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取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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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男士掌握的剑技刀法，实际上并不能称得上精妙绝伦，因为他们原本是武器，有的是被作为武器使用的经验与记忆，就好比清光和安定。他们曾经的主人冲田总司，掌握着平青眼这样的招式，哪怕他们曾经以武器的身份体会过这一招式，要用出来也是另一回事。
鹤丸也不例外，他虽然也留下了令人感慨的轶闻，但是真说起来，他上阵杀敌的次数也不多。在大多数情况下，他都是作为战利品、陪葬品，在不同的主人手中辗转，或者是被供奉在神社中。对于一把刀来说，这样的经历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是以在剑技刀法上，鹤丸其实是纯粹的野路子，怎么顺手怎么打，不过也正因为此，再加上性格的影响，恐怕整个本丸里，不会有任何一位刀剑男士，比鹤丸更擅长“出其不意”了。
太刀的优势不在于速度，然而此时练习场内的两把太刀都拿出了真本事，衣袂翻飞，几乎连成了一片白影。缘看得有些眼花，她的眼力的确不受影响，可长时间地盯着看，眼睛还是会疲劳。她闭上眼睛，本想着稍微休息片刻，却在下一秒听到了嘈杂的破裂声。
鹤丸抬手连劈几次，那些朝着他砸来的纸门就掉落到了他的脚边，切面光滑得犹如镜面。“你还真是不客气啊。”鹤丸说着，矮身往后一退，同时也劈开横砍过来的刀刃。
“是你说可以将整个本丸化作战场的啊。”鹤丸国永笑了笑，抬脚踢中了一个木块，凌空跃起的木块便封住了鹤丸试图往旁边闪避的动作，随即便是急速突进的拔刀斩，正中一身白衣。
“衣服坏了可是很麻烦的啊。”刀刃上没有传来确实斩中的触感，鹤丸国永没有抬头，而是干脆地用脚前掌发力，用力蹬出一截，后背一股劲风刮过，随即他便听到了地板被砍裂的声音。
鹤丸瞥了眼地面，落在地上的两块白布分外显眼。鹤丸国永朝前突进的时候，他便跳起，在半空翻转过身，朝着鹤丸国永直劈下去。他的外袍受重力影响下落，成了障眼法被鹤丸国永砍中，被削掉了下摆，可惜的是，他也只是劈掉了鹤丸国永的外袍兜帽。这也是因为鹤丸国永毫不放松，即使确定自己的斩击不会落空，他也没有松懈半点，才能在瞬间做出前冲的判断。
只要他慢了一瞬，鹤丸的刀刃就会准确且凌厉地劈中他的后背，让他变得更像鹤一些。
鹤丸国永转过身来，就如他所想的那样，在没有劈中他后，鹤丸并没有追击上来，而是停在原地看着他——不过他也做好了反击的准备就是了。
两个人都做出了相同的动作：扯掉了自己的外袍。坦白来说这种装束并不利于行动，更多的是在彰显身份，大家都是这样。不过对鹤丸来说，还有一个使用方式，那就是当障眼法的道具，白色本来就容易让人眼花，所以借此迷惑敌人的视线也是个好方法。
可是对面的敌人，是“鹤丸国永”，这招两人都很清楚，于是在鹤丸使用过一次后，相同的招数就不再管用了。既然如此，就轻装上阵，没必要再玩什么虚招了。
“不觉得室内太狭窄了吗？”鹤丸笑了笑，“正好我也是这么想的呢。”鹤丸国永如此回答道。“那么要从哪里出去？”“你应该和我想着同样的决定方法吧？”“也是。”“对呢。”
两人仿佛一唱一和般接了几句话，在鹤丸国永话音落下的瞬间，几乎是同时朝着对方直冲过去，冲力加上挥刀的力气，让两把刀在撞击时发出了刺耳的刮擦声。
感受到从刀上传来的压力，鹤丸国永的眼神一凛，这家伙！力气居然比他大吗！不对！原本两刃相接的地方应当是相同的，都在刀身中段，鹤丸却在刀刃接触的同时，将刀身上移了一截，结果刀刃便砍在了他的刀身偏上的位置，这样压下来时他受到的压力就会更大些！
属于鹤丸的刀刃朝着挥砍的方向下压，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声接连不断，几乎要压到鹤丸国永的额发上。后者一咬牙卸了力道，刀身顺势倾斜，换了别人绝对会因此受到重心影响，让刀顺着对方的刀身直砍下去，然而鹤丸只是手腕一转把刀横了过来，继续朝着鹤丸国永的脖颈砍了过去。
哪怕鹤丸国永立刻后仰，脖颈上也渗出了一道血痕，映着肤色分外显眼。
“唔，看来室内战对我而言比较有利呢。”鹤丸甩了下刀，随即却是骤然加快了攻势，接连不断的快砍简直让人来不及反应。鹤丸国永挡了几次，最终只能一咬牙，撞开门落到了室外。
“要从哪里出去？”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由鹤丸国永做出了回答：在对峙中输掉的人自然会转向室外，而那就是出去的方向——两人都做着这样的打算。
缘呼了口气，从战斗开始到现在，她才感觉郁结在心口的那股气散了出来。
明明在练习场内还有她和琉生在，但是毫无疑问，那两位刀剑男士才是主角，就连旁观的其他刀的存在感都被降到几乎虚无。而且这两人的战斗和招式没有多大关系，而侧重于战斗意识方面。
仅仅是因为他们都是“鹤丸国永”，才能如此准确地预判对方的想法吗？不，如果是那样的话，就会是难分上下的僵局了，事实却是鹤丸眼下略胜一筹，这只能说明，鹤丸的战斗意识更强，又或者是他的战斗经验更丰富，知道在什么时候该使用什么样的技巧。
外面传来的杂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响，想也知道正在经历怎样激烈的战斗，缘看向琉生：“我们出去接着观战？”“只怕我们跟不上他们的速度。”琉生摇了摇头。
他所说的速度，并不是指他们的移动速度，而是对战局的判断速度。如果说将棋的厮杀，在对手走了一手后，需要考虑到十几甚至几十手之后的情况，那么对瞬息间就会风云突变的真刀真枪的战斗来说，能够获得的思考时间就要更少，稍有不慎就会落败。
“但是，‘思考’是有极限的。”缘说着，径直走了出去。
琉生愣了愣，随即苦笑着摇头，也跟上缘的脚步，来到了外面。
没错，思考是有极限的。要在短时间内处理过多的情报，对大脑来说，会造成极大的负荷，所以依旧拿将棋来比喻，职业棋手都会在规定的时间内，控制住自己的思绪，防止后继无力。
眼下的战斗也是如此，鹤丸的战斗意识比鹤丸国永更强，这就说明在同样的时间内，他思考的事比鹤丸国永要至少多出一步，累积起来也是个不小的负担。
他们是刀剑男士，是为战斗而生的武器，终究不可能完全地靠着头脑去战斗，必然会抛却所有的理智与冷静，只剩下“战斗”的念头，依靠着本能去厮杀，直至斩落敌人的头颅。
所以缘才要继续观战，完全遵从本能战斗，就不是切磋那么简单了，她要防止出现意外。
整齐的庭院里，此时可以说得上是一片狼藉，廊柱上布满了凌乱的刀痕，草丛也被踩得乱糟糟。缘没有看到两人的身影，顺着战斗的声音找过去，才发现两人到了那座小桥上。
距离隔得有点远，因而她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战斗到现在，两人也都带上了喘息。体力消耗上鹤丸要更严重，他上午还和狮子训练过，虽然洗澡时休息了会儿，但是体能没有补充，又接着和鹤丸国永对战，身体会承受不住是理所当然的事。
可是，他要赢。鹤丸趁着两人错身的时候，一脚将鹤丸国永踹开，同时借着呼吸的方式调整自己的节奏，又立刻盯紧了鹤丸国永。缘这么和他说了，所以他要赢。
“你在想着，要为了你家审神者取得胜利。”鹤丸国永突然说道，同时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又是一击脱离的胶着战。室外活动范围要大得多，空旷的场地更适合这种战斗方式发挥，重复着击中后又撤退的套路，不但能让对手烦躁起来，也有利于节省自己的体力。
他看得出来鹤丸的体力不济，因而针对这点采用了胶着战，这和卑鄙无关，既然是战场，那就要用更有利于自己的战斗方式，对待敌人有什么好说的。
就好比他现在会说出这句话，也有打心理战的意思。
“我当然是这么想的。”思绪已经开始有些混乱，鹤丸清楚自己的状态不对，可是他并没有试图去控制自己保持清醒，反而选择了放任。要打心理战，当然没问题，不如说……来得正好。
“你对你家审神者抱有非分之想。”随着这句话的落下，两把刀再次相撞，两人的脸庞几乎能说近在咫尺，同样带着战意，鹤丸还多了坦然与强横：“正是如此。”
“可你是刀剑男士，她是审神者。”鹤丸国永再次拉开距离，他的动作轻巧，像真正的鹤一样，落到了桥栏上，高高地站着、俯视着：“她终有死去的一天，你还会存在下去。”
“这话用不着你来说。”鹤丸提着刀，朝着鹤丸国永狠狠地砍下去，后者利落地避开，桥栏则是被砍出了一个豁口。“她会慢慢老去，而你毫无变化。”鹤丸国永说道。
朝着他袭来的攻击逐渐凶猛凌厉起来，几乎可以看得到其中蕴含的狠戾。
奏效了，鹤丸国永这样想着，同样加快了自己的攻击速度。
比起凌乱无章的攻击，他在出手时要冷静得多，招招都朝着鹤丸的要害袭去。不致死，但是足以让鹤丸失去行动力，这到底不是死斗——他这样想着，下一秒脸颊上一痛。
鹤丸上半身的衣服已经破掉半边，露出劲瘦的胸膛，此时他的身上已经多了不少血痕，那双灿金的眼瞳里，也多了野性的凶残，仿佛挣脱了牢笼的猛兽。
然而他在笑着：“我知道啊。”刀光几乎在鹤丸国永眼前连成一片，金铁交杂的声音明明响亮，鹤丸国永却可以清楚地听到对方的声音，闲庭信步、游刃有余。
“我啊，不如说我们吧，不都是当过陪葬品吗？”
“被埋在阴冷黑暗的地下，与骸骨相伴。”
“可惜的是没能安眠，最终被人挖了出来，重见天日。”
“被争夺、被供奉……那时候心都要腐朽了。”
“所以我喜欢惊吓啊，总得有点意思不是吗？”
“只要有缘在，我就不会觉得无趣。”明明语气那么冷静，鹤丸表情却很骇人，这样的反差换了谁来都无法相信。他抬手就是一记直击面门的突刺，鹤丸国永已经来不及闪避，先前接连不断的重击让他的手指都隐隐发麻，几乎要握不住刀柄。
到底是哪里来的毅力！这家伙的手指已经磨破了！刀柄上都沾上血了吧！鹤丸国永来不及多想，避开眼前的突刺才是最重要的。他咬紧牙关，手腕翻转，刀自下而上挑起，将鹤丸的突刺抬高，只是随即，鹤丸便忽然松开了手，斜斜地直坠落下的刀，被鹤丸的左手接住、握紧刀柄。
换……手？鹤丸国永睁大了眼睛。刀身上反射的白光，在一瞬间仿佛连成了一道屏障，鹤丸国永的手臂还举着，架着鹤丸的手肘，然而他从腋下到脖颈的位置，都被横着的刀身抵住了。
鹤丸国永相信，只要鹤丸的刀刃再往前递送半寸，他就会被割断喉咙。不，何止半寸，依照鹤丸这个乱七八糟的持刀方式，如果刚才鹤丸是全力将刀推过来，他的脑袋已经掉在了地上。
两个人僵持着，一动不动，风吹了过来，如果不是那些残留的战斗痕迹，庭院里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安宁又平和。鹤丸只是冷冷地看着对方，手下的刀刃又有往前推进的打算。
和鹤丸国永刚才的话没有关系，他只是想杀而已——只是作为武器，渴望着鲜血。
“结束了？”听到熟悉的声音，鹤丸停下了动作，然后慢条斯理地收回刀，又拉开和鹤丸国永的距离。刀鞘早就不知道在哪次格挡的时候丢到哪儿去了，他只得拎着刀。
“嗯，我赢了。”鹤丸微眯着眼睛，对着缘笑笑，藏好眼底未褪的杀意。
鹤丸国永松了口气，后背上一层冷汗，不等他直起身子，耳边又落下了一句话。
“她死的时候，我也不会存在。”轻飘飘的话语，仿佛被风一吹就会散掉。
受到刺激被释放出来的，不是丧失理智导致的疯狂啊，鹤丸这样想着，朝缘走了过去。
只不过是……被爱意填补了内心空虚的怪物罢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0章 取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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