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R 湿度》wozhijian

1、第 1 章

　　喉咙干涩，每咽一口就像火烧一样。
　　莫非是空调开得太冷了？
　　摸索着找到遥控器，小心地调整能够被窗外的光照射的角度。液晶屏上显示的数字是28么。已经很高了呀。
　　把遥控器一扔；滑着木地板的底壳咯吱抗议。
　　龙雅放任自己的身体落下，猛地沉进被垫里。如果是在床上，与他同睡的人说不定会被振动惊醒；但因为是直接把被褥铺在地面上，发出的响声也不过是让对方无意识地蹭了一下。

　　不是温度太低的话，就是湿度不够了。

　　龙雅不知是第几次把目光投向面对他侧躺的同床人。他的弟弟，龙马，还年少。
　　其实龙雅的身体已经在渴望睡眠了。他的太阳穴犹如被针猛扎。只要一闭眼，疲劳感就涌上来，尖叫着要休息。
　　却不知为何大脑清醒得睡不着，眼睛睁开着合不上。

　　结果，黑白画就不停地出现。

　　这张黑白画的主角，是他年少的弟弟。
　　叫一声“喂，还不跟过来啊小不点”就一定会不情不愿地跟过来的弟弟。
　　虽然不说什么，但是看到他就一定会双眼放光却假装不在意的弟弟。
　　从不肯承认自己爱黏着哥哥的弟弟。
　　他可爱的弟弟。

　　为什么偏偏是白色的光呢？龙雅心里埋怨起来。
　　就因为这白光的效果，他才会想起了“肤如凝脂”这样不伦不类的词来。
　　何况，那片肌肤的触感，他不是不知道。
　　沾上去了，就像会被吸附。舍不得放手。柔软光滑。
　　果冻一样。

　　所以，在阳光下注视，着了魔的时候，会忍不住掐起那张脸。若不是这样，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情来，不知道。
　　毕竟一个男性，抚摸另一个男性，很恶心是不是？
　　然后看见郁闷抗议的眼神，就会心情大好的笑起来。
　　“上瘾了啊！”
　　被没好气地问了，龙雅便哈哈大笑着——好像要把十年份笑出来的那种——回答：
　　“哎，就是上瘾了啊！”
　　一旁的伦子也不过是微笑着轻轻摇头，一片宠溺眼神。

　　被默许了，于是可以光明正大地伸出手，光明正大地靠近，光明正大地感受起温度。

　　满足了。
　　满足了吗？

　　夜是魔鬼滋生之时。
　　没有旁人的眼睛在看。没有对方的眼睛在看。自己目光所及之处，会被黑暗隐藏。
　　没有人知道，除了天地和我。
　　封印慢慢解除。
　　龙雅对自己说，既然不会对任何人造成影响，又为什么要忍呢？

　　手慢慢伸出。要接近的时候，几乎感觉到自己的颤抖。
　　是不是汗毛都感受得到？
　　只是碰触，只是抚摸，不要紧吧？
　　凉爽的温度。什么也不想了。
　　在黑和白的边缘，用指尖画线。画出的是脸的轮廓，饱满紧致。
　　忽然感动起来。

　　龙马忽然动了动。龙雅的手闪电似的收回。
　　没有醒么？
　　龙马只是蹬开了被子。左腿就伸出了薄被之外。
　　龙雅不是特意要用什么太过情色的字眼去形容的。
　　可是，“雪白的大腿”这样的词撞进大脑，然后就趾高气昂地占据了地盘。
　　特别是，“雪白的”，一遍一遍，放广播似的。

　　好像听到心里面叫“完蛋”的声音。

　　熄灯之前，他们并排靠着墙，坐躺在席子上看书。弟弟也曾地无意间地，让大腿露出。
　　那时候压着呼吸，开玩笑似地一巴掌拍上去。
　　那只脚便受惊的青蛙似的收了回去，有名的三白眼恶狠狠地瞪过来。
　　吃吃笑着，好像又完成了一次恶作剧。
　　天知道被整得心慌的人是谁。

　　忽然想，若是被龙马撞破他的眼神，会变成怎样。
　　那个孩子，读得懂么。

　　龙雅的目光，移不开。
　　目标物好像被放大了。视野里只容得下它。
　　月光下妖异的魔咒啊。

　　门外传来的响声，大约是谁起来喝水。
　　龙雅吃了一惊，闭上眼。
　　然后才自嘲，做贼心虚。
　　明明自己什么也没有做，又何必怕被撞见。
　　如果说他刚刚做错了什么，那也许就是眼神太炽热。
　　如果说他一直以来做错了什么，那也许是某种感情过了头。
　　就算脱轨了又如何；既然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就可以继续脱轨下去。
　　龙雅就是这么狡猾的人。

　　那个人走回了房间。房门关上的声音很小；于是龙雅猜测着这个人是伦子。
　　他睁开眼，这次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上的黑白剪影。
　　窗外的公路上，车开近，又离开，扰乱黑白，也只有在那一瞬间。马达声来时候高亢，去时候沉闷。
　　龙雅转过脸，目光集中起来。

　　白天不敢注视的，唇。
　　碰触起来，是什么感觉？

　　龙雅又伸出手，但是，只在那脸颊上游移。
　　戳戳。
　　软软的，很有弹性。
　　龙雅便不知道自己的心思了。
　　到底是希望把龙马弄醒，好阻止自己的行动，还是想借着这玩笑的动作，为自己“不过是疼爱”增加一个证据？

　　脖子。
　　锁骨。
　　龙雅恶作剧地想，如果自己咬上去，他的弟弟会如何？
　　如果不单单是咬，还要吮舔、亲吻，这还不知事的少年，又会如何？

　　然后，他在弟弟光滑的手臂上，弹钢琴。不想收回。

　　好想揉碎。

　　拿来遥控器，龙雅把温度调到24度。
　　说不定醒来时候会看见怕冷的弟弟，缩进这个哥哥的怀里呢。到时候，一定要记得好好调侃一番。

　　最后他用手指，在他一直注视的脸上，从眉间，顺着鼻线，慢慢下滑。
　　碰到了，唇。
　　嘴唇，不像想像那样柔软，有一层角质阻隔，干干的。

　　于是龙雅对自己说，果然还是湿度不够啊。

　　22:00 我开始吃橘子——我心爱的橘子。
　　22:03 剥开橘子皮。外面的，然后是里面的。
　　22:10 轻轻揉捏，橘子就会沁出汁水来呢……不知道是否富含维生素C？
　　22:30 橘子碎裂的声音，很好听。只有我听得到。有点模糊，不过我猜，是“痛”的意思。
　　22:37 我吃完了橘子。橘子只属于我一个了。

　　午夜时分，越前宅。
　　水房里传出不明的声音。
　　哗啦啦的声音中夹杂了一句微小的话语。
　　"。。富含。。维生素C。。。？"
　　今晚夜光不是很好，所以只能看到一个人影在那动。
　　似乎由于太忙于自己的事，在忙着的那个黑影没注意到接近他的另一个比较高的黑影。
　　"啊！"
　　"亲爱的弟弟~你在干什么呢？"越前龙雅楼住黑影的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半夜的贼呢~"
　　"。。。要你管。。。"
　　"恩啊~那什么？"越前龙雅对于他弟弟一如既往的反驳反抗采取了无视的态度。
　　"不关你的事！"这么说着越前龙马反常的缩起身子。
　　"乖~"越前哥哥在弟弟耳边吹了口气。
　　然后他惊讶的听到了杯子碎裂的声音。
　　再然后趁机抢到弟弟手里的东西。
　　越前龙雅眯着眼睛在微弱的月光下以这父母赐予的优良的视力看到了那东西的本体。
　　"。。。橘子。。口味牙膏？"
　　因为乌云的散去月光比刚才亮了很多。所以越前龙雅还是看到了放在旁边口杯里已经涂上牙膏的牙刷。
　　越前龙雅笑了，笑得很让他弟弟心惊。
　　"要这种东西干吗？有我就够了吧~说起来晚饭后我刚吃了橘子呢~"
　　然后是一阵沉默，伴随着不明的轻微的咽口水声。
　　良久。
　　"。。。笨蛋。。。我是买给你的。。。"
　　午夜十二点钟声响起，生日快乐。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