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十】 ...
-
中国的国际刑警隶属于国家中心局的。这是可以随便拿出来的东西吗？苏荔如此想。
不过这东西她曾经见过——黑色的证件，中央位置是一个金色的天秤，泛着冰冷的光泽。和此时这个混血女人手里拿着的如出一辙。她无法笃定说这是真是假，最起码她知道这应当是没人敢造假的。
一时间大家都噤声了。
唯独一人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施施然走进了急救室，在里面的医生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苏荔就见闻人秀的异色双眸快速地转动着，仿佛将他自己看见的伤痕全部印在了脑海里。他的表情没有什么波澜，好像看着的不是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而只是一个标本而已。
这期间名叫克丽丝的混血女人护在他身旁，直到主治医生快要暴怒叫骂的前一秒，闻人秀适时地转身，就从里面出来了。这个过程只持续了大约三秒钟，但苏荔觉得或许对于闻人秀来说，这些时间似乎足够他将被害者身上的伤痕看了个透。因为她看见他的眼神微微亮了一下，然后又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就在这时，苏荔向四周打量了一圈——走廊上大多数人都依旧没缓过神来。商为钦则因为突然周围聚集了不少人，所以将连帽衫的帽子给戴了起来，靠在苏荔身旁的墙壁上。闻人秀和克丽丝则在轻声讨论着些什么。
于是她转向另一边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另一人，“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幼儿园的带班老师韩老师回过神，有些不能理解苏荔此刻的淡定，但看着苏荔的样子，她也逐渐平静了下来，“易筱筱很喜欢游泳，后来下午的时候又玩了一会儿水，晚上的时候我们一起吃的晚饭，还看了电影。后来易筱筱说想要吃人民大道那边的一家泡芙，于是易筱筱家长就过来买了，谁知道就……就出了事情！后来还是有路人用易筱筱家长的手机打的我的电话……”
苏荔：“那易筱筱呢？”
韩老师：“我打电话叫另一个老师去带她了……怎么办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
就在这时，走廊那头疾步走来几个身着制服的警察，他们先是盘问了韩老师一些情况，然后才转头看向苏荔等人，“你们里面有谁是目击者？”
众人或默不作声或摇头。
“那你们待在这里干什么？！喝茶聊天呢！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都一边去一边去……”其中一个老大叔模样的警察立刻不耐烦地朝众人挥手，要将他们赶回去。另外两个警察本来也没有说话，但其中一人却朝一边瞥了一眼，然后忽然睁大了眼睛瞧向了克丽丝，像是有些不敢确信。
“哎特别是你们两个，一男一女的躲在角落里说什么呢？赶紧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别妨碍咱办事。”老大叔却是扶了扶警帽就要去扯闻人秀和克丽丝。
“不要说了……”那个看向克丽丝的警察忽然拉住他。
“为什么不要说？”
他完全不理会同伴，径直就走了过去。他没有选择身为女性的克丽丝，而是直接将手伸向了闻人秀。
就这样，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苏荔在内全都目睹了惊人的一幕——
在那个大叔堪堪将要触碰到闻人秀的时候，后者忽然眸光一闪，原本放松的身形骤然紧绷，右手一个翻转就先发制人掐住了他的手腕关节，接着整个人微一侧身，膝盖在他的膝窝一顶，翻身就将对方压制到了一旁。不过对方毕竟也是警察出身，愣神过后立刻反击，想要去掏腰间的手铐，却被闻人秀先一步发现行动，另一手扣住了他的皮带！
“等等！”
“先放手！”
急救室前发生的这一幕让人瞧得眼花缭乱，连苏荔都啧啧称奇：“商为钦，你怎么看？”
商为钦没有说话，却是仔细盯着闻人秀的侧脸看了半天。
苏荔：“我觉得吧……嗯……这真是个好体|位。”
商为钦：“……”
#之前的都是错觉她果然还是脑子有坑#
“自己人！你先放手！老张，也放手！”
眼见克丽丝冷笑了一下就要一起动手，另外那位警察立即冲到了两个人中间，将那位叫老张的警察率先从包围圈里扯出，急切地压低声音道，“你先听我说！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似乎是觉得让外人看见自己这样狼狈的样子实在难看，于是老张压抑着怒火并不言语，一张大脸涨得通红。
而那边厢的克丽丝则在确认了闻人秀毫发无损后，皮笑肉不笑道，“我是上头派来的关于此案的特别调查人员，好像已经有人认出了我。”
在确认了彼此的身份之后，这回连同老张，剩余的两个警察全都收敛了动作。在苏荔看来还有些恭敬的味道。
不过很快就有人将这挺好的氛围再次打破。
只听闻人秀缓缓道，“她是，我不是。”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表情淡淡的，仿佛刚才只用一瞬间就制住比他身形更宽壮的人不是他一样。
“那你是谁？”苏荔忍不住道。
闻人秀像是终于解放了之前一直忍着不去看苏荔的目光，他大胆又有些沉溺地瞧着苏荔，语调都有些不一样，嘴角的笑若有似无，“你是手机解锁密码是四位数吗？”
苏荔有些奇怪，但还是随意回答道，“是。”
“比起琐碎的生活，你更喜欢工作是吗？”
“是。”
“你更喜欢的是工作本身还是工作内容亦或是和你一起工作的人？”
“一起工作的人。”
“他是男是女？”
“女的。”
“你和她有什么特别值得纪念和回忆的事情吗？”
“……”苏荔忽然觉得，这人有点危险。
“不回答……嗯……那应该就是比较简单的答案，所以，你的手机解锁密码是她的生日还是你和她第一次认识的日子？”
苏荔觉得自己浑身有点颤抖——“1205。我第一次认识她的日子……”
闻人秀笑了，“现在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吗？”
与此同时，周围的人除了克丽丝，全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只有苏荔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发愣，接着二话不说掏出自己的手机就改了密码。然后这个恶劣的男人像是故意逗弄她一样，继续道，“人在情急之下一般都没什么创意，你新设的密码不会是她的生日数字倒置吧？”
苏荔：“……”
妈妈！我感受到了来自大宇宙的恶意！
苏荔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一些什么——那天在人民大道他装成乞丐可能不是偶然，而是故意的。因为犯罪嫌疑人是一名乞丐，他在观察凶手，找出凶手刻在被害者身上密码的真相。
急救室的红光持续播散着魅惑人心的节奏，他冷冷清清地站在一旁，像是站在世界上旁人触碰不了的界限里，连表情都让人看不真切。
“我不负责破案，我只是个解密者。”他说。
本来他们所在的走廊尽头处已经被一连串的事件连击得有些静默了，忽然不远处一串孩童错乱的脚步声立刻又引起了全部人的注意。
苏荔吃惊地发现，那正是易筱筱！这回韩老师也变了脸色，想要上前去一把拦住她，却见小姑娘满脸的惊恐与慌乱，嘴巴里不停喊着，“妈妈呢……妈妈怎么还不回来……我要妈妈！老师，把妈妈还给我……”
小姑娘身后也疾奔着另一位老师——“筱筱！过来！你不要过去！”
原来是小姑娘见妈妈不见了太长时间，又听见了老师通话时的只言片语，就觉得事情不对劲，趁人不注意就从看管范围内跑了出来。
苏荔觉得，很多时候不能将孩子当孩子看待，她们懂的远比大人想象得多。
就好比现在。
知情的人全都不忍看她，小姑娘在发现老师无言以对，并且急救室的红灯照在全体人的脸上呈现光怪陆离的景象后，她睁大眼睛就哭了。死死咬住嘴唇，眼泪鼻涕却怎么也止不住。韩老师越是哄她，她越是哭得凶。
就在全体人不忍出声的时候，闻人秀却是仿似什么都没看到一样，走到三位警察身前平静道，“经过克丽丝和我刚才一致分析，凶手其实是个很理智的人。刚才我进去看了一眼伤者的伤口，这次是被砍了三刀横向的在背上……”
听见了这句话，易筱筱顿时止住了呜咽声，然后扯着胸口，在一瞬间爆发了！她刹那间嚎啕大哭，冲向急救室门前就要拍打——“不要死！不要扔下我！妈妈……妈妈！我听话！我再也不让你生气了！妈妈……我要见……妈妈……啊！”
像是没有听见任何的痛哭一般，闻人秀的表情和刚才丝毫没有变化，自顾自继续道，“据悉嫌疑人文化水平不高，你们不必往高阶密码处去想。很有可能这是某个指向性密码，只需用两层秘钥就能解开……”
小姑娘的哭喊毫无遮拦地窜进苏荔的耳朵，震得她心口的不忿与痛苦从记忆中喷薄而出，她难以想象，如果此时此刻躺在里面的人是她，门口的人是苏晏，她会不会就此崩溃。苏荔紧紧握着拳头，指尖开始颤抖……
闻人秀：“假设刀伤的数量就是简单的数字，那么我们就可以得出……”
下一秒，闻人秀再也没有机会将他的结论说出，因为苏荔猛地上前，一把横过胳膊勒过他的脖子将他狠狠架在冰冷的墙壁上！
人体和坚实的墙壁发出“嘭”的一声闷响，荡得闻人秀异色的双眸都晕染了红色的光。
“你给我闭嘴！！”苏荔终于忍不住低声吼道。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