院，这么多年她一直觉得对不起我。即使这样，她仍让我叫陆思，因为她想他。”

　　“可是她有什么错呢？她只是爱错了人，那个人辜负了她。她承担了一切，到头来还被这个男人这样对待……”

　　“……思思，你受的伤害我都替你补上。”齐远郑重道，“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一切。”
　　陆思抬头看他，笑道：“一辈子吗？”
　　“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