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歌》踏沙美人

7、晚来雨

　　清早，青楼客栈外下起雨来 ，檐角淅淅沥沥。
　　魅如烟望着迷蒙的远方，目中略带笑意。
　　“掌柜的，浮生雨下，这回来的是谁呢？”青衣琳缡的襄儿一边擦拭着柜台一边问到。
　　“是一个故人。她是青丘修炼千年的狐狸，如今，也该成仙了吧？”魅如烟笑答。
　　“看来掌柜的和她的交情不错？”襄儿问道。
　　“嗯，但是也将近五百年没见了呢。”
　　“哦……对了，掌柜的，紫蒻她……”
　　“紫蒻……她本来是紫弈仙君的情劫，帮助紫弈仙君渡劫有功，已经飞升成仙了。”魅如烟说。
　　“但是，成了仙又如何？当自己一腔情意被所谓天意抹去时，一切都不过是讽刺。”
　　襄儿一脸迷惑。
　　“等你遇到了，才会明白。”魅如烟道。
　　浮生雨下了没多久 ，开始变成了针线牛毛 ，淡绿如烟。
　　“魅，我可是来了，你备下的好酒呢？”一个张扬恣谑的声音传来，襄儿抬头望去，只见一名银发紫衣容颜魅妍的女子走了进来，她的衣袂和发丝上都沾了一些细小莹润的雨珠。
　　“你来了，自然是要备下好酒的。”魅如烟笑说，一边吩咐襄儿 ：“襄儿，去搬两壶凭栏雪来。”
　　“是。”襄儿放下了手中的活，欢快地拿酒去了。
　　“切，这么小气，亏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你才舍得这么点酒？”
　　“凭栏雪五百年才开封，你应该算是赚到了才是。”魅如烟抛了个白眼过去。
　　“啊，这么说我今天是撞好运喽？”
　　“嗯。饮酒须到后园，赏花听雨，饮酒临风。你随我来便是。”魅如烟淡笑，与来人相视默契自如。
　　“哈哈哈……魅，难得你这么风雅。”
　　所谓后园，其实是青楼客栈后修筑的一处篱笆小院，依山傍水，奇石翠竹，猗猗可爱；又有古木幽藤，凛然指天堕地，树上藤上开些小巧玲珑的花朵；古木掩映中可以看到对面的千丈瀑布，一泄而下盛开大朵大朵的浪花。此处是用法术筑造出的一片天地，设有结界，其他人根本看不见也进不来。
　　“啧啧，真是奢侈到底啊。魅，你居然耗费这么多法术来筑造这么一处园子!”
　　魅如烟无视了她的感叹，一入后园，便挑了一处赏景甚好的地方，抬手幻化出了石桌和石椅，对来人道：“坐。”
　　对方欣然入座，正值襄儿送来两壶酒，皆是未曾开封的凭栏雪。
　　“空山雪，这是你最喜欢的凭栏雪。”魅如烟拆了封，开了一壶酒，将两人的白玉酒杯都斟满。
　　“五百年没有喝到凭栏雪了呢……”空山雪呢喃着，微微失神，“那个时候，你，我，凤鄢，还有九寞，九天三界内，饮酒游乐，好不快活。可如今……凤鄢被囚三都，九寞皈依入佛，就连境遇算好的我们，都不能够再像以前那样了。这一次再聚是五百年，那么，下一次呢？又是几百年呢？亦或是千年？”
　　“阿雪……”
　　“哎，”空山雪摇摇头，脸上释然，“算了，不纠结了，好烦。喝酒!”
　　魅如烟默默举杯，同她一饮而尽。
　　“青丘帝君他……还好吗？”魅如烟突然问道。
　　“我哥啊，还不是照样，永远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青丘估计也只有我才能忍受得了他。”
　　“我其实……想问的是，青丘立后的事情。”
　　“后悔当年拒绝我哥了？”空山雪笑得一脸深味。
　　“你想多了。”魅如烟拧眉。
　　“哎！要是你嫁给我哥多好，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了吧？”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难为我哥为你守身如玉这么多年。”
　　“别闹了。”
　　“那个人哪里有我哥好，值得你放弃一切？”
　　“阿雪，你醉了。”魅如烟说。
　　“我没有醉。你说，你和我哥怎么都这么傻，为一个人竟然可以放弃自己？”
　　“是啊。”魅如烟望着她碧绿色的眸子，轻叹着，“真是傻。等你爱上了，一切就由不得你说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