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再拜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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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今日是要去应崖主说的‘考核’的，到时候可要多思少语，您再惹崖主生气，可真要被赶下山去了。”
吴华坐在床上，在侍女的帮助下穿好衣服鞋袜，由侍女扶着坐在旁边的梳妆台前，垂着眸子任侍女帮她梳头，暗自琢磨。
不得不承认小孩子身体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前几天双手被铁链磨破后吴华以为还得等上好几天才能痊愈，倒没想到仅仅三天而已，皮虽还没完全长好，但写字已经完全不成问题。
侍女所说的被赶下先机崖倒不是危言耸听，因为能拿笔之后吴华立刻就着手抄十遍三字经的任务，因为那老头之前诚挚的“称赞”，吴华故意将好多句子抄窜，好好的教导句子全被改得不知所云。老头果然十分生气，当着吴华的面将吴华花了一晚上抄得厚厚的一扎撕得粉碎砸在吴华脸上直呼：“朽木皆不可雕也！”
吴华脸上做出茫然惶恐的表情，实际心里早乐开了花，还暗暗还嘴道：刀钝何须怨木朽。
最后先机崖崖主叫侍女跟着吴华监督吴华重抄《三字经》十遍，这火才算发完。
“主人还得尽快会如何自己扎头发，不然崖主又得生气。”
侍女的声音冷不丁在身后响起，吴华一扫镜子，发现侍女已经帮自己系好双垂髻，便跳下凳子跟在侍女身后。“那是自然。姐姐，崖主之前说朽木皆不可雕，那个‘皆’有什么说法呢？”
“叫奴婢寻沐便好，”寻沐赞许地冲吴华一笑，“主人若是在崖主面前也能如此注意细节，崖主一定会喜欢主人的。
“主人今天若是通过考验拜入崖主门下，排行应该为三，在主人之前崖主已经收过两个弟子，今天应该也能见到他们。
“崖主嫌弃大弟子太过温吞，二弟子太过执着于小事，所以‘皆’还指他们。
“听说崖主年轻的时候走的是玩世不恭的路子，不知气倒多少武林豪杰。谁知老了收的弟子一个也不喜欢，常被气得仰倒，主人请一定要努力啊。”
吴华想谁稀罕那个老头喜欢，还未琢磨出今天到底接着气炸老头随后流落街头；还是让那老头开怀一瞬留自己在先机崖，以后慢慢气老头。就见寻沐用袖子遮住大半张脸，美目已经盈满泪水：“主人今天请一定要通过考验，才能留在先机崖上衣食无忧，学到本事。若是主人不幸未通过考验，为了主人的生计，寻沐也愿意自卖为妓。主人莫要怪寻沐不为主人分忧为荣，寻沐一想未来自己年老色衰被赶出青楼而主人因为没什么本领无饭可吃，实在是悲从中来，不能自已。”
吴华嘴角直抽：“你没必要跟着我下山的。”
寻沐闭着眼睛让眼泪顺着自己脸颊落下。“不，您是寻沐自己选的主人，寻沐这一辈子至死都只愿意跟着主人。”不待吴华劝又道：“这也是先机崖所有奴隶的规矩，没人可以改变，主人不必多言。”
这一瞬间，吴华总算明白世人都说女儿家最美的年纪是十六七岁了。
无他，寻沐年龄并不比吴华此时模样的年龄大太多，目测也就十六岁的年纪。皮肤白嫩，脸颊透着粉红，无声落泪的时候长长的睫毛上也沾着一点泪水将落未落，脸颊带着泪痕的少女无端让人想起早晨还带着露水，含苞待放的月季。
理智上吴华很清楚，鼻涕都没流出来，五官皱成一团的哭泣必然是假的。但是吴华又不由偏袒寻沐：快掉下山崖的时候是她接住自己的；手上伤口也是她包扎的；换药的时候她的手法也很温柔……
而且最重要的是，呆在先机崖才能学到以前不会的东西，才能以最小的伤亡避免合窳教重蹈覆辙从而保全教主——唔，还有教里一干成员安全。
“别哭，我留在先机崖便是。”
仰头瞧着面前老头坐在屋檐下，端一副摸着胡子，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就差把鄙夷写在脚底再用脚底踩着吴华脑袋的模样。跪在地上的吴华一边按捺两脚把老头踹得在地上滚得停不下来的想法一边惴惴不安：当时倒是对着寻沐夸下海口自己会留在先机崖，仿佛留不留都只看吴华自己的心情，事实确实其实留不留都看面前这欠揍的老头想法。
总之她堂堂合窳教暗卫统领总不至于让自己的第一个侍女流落到妓院才能吃成一口饭便是。
“谁叫你跪的，我是你师父么？但凡是个人，都该知道跪天跪地跪父母的道理，我占哪一样？如此没自尊也想入我先机崖？”
嘁——不愧是拿树皮当脸的老头，吴华气得头顶青筋直冒，暗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按耐住强烈想要动手的欲望站起来，眼睛死死盯着脚尖。
有东西携着风声直指面门，吴华下意识后退一步躲开，果然有一物体砸在地上：是一段还带着两片碧绿树叶的树枝。
吴华正要抬头冲老头翻白眼，就听老头问她：“我怀疑是合窳教的人搞错了，现在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在上山前已经回答过合窳教的人的问题，你面前的东西可以干什么？”
当然是做成木剑，几下劈死你。
吴华才通过选武营后并非一开始就当的暗卫，最先正是被调入行营，管理过一次选武营的选拔，那次先机崖收录弟子要回答的问题依旧是一段树枝有什么用，而孩子们被选入先机崖的条件就是答案要是合窳教前去收录的教众都没想到的东西。
没有孩子被选中。
一段树枝有什么用，不外乎就是烧火，做成家具与武器。
原来她也回答过这种问题么，那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该死，早知如此该问问系逢，或许她该知道。
作为合窳教成员的自己绝对想不到的答案究竟是什么？
天气并不热，汗水却已经布满吴华的额头，她一会儿想起寻沐的泪水，一会儿又想起十几年后合窳教被攻破的惨状。
想起又长又细的蛊虫，一脚下去好像便可踩死，事实却顺着鞋子爬进人身体里去。
想起后山长势喜人的枫林一把火下去该一棵树都不剩，教主背对他们欣赏枫林的场景在枫林重新长出来前应该已经很难再见到了。
在先机崖崖主不耐烦打算让吴华先下去想好再来找他的时候，他听到面前很不得他心，打算晾几天勉强又收个混吃混喝的徒弟，披着人皮的木头轻声道：
“开花结果，来年长出更多的树，最终成林。”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 再拜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