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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   架上的蔷薇还开得艳,可笼子里的女人却凋零了。
      那日老夫人唤傅衍过福寿院所为何事顾则笑也从素音嘴里知道了,自然也清楚了傅衍的态度。虽如此,她的心却无法平静,反而更显得忐忑不安,茫然若失。
      人处在一个至高点,到了摔倒之日便更惨。
      素音说用蔷薇花做的胭脂极好,她又恰懂得一二,顾则笑便耐不住诱惑,顾不上正午的日头,提了花篮就兴致勃勃的往花园里去了。映风听雨二人忙跟上,亦步亦趋的替她打着伞。
      到了那丛蔷薇花前,顾则笑利落的拣了开得极好,颜色娇艳的花朵儿,抬手轻轻的掐下。掐了不过五六朵,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转而换上一副浓重的表情盯着面前的蔷薇花。
      “姑娘这是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呢,如今又不高兴了?可见是将军给惯出来的脾气!”映风口无遮拦的拿她打趣。
      “可不是,姑娘近来是越活越回去了。”听雨道。
      “回去罢,我累了。”扔了花篮里的蔷薇花,顾则笑满脸疲惫的道。
      听雨听了很是诧异,今儿个顾则笑吃了早饭,她手上做着针线活,可没一会儿就打盹了。这一打盹可是直歇到了晌午方醒,她人虽是醒过来了,但精神仍不大好,她们只认为是傅衍今日一早面圣,需得在宫中留宿一夜她才如此。
      却不料她听了素音几句话便兴致勃勃的要去摘些蔷薇回来做胭脂,丫头们见她如此也松了口气。然而眼下她不过摘了五六朵,神色又厌厌的了,也不知是何故。
      “姑娘身子不妥也不吭声,只管自己扛着,将军回来了当我们丫头招呼不周,拿我们打骂也不碍事。只姑娘身上难受,岂不是让将军也难受?”听雨道。
      “我身子自是好的,想是近来天气炎热易犯困。正午日头猛,晒得娇花都蔫了,我精神不好也是自然的。”顾则笑道。
      三人一路说着往回走,直至离青渺院近了些,远远的就看到李妈妈立于门槛上左顾右盼。待见她们三人回来,她便急急地迎了上来。
      “姑娘!”李妈妈喊了声,脸上尽是焦灼之色,待到近了,她一把抓过顾则笑的手。顾不上分寸,语无伦次的道:“方才素月过来请姑娘,怕是有不好的事。”
      眼皮一跳,顾则笑不知怎地忽然想起起那个丢失的香囊。嗤地又一笑。顾则笑暗笑自己过于敏感了,那香囊去岁便不见了,若当真有事也不至于到如今方事发。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事有可能,或许当日那香囊是敌人埋下的导火线,只等着时机成熟了将她一举歼灭。
      初时她不得傅衍欢心,那人便不对她动手,目下她在后院独宠,她们终是等不得了么?
      顾则笑打了个寒战,稳了稳心神,吩咐李妈妈道:“妈妈且别慌,老夫人仁慈,喊我过去也是叙家常罢了。”靠近李妈妈,顾则笑压低声音道:“妈妈派人去给将军传个信,就道我出事儿了,让他速回。还有,告诉他,我肚子里有了他孩儿。”
      不等李妈妈回应,她将花篮递给听雨,转身急急的往福寿院的方向而去。
      眼皮上下跳个不停,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到入了福寿院,只听得院中一棵高木上传来几声乌鸦的喊叫,待顾则笑闻声望去,那乌鸦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入了花厅,顾则笑匆匆扫过一眼,却见厅内只坐着老夫人以及陈湘芸。二者脸色皆不好,阴沉得像那乌云密布,又恰似黄昏的天色。
      急步上前,顾则笑福了福礼,道了句“老夫人。”便低眉顺眼地立着。
      老夫人不作声,只瞪着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半晌后忽地的怒意四起,拍案而起。自桌上抓过什么东西扔向顾则笑,怒道:“瞧你干的好事!”
      看着落地的物什,那是一个香囊与一件绣着红梅的肚兜,这两件物什顾则笑是认得的,香囊是她初来傅府后遗失的那个,而肚兜如何也落入老夫人手里,顾则笑不得而知。
      “老夫人何处此言?”顾则笑淡淡的问道。
      “不要脸的东西!”老夫人怒骂了声。
      这壁陈湘芸忙充当和事佬,她起身上前,扶着老夫人坐下,便立于一旁为老夫人捏肩垂背。一壁为顾则笑说好话。
      “老夫人息怒,顾妹妹是个好的,想来是那些个人故意陷害……”
      “她是个好的?她若当真是个好的还勾搭那些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厮!”老夫人怒道。
      顾则笑脸色大变,未料到对方打的竟是铲草锄根之意。如此污蔑,若外人真信了,她足以下十八层地狱!
      正欲开口辩解,又听得老夫人喊了声“马四!”
      音方落,门外走来一小厮,看那小厮一副糟蹋样儿,顾则笑冷冷一笑。
      马四入了花厅,见了一脸怒容的老夫人,吓得两腿一软便双膝跪地。不等老夫人发话,他已磕了几个响头,朝老夫人道:“老夫人饶命,小人也是被逼得没法了。当日小夫人过来找小人,以小人家中老父老母要挟,小人才与她行那苟且之事……”
      “住口,顾妹妹乃千金之躯,岂容你这般玷污!”陈湘芸斥道。
      “夫人,夫人,小人说的都是实话。如有一句假言甘愿遭天打五雷轰!”马四又咚咚的磕了几个响头,发毒誓。
      听了一半,老夫人已经忍无可忍,高喊了声,“来人,将顾氏绑去郊外的普罗寺,等将军回来再做定夺。”
      一时丫头婆子自门外涌入,不待顾则笑辩白,自也不顾她的挣扎。拿了块破布堵住她的嘴巴,几个人押着她向花厅外而去,驾她上了马车,便急急忙忙的离府。
      马车到了郊外的普罗寺,那婆子早已打点好一切,自山后带着顾则笑入了偏房,便将她锁住,又派了几个人看守。
      顾则笑看着小小的屋子,突地响起李妈妈曾与她说过的话,那时她还在顾府时,李妈妈常笑道:“夫人在世时总说姑娘是个苦命的,我瞧咱们姑娘是个有福的?”
      娘亲说她命苦,她或许真是命苦。想起方才老夫人与陈湘芸的一唱一和,从来不给她辩解的机会,她已知她算是完了。
      想到傅衍,她眼神一暗,内心很不安,不知那个男人会不会相信她?苦笑地摇了摇头,顾则笑怪自己多想了。
      夜很快来了,顾则笑左等右等,等不来傅衍,心里不免失落。躺在床上睁着眼回忆起与傅衍的种种,便又痴痴的笑了。笑着笑着便已泪流满面,等她发觉时,枕头都湿了,紧接着她似乎看到天亮了,扭头向帐外看去,只见大火已经蔓延了整个屋子。
      顾则笑忽然又笑了,脸上的笑容古怪至极,接着她就缓缓地闭上双眼。她逃不出去了,她甘愿等死!
      “姑娘――!”
      她闭上眼睛,失去意识之前似乎听到了李妈妈凄厉的喊叫。
      两年后
      春来了,冰雪消融,岸边的杨柳吐出了新芽,田里的禾苗也抽出了新绿。一带发修行的女尼路过村子的小河旁,听得一群盥洗的女人谈及本朝大将军傅衍的秘事,往前的步子不由得停住。
      “那傅衍不是个能征善战,攻无不克的大将军吗?圣上能让他出家?”一妇人道。
      “不知,只听他交出了兵权,道是杀戮太重。他又道与他出生入死的兄弟过着刀刃上的生活,逝者已逝,他出家是为了替那些弟兄祈福。”另一个妇人道。
      “那些话不过是唬弄咱们罢了,我听人说那傅大将军先前原配嫡妻命将不久已。圣上怜惜他,便让他娶了个继室,对外只道是给原配冲喜,可哪有娶妻给原配冲喜的,还不是那嫡妻不行了,傅家需要个将军夫人。可说来也怪,那继室进门没多久,将军夫人病便好了。后来那继室去寺中烧香,夜宿山寺,夜里起了把大火,活活将她烧死。将军赶到时,房子已化为灰烬,莫说人了。直至后来,将军想来知道继室受难与后院女人承宠脱不开干系,于是彻查了此事,却是那扬州柳大人的女儿,如今做了傅将军妾室的柳如眉与原配害的继室,其中连他母亲也脱不开干系。傅将军觉得心灰意冷,收拾了戎狄后,便辞官出家了。”
      那女尼听到此,低叹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不过走了一二来步,迎面走来一个秃头和尚,见了她,便上前施了礼,道:“敢问女施主可知月老庙在何方?”
      女尼还了礼,指着他来的方向,道:“施主往回走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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