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踏**舞

1、第 1 章

　　欧小安静地坐在酒吧的角落里,身体似乎已经完全陷入黑暗,只有那双映着烛光的眼睛,看起来闪闪发亮.
　　他没有加入身旁的哥们和几位外语系MM的秋波暗送打情骂俏之中.虽然这看起来应该是大学二年级不新不旧正当年少的他们应该做的事.
　　他的眼睛落在酒吧的操作台后.
　　那里站着一个人,不同于整间酒吧的烛光摇曳.那里有几盏冷光灯.白得有些刺眼,却因为位置问题只能照亮调酒师的身体.距离和昏暗模糊了他的五官.
　　欧小不介意,甚至非常喜欢这样的灯光设计.让那双漂亮的手在他眼前暴露无遗.
　　一双属于男性,却有异常的忧郁之美的手.每一个普通的动作,却轻柔地让人联想到爱抚.
　　欧小之所以愿意每个周末和同宿舍的色狼们来这里牺牲自己的色相勾引无数MM,就是为了这双手.

　　今天是平安夜.酒吧里有一种格外浪漫的气氛.
　　欧小看着那双手,猜想手的主人会不会因为寒冷戴上手套.他突然很想送他一双手套,想看着那双手慢慢地放进自己亲自选的手套并且感受到温暖.
　　进来两个客人,调酒师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
　　有人大叫,下雪了.
　　欧小和众人一样,不由自主地看向窗外.可惜他生长在每年冬天大雪封江的哈尔滨,只是略略扫了一眼便回过头来.
　　他看到那个调酒师坐了下来,这是第一次.那张脸完整地出现在灯光下.
　　很短暂,也许只是几秒钟,他就关上了灯.
　　欧小却再也不能挪开眼睛,双手无意识地紧紧握在一起.
　　他看到了眼泪,刚刚滑出眼眶的也许还带着体温的液体.只有一滴,轻轻地滑至下巴然后消失在黑暗中.

　　台上的女孩突然弹起一段简单的旋律.没有了刚才的温馨浪漫,仅仅是前奏,便让在场的人安静下来.
　　这是一首欧小很陌生的曲子,她却一边流泪一边温柔地唱.

　　我一个人不孤单,想一个人才孤单.
　　有伴的人在狂欢,寂寞的人怎么办.

　　有人开始低低地抽泣.如果不是孤单寂寞,谁会在这里夜夜狂欢醉生梦死.
　　欧小看着操作台后的那一片黑暗.他知道那里有一个人也在无声地流泪.
　　他甚至感觉得到那个人的眼睛,一直看着一个方向.看着最后进来的两个人坐着的角落.
　　这个世界多么奇妙,你看着某个人,某个人看着某个人,我们都在彼此的视线里,却不在彼此的心里.
　　理科出身的欧小突然想起咫尺天涯这个词.初中时他曾经嘲笑过用这个词写情书的哥们,完全不符合现代物理学.
　　在这个叫做天台的酒吧里,欧小第一次明白,这个世界真的有一种距离,叫咫尺天涯.

　　欧小那一桌是最后离开酒吧的人,那时是凌晨近两点.
　　雪已经停了,每个人的呼吸都变成一团团白雾.大家一前一后沉默地走着,脚下的影子拉长,缩短.
　　因为下雪,已经没办法爬过墙壁.三人只好拐进一家录像室.
　　欧小听着身旁此起彼落的鼾声,看着墙上倒映着的光怪陆离的光影,直到凌晨.

　　我叫欧小,F大应用物理学二年级生.我……
　　我不做户口调查.告诉我,每天下午六点到晚上十二点,行不是不行.
　　周二和周五不行.
　　明天来上班吧.

　　欧小笑着离开了天台.这是个意外的收获.
　　他刚好和在天台赚外快的某人是朋友,刚好听说他因为考托福要辞了这份工作,刚好自己想再买一台笔记本电脑.
　　很多刚好,多好的借口.
　　他听从自己的直觉,甚至没有想过自己的银行户头里早就有父母存好的足够买十个笔记本电脑的升学奖励.

　　我叫越子宁.是天台的老板.这是你的工作服和储物柜的钥匙.其他的,阿易会告诉你.
　　那个人的表情很冷淡.说完这一句便回到操作台后,继续擦杯子.
　　欧小看着那双手,只觉得心跳声异常的清晰,清晰地盖过了身旁阿易的话音.
　　他恍惚地想起那一夜的飞雪.

　　今天是星期一,经过周末两日的高潮之后,客人很少.三个服务生已经足够应付.
　　欧小转到后巷,想抽口烟透透气.
　　有人坐在台阶上,是越子宁.
　　欧小愣了愣,走到他身边坐下.
　　彼此沉默.越子宁看着天,欧小看着脚下的水泥地.他们只是有雇佣关系的陌生人.
　　意识到这一点的欧小突然觉得闷,拿出兜里的烟放在唇上.刚想点火,突然想起越子宁好像是不抽烟的.

　　我抽支烟,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

　　欧小吐出一口烟,用眼角偷看身边的人.
　　他歪着脑袋,看着远处,不自觉地咬着下唇,在上面咬出几个深深的齿痕来.
　　那双眼睛里有比欧小在老家看到的还要美的大雪.
　　他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可以叫你子宁么?
　　叫我阿越好了.
　　嗯,阿越.你看起应该和我差不多大.怎么不上学?
　　不想上了.
　　哦.那个,你为什么要叫这个酒吧天台?
　　喜欢.
　　是这样吗?
　　怎么这么问?
　　只是觉得,你好像在等什么人.开玩笑的.今天真冷.你要来一支吗?

　　越子宁接过欧小递过来的烟.七星.很淡的日本烟.曾经很喜欢的牌子.

　　以前我也抽这个牌子.
　　戒了?
　　嗯,尼古丁会影响味觉和嗅觉.调酒师是不应该抽烟的.

　　越子宁对欧小解释,用了一个很正常的理由.虽然他明白这不是事实.
　　他戒烟,只因为那个人.
　　当初他每天在耳边的碎念,全部被当成了耳边风.
　　后来他戒烟了,但那个人已经离开了.

　　欧小看着轻轻把玩着烟的越子宁.
　　他的脸上有淡淡的怀念.就像每次一个人站在操作台后擦拭那些美丽的玻璃杯时一样.
　　周围的一切人事物已经与他无关,没有人能够进入他的视线.
　　即使你站在他的面前,他的眼神已经穿过你的身体,到达无人能及的地方.
　　欧小当然也不能.

　　越子宁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他将那支完整的烟又还给欧小.
　　欧小看了几分钟,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回烟盒.
　　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地上有一只抽过的烟头.
　　雪早就化尽,夜却更加寒冷.

　　天台的营业时间是晚上七点到凌晨十二点.不长.因为客人大多都是学生.
　　欧小他们每天下午六点来打扫准备,那个时候,只有越子宁在.
　　似乎有擦不完的杯子,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动作,同样的表情.
　　但今天有了不同.
　　有一个人坐在吧台前.

　　你还好吧.
　　不错.
　　为什么开酒吧,没有上学了吗?
　　我自由惯了.
　　那次,很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之后暑假我去找你,你已经搬了家.你是不是生我的气?
　　我没放在心上.
　　子宁,我们还是朋友吧?
　　你说是就是.
　　子宁,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如果我能帮忙,你一定要告诉我.
　　没事.我很好.有空来喝一杯吧.

　　欧小一直在擦最靠近吧台的一张桌子,几乎要擦掉上面的水漆.
　　听到一段没有任何特别的两个旧识的对话.
　　他也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卑鄙的偷听行径.但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听完全程.
　　那个人叹了口,离开了.
　　越子宁一动不动地看着已经关上的门,面无表情的继续手里的动作.

　　阿越,那是谁.
　　欧小走过去拍他的肩膀.
　　已经被擦了十几分钟的杯子从那双手里直线下坠,清澈的破裂声.
　　越子宁终于挪动了自己的眼睛,目光落在那堆残骸上.
　　缓慢地伸出手.

　　别动,唉呀.
　　欧小只来得及在他之前拉住,另一只手却不小心碰上碎玻璃.
　　伤口不大,血渗过紧紧捂住的手指滴了下来.
　　继打破杯子的声音之后,操作台后又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睁开眼睛,欧小看到一个顺时针方向的发旋,在灯光的映照下泛出深棕色的光泽.
　　他迷迷糊糊地想伸出手.

　　别动.
　　越子宁抬起头.手上有一卷纱布.
　　欧小看到他脚边一堆染了血的消毒棉球,几乎又要翻白眼.脸色比手上缠的纱布还要白.
　　你晕血?
　　嗯,很丢脸吧?
　　伤口不要碰水.你今天不要做了,回家吧.
　　阿越.
　　什么事?
　　今天那个人,是你以前的朋友吗?

　　越子宁没有回答,收拾打扫干净后离开了休息室.
　　欧小坐了一会,直到克服了对手上透出粉色的纱布的眩晕感后,才能站起来.
　　他坐到吧台前.
　　怎么不回去?
　　不做工总可以坐坐吧?
　　要喝点什么?
　　随便.

　　越子宁递给他一杯冰牛奶.
　　你只能喝这个.
　　为什么?
　　有伤口最好不要喝酒.

　　欧小认命地叹了口气.
　　阿越,你从来没叫过我的名字.
　　我知道你是谁.
　　我是谁?
　　欧小.
　　那你叫我小小吧,很可爱的名字对不对?

　　一个身高一米八以上无论外表还是个性都与可爱二字无缘的人手舞足踏地想要表现自己的可爱之处.表情还非常厚颜无耻.
　　越子宁的嘴角向上扬起,眼睛也微微眯起来.

　　你笑了.不枉我牺牲色娱乐大众了.

　　欧小皱着眉喝了一口牛奶,嘴角还留着一点白痕.
　　越子宁笑着摇摇头,将手中刚刚调好的鸡尾酒放在他面前.
　　尝尝吧,新做的.算是感谢你的彩衣娱亲.
　　没等他说出下文,那杯酒便被一口吞下直奔了五脏庙.

　　忘了告诉你,这是BRANDY做基酒的,有点烈.也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
　　欧小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用两只眼睛瞪着那个犹自笑得满脸春风的恶人.
　　过了几秒钟他也笑起来,趴在台上笑得直不起腰,笑得眼角泛起水光.
　　每个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包括越子宁.
　　没什么没什么.想到一个笑话而已.
　　欧小摆摆手,走出天台.
　　沉重的木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关上.

　　欧小跑得很快,然后在某个拐角停下来,靠着墙剧烈的喘气.冷气在肺里冲撞着,好像要炸开来.
　　他想起那个下雪的夜晚,想起那首不知名的歌,想起那个坐在角落的自己.
　　慢慢蹲下来,太冷了,他抱住自己的膝盖.
　　这是他在这个南方城市经历的第二个冬天,第一次发现,这里比自己的家乡还要冷.
　　奇寒彻骨.

　　因为手上的伤,欧小第二天也没有去天台.下午没课,坐上公车晃进城区.
　　没有目的地,停停走走.
　　身边的人流从未停息,每一个擦身而过的表情都像头顶的天空.
　　铅灰色的云,层层叠叠压得人透不过气.
　　欧小站在十字路口,看着对面的指示灯红了又绿,绿了又红.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直走还是转弯,因为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也不知道前面有什么.

　　认识欧小的人挺多,以他长袖善舞的性格和阳光的笑容,两年来早已杀遍F大.
　　但和他称得上兄弟的人不多,基本上集中在了寝室里,一只手也数得过来.
　　欧小最近魂不守舍颠三倒四的行径全部落在自家兄弟眼里.
　　好不容易遇上欧小不用出去打工早早回了寝室,几个半大小伙窝在一起开起了侦查会.
　　欧小,你是不是谈恋爱了?这么忧郁.
　　没心思.
　　那是看上谁家女朋友了?兄弟们帮你抢.
　　没兴趣.
　　那是你家里人有什么事儿?说出来兄弟们帮你想想办法.
　　乌鸦嘴.
　　那你整天焉不拉叽的一不小心就跟点了炮仗似的怎么回事啊?
　　更年期.
　　呸,你就和兄弟瞎得得吧.今天不老实交待你就别睡了,我们满清十大酷刑候着呢.
　　无聊.
　　你小子真是不识好人心是不是?
　　自己的事自己办,你们别管.

　　欧小缩进被窝,不再看外面三张气得铁青的脸.
　　不能说不能说.说了就完了说了就完了.对不起对不起.
　　他默默念着.
　　黑暗里还是看得见那双眼睛,笑得微微眯起来.

　　第三天,欧小出现在天台.越子宁却不在.
　　天台里只有唱歌的女孩.

　　咦,怎么只有你一个?
　　阿越有点事,出去了.
　　哦,那个,呵呵,来这儿这里久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叫我小影就行了.
　　我叫欧小,当然也不介意你反过来叫我小欧.

　　女孩淡淡地笑了笑.
　　欧小发现这个叫小影的女孩和越子宁有双相似的眼睛,干干净净,却看不到深处.

　　平安夜那晚唱的歌,是你自己写的吗?
　　一个朋友写的.
　　是你喜欢的人写的吗?
　　为什么这么问?
　　你唱的,很难过.我猜,可能是喜欢的人吧.
　　嗯.
　　你能再唱一次吗?拜托你.
　　……好吧…

　　欧小回到平安夜那晚坐的位置上,静静地看着小影低头校音.
　　歌声响起,旋律飞扬.
　　在欧小眼睛,这一刻的天台和那一晚的天台并没有不同.
　　无论有多少客人坐在中间,无论有没有人站在操作台后,
　　他和那个吧台之间的距离,从没有缩短过.
　　永远的咫尺天涯.
　　他明白自己不能开口.
　　故事没有开始就不会有结束.

　　时间继续平淡地继续.
　　欧小仍然每天晚上在天台做一个普普通通的服务生.
　　叫小影的女生仍然不在众人面前唱那首孤单的歌.
　　越子宁仍然站在操作台后擦永远擦不完的杯子.
　　直到寒假在众多学生的苦苦期盼中来到.

　　欧小拖着行李坐火车回了家.长这么大第一次坐火车.
　　他不想太快离开这个越子宁在的城市,不想太快回到那个一直下雪的家.
　　一天一夜,漫长而枯燥的旅程.回家的民工和学生挤成一锅煮坏了的粥.
　　小小的卧铺隔间里弥漫着异味和此起彼伏的鼾声.
　　欧小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小站.昏黄的灯光下是一片一片轻盈飞舞的雪.
　　像那晚在天台看到的,无声细碎的落雪.
　　掉进眼睛里,慢慢融化.
　　他看到时光迅速地倒带,在那滴眼泪滴入黑暗前嘎然而止.

　　家里没有什么变化,三层楼的小别墅一直都缺乏热闹的人气.
　　父母的脸看起来有些陌生了.笑起来时,居然也有了皱纹.
　　每天在各个朋友亲戚的饭桌上来回穿梭,欧小醉得很彻底,醉得想不起许多事情.
　　半醉半醒之间,父亲问他,有女朋友了吗?
　　没那个心思.
　　哦.若恩要去新加坡留学.你赵叔叔让我问问你的意思?你和若恩一起,彼此有个照应,我们都放心.你知道这些年我们两家的生意都做得挺好.赵叔叔也很喜欢你.

　　欧小摇了摇脑袋,若恩,谁是若恩.哦,是一个女孩,长什么样子呢.
　　他努力地想着,只想得起那双冷光灯下的手.
　　我不是醉了吗,为什么还是看得见.
　　捧着头,太阳穴突突地跳着.每一根细微的神经都开始痉挛.

　　爸,我回学校了.
　　嗯,出国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再想想.
　　三月之前给我答复.这事不能拖.你好好想想,事关前途,我也不逼你.
　　我知道.

　　回到学校,欧小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天台.
　　天台的门上贴着的暂停营业的纸已经被风吹得卷了边.今天是最后一天.没有人.
　　他坐在门口,不明白自己想要等什么.
　　却等来了一个人.

　　越子宁疑惑地看着欧小,他不明白为什么欧小看到他的表情那么奇怪.
　　他们沉默地打扫积了薄灰的天台,各做各的,连眼神的交流都没有.
　　等到一切都恢复原样时,两人的额头上都有一层细细的热汗.

　　阿越,请我喝酒吧.
　　过年锻炼了不少酒量出来啊.
　　古人说的嘛,一醉解千愁.
　　我没看出你有什么愁的.
　　我这是少年维特之烦恼,说了你也不懂.

　　欧小喝了不少,他的耳朵很红,眼睛也泛出一层水光来.
　　越子宁拿走了他手里的杯子.

　　别喝了.
　　又不要你送我回去,你担什么心.
　　我怕你的工资不够付酒钱.
　　阿越,你喜欢冬天吗?
　　不.
　　我家在哈尔滨,可我觉得这里的冬天比那里还要冷.

　　越子宁皱起眉头.他知道欧小是真的醉了,虽然那只是一瓶伏特加而已.
　　有时候酒不醉人人自醉.
　　那个平时大大咧咧的人趴在桌上,嘴里一直喃喃自语着什么.
　　他叹了口气,把欧小扶进了休息室.

　　欧小醉了,醉了的时候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在那个著名的冰雕公园里迷了路.天上一直在飘雪.
　　他想要找谁,张开嘴却叫出阿越的名字.阿越,你在哪里.
　　然后有声音回答,我在这里.
　　他顺着声音去找,怎么也找不到.无论怎么走,那个声音一直离得很远,好像根本没有接近过.
　　醒过来时休息室里空无一人,他慌张地跑出去,天台里空荡荡的.
　　不知道这是梦境还是现实,自己要怎样才能醒过来.

　　今年的春节很早,所以在情人节的时候,大多数学生已经返校了.
　　天台的夜晚,比平安夜还要热闹.
　　欧小见到那个把阿越叫做子宁的人.他坐在吧台的高椅上,一杯接一杯地把酒精倒进喉咙里.
　　阿越抿着嘴角使劲地擦着手中的彩虹杯,好像要把它擦成碎片.
　　等客人开始慢慢离开时,那个人已经醉了.跌跌撞撞地向外走去.
　　阿越叹了口气,追上去扶着他,慢慢向F大的方向走去.
　　欧小悄悄跟在后面,自己的双脚好像已经不听从大脑的指挥.
　　低着头,看着地上两个连在一起的身影,拉长缩短,却没有分开过.

　　走到天色变成灰紫色,路灯在晨雾中突然熄灭,才发现自己绕来绕去,又绕回了起点.
　　拿出兜里的电话,打给这个时候应该还在睡觉的人.
　　爸,是我.
　　我决定了,去新加坡.
　　那里没有冬天,对不对?
　　挂下电话时仿佛听到那端还在莫名其妙地吼,你小子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吵我做什么.
　　他笑了笑,觉得自己的脸好像被冻僵了,一动就有冰屑刷刷地往下掉.

　　欧小最后看了一眼天台的大门,角落里有几张废纸和变了形的易拉罐.几棵野草居然偷偷地探出了脑袋.
　　冬天快完了吧,真冷.
　　他拉了拉身上的大衣,转身慢慢走向远处,冷得肩膀微微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