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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角传来温热的触感,但林白却没有推开。
他没开灯,客厅里有一些窗外的光,还有壁炉上的火光,映亮了乔飞俊气阳光的侧脸还有林白微微颤抖的眼睑。
他的睫毛很翘,很长,接吻时两人的脸离得近了,那纤长的眼睫像一把羽扇一样,一下以下的扫着乔飞的脸,叫人从心底发痒。
乔飞握住他的后脑勺,鼻息喷在他的脸上,热热的酥麻感让他一步步后退,直到背部靠着墙,被迫扬起头。
“我要死了。”
他瞪大了眼睛。
“拿着这个,林白,当你见到它的时候,我就会活过来。”
“你在说些什么……”
乔飞太神态庄重,就在那一刻对眼前这个男人,林白本能的产生敬畏。对方的表情,就真的好像在交代后事。
“还有……”男人亲了亲他的眼尾“照片上的男人不是我……”
乔飞走了,和来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天已经完全黑了,小区的几盏路灯照映出惨白的光,如果不是手心中那冰凉的玉佩,他简直要怀疑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碧绿色的玉,里面流光溢彩,好像在流动一样,系着它的是一根红色的编织绳。
林白仔细一看,是那天庙里的姻缘绳,红得让人心里都颤抖起来。
在冬季的最后几天,s市下了一场绵延的冬雨,一连半月下的那样不紧不慢,惹的人心烦。
赵其壤的眼神有些复杂。
他偷偷从百叶窗扒下一条缝,从他的办公室望去,林白正认认真真的在读那些资料。书的边页被翻得褶皱起来,清晰可见的黑色批注,一条一条,让赵其壤心里苦涩起来。
老师的话仿佛还在耳边。
“林白是个有天赋的,坏就坏在机缘不对,如果他早来几年,哎……如今他是被乔律师想办法“安排”进来的,如今那姓乔的又出了这样的事,你让我怎么留他,……这个给你,其壤,想办法把他辞了吧,钱给的多一点,算是没亏待他.”
赵其壤想笑,这八成是曹溪的父亲捣的鬼,凶手至今没抓到,他也只好用这种方式来宣泄一下心中的感情,给林白下个绊子不让他好过,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叹了口气:“林白,进来一下,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林白实在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从容的抱着自己的箱子,穿过同事们复杂的眼神。
外面还下着小雨,他一时间有些迷茫,他看到箱子里有一小盒枸杞茶,还是乔飞送给他的,说是对眼睛好。茶叶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个空荡荡的罐头,林白挺文艺的想,自己现在的状态是不是这样:
外壳还有模有样的活着,里面却空了。
他爱的人要么死,要么走,就连这一丁点爱好,到头来也保不住。
他甚至无法确定内心深处此时涌现的感觉,究竟是喜悦或者苦涩,好像有一个黑洞,正慢慢吞噬他所有的感官,一股巨大的空虚感涌上心头。
他一踉跄,差点要摔倒。
“嘭”的一声,一把黑色的雨伞撑在头顶。
俞灏略带担忧的脸庞出现在视线,他的身体有一半湿透了,微微喘着气,呵出一股股白色的雾气。
“你还好吧……唔……”
俞灏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男孩,对方带着一种近乎献祭的表情,把嘴唇轻轻贴上来,厮磨着却没有深入,好像在确定他的温度是否足够温暖。
俞灏的眉眼柔和下来,轻轻揽住对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他有些明白,也有些不明白,但在男孩儿近乎香甜的嘴唇下,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眸光一闪。
“将军,不就一个戏子,在这节骨眼上,怎么敢得罪日本人啊。”
展远有些烦躁的抽着烟。
战事越来越吃紧,物资短缺,手中的土烟抽的他不由呛了一下,后劲太大。
“哼,难道你以为我把他送过去,日本人就不会打过来了?”
“这……可是这是上头的命令,不敢不做啊……”
“将军!”
展远抬头,竟看见那小戏子不管不问闯了进来。
“你进来干什么,出去!”
“将军,我愿意去。”
展远瞳孔一缩,背过头去,指尖微微颤抖。
“将军,流云自知一条贱命,哪怕那狗日的终究要打过来,能拖一拖也是好的!”
展远身边的副参谋有些惊讶的张开嘴,这戏子看的倒是挺透彻,或者……比大多数人透彻,可惜了,投错了胎。
“流云虽身份下贱,可被卖的戏班前也是少爷出身,从小我娘就教会我,位卑不可忘忧国……”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拿起青色的袖衫擦了下脸。
“何况能为将军分忧,流云这辈子也没白活。”
死一般的沉默,展远背着手望着远处星星点点的营火,想着自己的士兵,指甲生生凹进了血肉里
“明天送流云去,告诉日本人,希望他们信守承诺。”
过了好久,房间里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他高大的身躯微微颤抖,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烟,满室的云雾缭绕.
“沈参谋,你先出去。”
营帐里于是只剩下两个人。
不知怎么两个人就滚在了一起,流云的身子现在已经习惯了这种事,他紧紧抱着男人,近乎痴迷的望着他。
展远的唇柔柔软软的磨蹭着他的,辗转反复的过了好久,才伸了进来。
跟往常的吻不同,这个吻不带情欲,缠缠绵绵的像个女人。
流云的下巴被揪住,被迫的嘴一张,喉管放松,便被男人吻得更深,满嘴都是土烟的呛鼻辛辣。流云本不喜欢这种味道,可一想到这是展远给予的,就没什么排斥了。
事后,展远紧紧抱着他睡着了,流云却什么睡意也没有。
这个夜太冷了,冷的他还不想离开身边的男人。
“傻子,我哪里读过什么书,说了那么多,只有最后一句是真的。”
黑夜中,一滴晶莹的泪珠从他眼角滚落。
S市终于迎来了春天。
好像一夜之间,所有的花都开了,俞灏今天回来带了一大束鲜花,插在玻璃瓶内,满意的看着这片姹紫嫣红。
两个人默契的都没有提那个吻,仿佛只是林白一次的冲动或任性,俞灏并没有当真。
“你这是干什么?”
只见林白从房间出来,拿着一个大旅行箱,戴着鸭舌帽,一副准备出远门的样子。
“我想去旅游。”
“旅游,去哪里?”
俞灏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不知道,或许是随便看看,还没有想好。”
自从那天起,林白就整天呆在家里,在自己的卧室里面,俞灏曾进去过一次。满室的漆黑,他没有开灯,也没有拉窗帘,床上的男孩正在浅眠,好像就要这样永远的睡过去。
一天晚上起来,他看到厨房有光,走近了才发现林白在里面,靠着橱柜,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微波炉“叮”的一声,对方才如梦初醒,拿出热好的牛奶。
他看到男孩儿一闪而过的红色的舌尖,轻轻舔舐了一下杯沿,瞬间感到一阵热流,从上而下,不由打了个寒颤。
他活了这么长时间,第一次看到人家喝牛奶,也会起反应。
“好,早点回来,我在这等你。”
俞灏疲惫的揉了揉眉角。他想,分开一段时间也好,自己也好理一理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他不清楚自己心底的烦躁来自哪里。
对方想出去散心,这是好的,或许是林白太过随意的态度,一点不拖泥带水,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他……
我上辈子欠了你什么,非要用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溺死我……
林白随手拦了辆出租车。
他的行李就两件,不算多,机票也已经定好了。
机场大厅里的人来来往往,像他这样孤身一个的,还有些少见。安检时,要求把外套和身上所有饰品摘下。
“先生,请把您脖子上的饰品放入安检篮,谢谢配合!”
“这个也要检查吗?”
林白摘下那条红色的绳子,上面挂着一块绿莹莹的玉,剔透的好像一汪水似的。
安检的人努努嘴,心想:这玉可真好看,什么时候让老公也给买一个,可是……这玉佩怎么只有一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