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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欢迎 ...

  •   开辟新战场总是有好处的,战斗获得的经验更多,能够搜索到的资源也丰富,更重要的是能遇到新的伙伴。临回本丸前的最后一战,出现在王点的新刀居然是太刀。
      鹤丸看着对方咧开了嘴:“烛台切光忠?”同样在伊达家待过,虽然时间上错开了,但是能聊聊前主人的话,也能很快熟络起来。本丸里目前的太刀只有鹤丸和山伏,而山伏又是和堀川与山姥切住一间部屋,他独自住也太无聊了,要不昨晚怎么会逮到五虎退就吓唬。
      烛台切的性格十分温和友善,跟每个人都好好打了招呼,听鹤丸说明审神者的情况时虽然意外,但是也很直爽地接受了:“我知道了,平时对待主人时会注意的。”
      “不过也用不着太小心,”山伏插话道,“就算听不懂,意思能明白就好。”
      “就是这样啦!”鹤丸拍了拍烛台切的肩膀,“总之,欢迎加入。”

      缘在本丸里少有地睡了个午觉,而且这一觉睡的时间有点长,一直到快傍晚才醒。她的精力向来很好,在现世的时候熬夜也是常有的事,没想到来了这边倒是经常犯困。大概是过得太悠闲了,懒散下来可不好,只是战斗方面有刀剑男士在,她完全插不上手,也忙不起来。
      睡午觉也没什么不好,只是缘还难得的做了梦。有灵力的人做梦,并不是一件好事,通常意味着将要发生的事,也就是预知梦。以缘目前封锁自身灵力的情况,预知梦也做不起来。
      然而,到底是梦见了让她心情压抑的事——又或者说其实是很美好的回忆。

      缘并非人类,而是和她在现世的代号那样,是“狮子”。自母体时就受到诅咒,妖物作祟,因而诞生下来的,是一只“幼狮”。其实只要早点祛除诅咒,她还能变回人类,然而她的父母明明清楚她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还是怕祛除诅咒后,新的诅咒会降临到他们身上,便没有祛除——施加诅咒在子女身上的人,本身自然极为看重子女,又怎么会想到有人对此不以为然?
      或许她当时死了,才是好事吧?仇人会以为自己的报复得逞,父母也能装作悲痛欲绝大哭一场,等仇人安心下来再去生个新的孩子,那个新的孩子,也不会像她这样。
      可是滑稽的是,她生来就有强大的灵力,因为这份灵力才没有在母体中就被诅咒致死,因为这份灵力才得以和作祟的妖物融合存活,更是因为这份灵力,没那么容易死掉。只是刚被生下来的她浑身散发的都是诅咒的气息,加上没人在乎她,根本没发现诅咒下掩藏着的灵力。

      她被处理了,处理她的人到底良心未泯,没有直接杀死她而是扔在了偏远的地方,能不能活下去只能看命。那时候多亏了她的外形,被小孩子当做刚出生的野猫捡回家养,只是被小孩子的父母发现后,又被丢掉了——值得庆幸的是,那个时候她已经能活动了。也幸好是小孩子,换了稍微懂点知识的大人来,就会发现她的成长速度快到常人所想的“邪门”的地步。
      然后她便以“流浪猫”的身份活下去,学会了人类的语言,还凭借本能掌握了灵力的使用方法。那样强大的灵力,被任何的大妖怪发现都会变成盘中餐,不学会使用灵力只有死路一条。隐藏灵力的波动防止被发现、操控灵力杀掉接近自己的小妖怪……可是能解决的,也只是小妖怪。
      被那个大妖怪发现的时候,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只是还是拼命地隐藏自己的气息,窝在树下藏了一晚,等到清晨那个大妖怪才离开,她才松了口气,半点动弹的力气都没有。
      就是在那个冻得瑟瑟发抖的时候,她被人捡了起来,捧在手心里。

      捡到她的人是一个青年,在出来晨练的时候发现了她,就这么带回家照顾。或许是因为在最脆弱的时候遇到了让她觉得温暖的人,她对这个人格外亲近。乖顺地跟着人回了他的住处,只是进门后她便发现,这个人的家里,有太多的小妖怪,它们能看出她的身份,一个个叫着“坏蛋”。
      可是青年自己看不到妖怪,他只是把她放下来,然后去收拾东西,打算给她洗澡。
      那些小妖怪跑到了她身边,围着她叫着跳着,她想要拍死它们,却没法下手。即使她没有被教导过,也能感觉出这些小妖怪讨厌她、想要赶走她,是因为担心她会伤害青年。这些小妖怪也跟那些想要吃她的妖怪不一样,没有那种令人恶心或者恐惧的感觉。
      它们是好的,不好的是她——她头一次对自己产生了这样的认知。

      小妖怪们还在绕着她打转,她只能勉强把身上的气息收敛起来,想着如果她友好点,它们应该也不会为难她。这种方法其实只是逃过了感知,她就在这些小妖怪面前,还是看得到。
      她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让小妖怪们对自己放心,被青年抱起来去洗澡都没有反应过来,却是在被莲蓬头淋了一身热水时一个激灵,灵气控制一乱,阴差阳错地压制住诅咒,变回了人类。
      那个时候她愣了几秒,便惶恐起来。她在当“流浪猫”的时候不是没见过混迹在人类里的妖怪,一旦被发现,等着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她那个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妖怪还是人类,还以为她是变成了人形。而这一切,都在青年的眼前发生,他看得再清楚不过。
      然而当她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看向青年时,对方只是睁大了眼睛,又很快收起怔愣的表情,微笑着对她说:“原来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啊,因为这个身份,被抛弃了吗?”她说不出话,或者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毕竟是第一次变成人,连怎么发音都不知道。
      最后,她就这么住了下来,和青年一起生活。

      青年教会了她很多事,他本身是个没有半点灵力的普通人,只是体质特殊,容易吸引些小妖怪,人又好,小妖怪们也不会害他。他自己对妖怪倒是很感兴趣,查过很多资料,所以一见到她就知道她的情况,后来还特意跟她解释了半天,她才知道自己不是妖怪。
      可是那个时候已经太晚了,她再也无法成为真正的人类,就算平时能维持住人形,也会时常受到各种各样的影响。变成狮子还算轻的,情况最糟的时候,她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撕咬着青年的胳膊,饮血啖肉。可是青年从来没有怪过她,只是把她按在怀里,一遍遍地安慰她。
      也不是没有害怕过她,就好像被她咬了的那一次,之后几天他都会在接近她时更注意保护自己,可是更多的,是开始调查她变成那样的原因,想方设法避免这种情况再次发生。

      只有在他面前,她才觉得自己活得像是一个“人”。
      他给她起了名字,教会她像普通人那样生活,会夸她可爱,会摸她的头,会对她微笑。只要待在青年身边,她就会非常充实,总是很高兴、很放松,她以为可以永远这样下去。
      直到那天她回到家,进门只看到满屋子的各种虫蚁,黑压压的一片,令人毛骨悚然。他则被虫妖的前足抵在墙上,看到她后他变了脸色想说什么——话未出口,那支前足便洞穿了他的胸口。
      对有的妖怪来说,杀人是一件轻而易举也不以为然的小事。可是那发生得太突然,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记得他当时的口型,似乎是想对她说“跑”。

      后来的事她都不太记得了,因为太痛了,所以不想回忆。只模糊记得,她抱着青年的遗体拼命想逃过虫妖的追捕,可是根本跑不了,她被虫海淹没,记忆里只有青年的遗体越来越冰冷、虫子咬得她越来越痛的记忆,怕冷、怕虫子,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她自己被虫子咬烂了都无所谓,可是青年不行。看到虫子爬到他的脸上时,她脑子里一声轰响,灵力彻底爆发开来,化作火焰——在烧死了那些虫子的同时,也将青年烧得连灰都不剩。
      那只虫妖大笑着说她果然是妖怪里的强者,不可能与人类为伍。反驳的方法,是撕开它的胸口,挖出心脏捏爆,也将它烧死。那场灵火声势浩大,她被政府发现,派来一支小队把她捡了回去。

      实验取样、研究分析……在那个过程中,她都浑浑噩噩,活像具尸体。
      后来那支政府小队的队长找到了她,用狐狸般的笑脸对她说:“我调查过了你的事情了,想死没问题,你觉得你那个监护人会希望你死吗?”她因为这句话清醒过来,随即嚎啕大哭。
      那个人明明比谁都热爱生活,比谁都重视生命,所以才会把她捡回去好好照顾。
      于是她成为了那支小队的一员,为政府效力,代号“狮子”。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如今妖怪与人类之间早就经由政府签订了和平共处的协议,虽然明面上人类不知道妖怪的存在,但是实际上已经有许多妖怪像普通人类那样生活着了。
      其实她也应该正常地生活下去,狐狸队长说她没必要再参与到溯行军的讨伐中,可她还是接受了时之政府的委任,成为了审神者。因为她清楚自己与人类不同,无法彻底地融入人类社会。青年不会希望她死,也不会希望她孤独地活下去。所以她来到了本丸,有了新的生活。
      只是没想到会梦到以前的事,缘揉了揉太阳穴,又放下了手。

      是因为在这里过得很好,才会梦见以前和青年一起生活时那些同样美好的记忆吗?明明已经过去了很多年,梦境里的记忆颜色还是那么鲜活,仿佛不久前才刚刚发生过。
      缘站了起来,时间不早了,出阵的部队应该快回来了,有必要去迎接。她沿着走廊慢悠悠地朝着大门走去,还没到走廊的尽头,就听到了一阵嘈杂的声响,闹哄哄的。
      鹤丸的声音很好辨认,音调又高,总是显得很有精神。也不知道让五虎退和太刀、打刀们出阵的情况如何,其他人应该会对他照顾点……缘脑子里还在想着,抬头看向门口。
      一瞬间,她整个人都凝固在了原地,不知所措,脑子里空蒙蒙的。

      正在跟山伏说话、让他把战场上搜索到的资源放去仓库的鹤丸看到了缘,侧过头刚想打招呼,就看到一向冷静自持的缘朝着他跑了过来,跑下走廊时,连木屐也不穿了。
      “这么欢迎……”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随即注意到,缘的视线并不在他的身上。总是很成熟的少女,头一次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或者说,是混合了高兴与悲伤的、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她直接扑到了在鹤丸身后的烛台切怀里,用力地抱住他,叫出了几个陌生的音节。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只有鹤丸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搞什么嘛……”
      “不是欢迎我啊。”这半句话,声音低得没有除他以外的人能听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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