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云（少阴同人＋生贺）》凌夜紫

1、火烧云（少阴同人＋生贺）

　　ＣＰ：红莲，宫坂都（miyasaka miyako）　ＢＧ向短篇正剧

　　壹
　　我爱你这件事，只是一种习惯而已。

　　贰
　　如同将燃烧起来的红色的天空。
　　仿佛要融化一般的绯色的晚霞。
　　有谁在那里。
　　却好似隔了一层迷雾，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唯一能瞧见的，仅有一抹漂亮的金色。
　　那人隐约说了什么，但是一点也听不见。
　　尔后，泪水潸然而下。
　　我知道的。
　　你是——

　　叁
　　宫坂都从冗长的梦境中苏醒过来时，已经接近晌午了。
　　她抓过床头的闹钟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的时间，挠了挠自己那头因刚睡醒而格外蓬乱的头发，一边揉着惺忪的眼，一边打着呵欠走进盥洗室以最快的速度进行洗漱。
　　少顷，洗漱完毕后，她换上一套厚实的卡其色外套，背上惯用的双肩包出了门。
　　初春的寒意并未比已经结束的严冬减退多少，尽管天气晴好，风却仍是有些刺骨的。宫坂都推了推鼻梁上那副镜片厚得像是啤酒瓶底的眼镜，看着自己的呼吸在空气中化为一团白雾，那双藏在镜片后的深棕色眼眸微眯，缩着脖子继续迎风向前。
　　快要到车站时，她停下了脚步，转身对着旁边商店的橱窗玻璃理了理流海，这才继续往车站迈步。
　　在车站前的时钟下，站着一名身形修长的男子，他有一头暗红色的短发，刀刻般深刻的轮廓充满了男人味，细长的剑眉此时微蹙，一双金色的眼里也闪现着不耐。有些想要搭讪这个优质男人的女性试着上前，却在他周身散发的强烈的“生人勿近”的冷疏气场下选择了放弃。
　　远远地看到这一幕的宫坂都咽了咽口水，认命地走到男子面前，低垂着头小声道歉。
　　“对不起，我不小心睡过头了。”
　　“慢死了！！你居然敢迟到那么久！！”
　　果然如宫坂都所料，男子一开口，声音中充满了不耐的怒意，吓得她把头垂得更低了些。然而，正当她以为自己还要被斥骂好一阵的时候，却听男子只是叹息一声，伸出食指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之前还紧绷的表情也随即化为一个温柔的浅笑。
　　令她怦然心动。
　　“算了，今天就先放过你。走吧，要去那里可是还有好长一段的电车要坐呢。”
　　“嗯。”
　　摸了摸自己被他轻弹了一下的额头，宫坂都松了口气，随即挽住他的手臂，也回以他一个微笑：
　　“我们出发吧，红莲桑。”

　　肆
　　宫坂都记得与这个人的初次邂逅，是在十年前。
　　那一天，还是国中生的她在放学后来到图书馆，打算借几本书回去。谁知一个不小心在那里看书入了迷，等反应过来时，天色已渐暗。
　　她于是匆忙抱着要借的书去做完登记，朝家的方向一路小跑。然后，在经过离家不远的那个堤坝时，她被眼前所见吸引了注意，就这样愣在原地。
　　只见在夕照的昏黄色泽下，他坐在堤坝的草坪上，红色的头发如同跳动的火焰似的在风中摇曳，侧面能看见的金色眼瞳望着远方不知何处的什么，浑身充斥着一种深远的寂寥感，就好像沉寂了千年，已经浸入骨髓一般。
　　不知为什么，看着这样的他，宫坂都只觉得胸口一阵揪痛，眼泪就这样不受控制的簌簌下落。
　　下一秒，他若有所觉地回过头，她的目光就这样撞进了他盛满来不及敛去的孤独的金色眼瞳之中。
　　“你……看得见我？”
　　他有些迟疑地开口询问，接着就从草坪上飞快地站起身，大步地走到她的面前，带有几分震惊和几分狂喜地打量起她来。也是直到这一刻，宫坂都才注意到他的装束和模样都有些异于常人。
　　黄昏是昼夜更迭的交叉点，因此在这个时间，很容易看见或遇见不属于人类世界的“存在物”。
　　因此，黄昏时刻又被称为“逢魔时刻”。
　　只是，尽管已经清楚地意识到眼前这个“存在”肯定不是人类，但宫坂都在那一刻并没有去考虑他究竟是“什么”，只是凭着心底的一股冲动，向他伸出了自己的手。
　　——凭着一股想要消除他眼中那令人悲伤的寂寞的冲动。

　　伍
　　“我们该下车了，都。”
　　红莲低沉磁性的声音唤回了宫坂都昏昏沉沉的意识。接着，在她的身体做出反应之前，他已经半拖半拽地将她带下了电车。
　　“我说你啊，本来就因为睡过头迟到了半天，怎么还一副没睡够的样子啊。”
　　看着她爱困地揉眼睛打呵欠的动作，红莲有些无奈。
　　“唔，大概是因为昨天睡眠质量不够好的缘故吧。”
　　用力地撑展了一下身子，宫坂都抬起脸看向红莲，轻笑道。
　　“好了，我们走吧。”
　　说完，她就要一个人率先朝前，却在下一秒，她的手腕被红莲扣住。
　　“不要一个人擅自行动啊，人这么多，走散了怎么办。”
　　他说着，更加攥紧她的手腕，这才大步流星地走在前方带路。宫坂都就这样被他拉着走，有些恍然地盯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感受着手腕上源源不断传来的他指尖的热度，她忽然莫名觉得鼻子一酸，镜片下的视线顿时模糊一片。她赶忙抬起空闲的手胡乱地揩拭一番，唇角却忍不住浮起幸福的甜笑。
　　“嗯？怎么了？”
　　注意到宫坂都一脸傻笑，红莲转头看着她问道。
　　“我只是在想，我真的好喜欢你呢，红莲桑。”
　　喜欢到，明明你就在我身边，我却思念你思念到想要落泪的地步。
　　“……突然说什么傻话呢。”
　　红莲皱眉说了一句，迅速将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开。乍听之下明明是非常不耐烦的语气，听在宫坂都耳里却不是那么回事。
　　十年的朝夕相伴，她虽不能说自己是完全了解这个人，但对他的心思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所以对于他害羞时是什么样的反应，她心底早有预料。
　　再一次想起刚才满溢于心中的感情，以及鼻头一酸的泪意，宫坂都藏在镜片下的深棕色眼眸弯成了两条好看的弧度。
　　呐，你知道吗。
　　我啊，一直认为，十年前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呢。

　　陆
　　……那之后究竟过了多久了呢？
　　红莲自己也不知道。
　　当他回过神来时，那个被称颂为“日本最伟大的阴阳师”的男人也好，那个被他所承认的“晴明的继承人”的孩子也好，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随着安倍一支的渐渐没落，曾自甘于晴明麾下作为式神的十二神将们也都纷纷四散离去。
　　要驱使神将，需要拥有相应的实力，然而晴明和昌浩之后，安倍家，甚至整个日本，都再无人拥有能同时驾驭十二神将的能力，即便有，也只能召唤一两位神将帮忙，并不能像晴明那时一样，让其长时间留在身边。
　　更不用说强大如他这个十二神将最强的凶将火将，自那以后再无人能召唤。
　　失去了晴明和昌浩，他又变成了一个人。
　　独自一人。
　　孤独，虚无。
　　看不到尽头的时间洪流中，他被寂寞缠绕，刻骨铭心，无从摆脱。
　　本以为会这样一直下去……
　　直到那天，他偶然地从异界来到现世，然后他发现，现世比起消失的那段岁月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曾经的牛车被现代化的燃油车取代，他所熟知的建筑也都变成了高楼大厦，最奇特的是人们的装束，有些甚至该用暴露来形容。
　　一切都变了，这个时代的人虽然仍会对“神”充满景仰，却不再像曾经那样作为精神支柱一样的信仰了。
　　大概，也不会再有人能看见他了吧。
　　这样想着，心底那种寂寞的感觉愈发扩大。
　　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被这份空虚寂寞彻底吞噬的时候，他遇到了她。
　　那份近乎绝望的寂寥，终于在她朝他递出手的那一刻有了消散的趋势。
　　不可思议的，自那个初次邂逅的黄昏开始，她竟然可以一直看到他的存在了。甚至于，当他与她接触得越多，相处的时间越长，她周围的人也渐渐变得能够看见他。
　　而更让他感到错愕的是，面对他身上那份令人畏惧的煞气，她却如同感觉不到般，没有任何不适的表现，始终对他保持着温柔的态度和笑容。
　　似曾相识的对待像极那两个被吞没于旧时光里的故人，心底深处那份温暖的记忆就这样被她唤起，使得他本想对她保持疏远距离的打算支离破碎。
　　于是，他留在了她的身边。
　　穿衣风格也好，言行举止也罢，在她身边变得能为人所见的他开始努力学习这个时代的一切，甚至找了份适合自己的工作，有了属于自己的收入。
　　这些对于他而言都是新奇的感受，但却都是因为她才有了这样的机会。
　　十年相伴，最终成了不舍离弃。
　　时至今日，两人的关系早已进展为恋人，但他却对此仍旧没有什么实感。
　　对她是喜欢亦或只是习惯，他并不清楚。但至少有一点他还是知道的，那就是对他而言，她，宫坂都是特别的存在。
　　每每看到她开心的样子，他的心情也会不由变得晴朗。见到她消沉低落的神情，他也会跟着担心皱眉。
　　她的一切都影响着他，可他明白，这种感觉和当年他对昌浩的那种羁绊是完全不同的。
　　如果说昌浩于他是照亮黑暗的光芒，那么宫坂都对他而言便是着冗长岁月中的奇迹。
　　因为她，那沉淀千年的寂寞得以被一点点驱散；因为她，那被他遗失在往昔回忆里的笑容也重新被寻回。
　　所以，对她，即便只是习惯，他也决定会一直陪伴，直至终结。

　　柒
　　在白色的鸟居下停住脚步，红莲和宫坂都抬头看了一眼鸟居上悬挂的烙印着金色五芒星的匾额，相视一笑。
　　尽管已不复当年的安倍宅邸，但此地仍是被冠以了晴明之名。
　　晴明神社，这个时代的人是这么称呼它的。
　　轻车熟路地带着宫坂都穿过鸟居，直抵晴明神社的本殿，红莲看到本殿旁的晴明的石像，神色黯淡。然而，就在他差一点陷入和晴明分别那时的悲伤和痛苦中时，宫坂都清亮的声音忽然传来：
　　“晴明大人，我会用尽我的全部去喜欢红莲桑，成为能让他一切安好的‘晴天’，所以，请您放心地将红莲桑交给我照顾吧。”
　　这番幼稚又有些莫名的发言惹得周遭的其他参拜者一阵暗笑，惟有红莲，在听了她的话后，内心迅速地被某种柔软的感情膨胀填满了。笑意浮上他坚毅的面容，再看向晴明石像的时候，那双金色的眼中已不再有痛苦。
　　晴明，你看到了吗？这孩子，很奇特对吧？
　　但就是这样一个孩子，才能被称为“奇迹”吧。
　　所以啊，晴明，我……决定陪她一起走到尽头。即使最终会迎来与你，与昌浩相同的分别，但我现在，并不打算放开她朝我伸过来的手。
　　如果这时你在，一定会露出和这石像一样的笑容吧？毕竟，我所知道的你就是这样一个人呢。
　　不要再为我担心了……我已经……
　　没关系了。
　　“好了，我要做的事完成了，我们回家吧，红莲桑。”
　　这时，重新认真地参拜了一番的宫坂都转过头来对红莲说道。红莲低头看向她，认真而郑重地点了点头。
　　“嗯，回去吧。”
　　——因为现在的我，有她在。

　　捌
　　前往车站的途中，太阳已经开始西沉，夕照印得天边的云好像要燃烧起来一样。
　　看到这样的场景，宫坂都不禁想起早上那个几乎困住她的梦境，竟无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都？”
　　走在稍前一点的红莲感觉到她的停顿，于是回过头来看着她问道，那双和云边金光一样颜色的瞳眸中清楚地倒映着她的模样。
　　一瞬间，宫坂都只觉得早晨那个梦中的重重迷雾忽地散开了去，梦的彼端，是红莲颀长的身影——黝黑的肌理和健硕的身材，与火焰相同颜色的红色头发，以及，晚霞一样漂亮的金眸。
　　我知道的。
　　你是——
　　我喜欢了十年的那个人。
　　“你到底怎么了啊？怎么突然就站在那里不动了？”
　　红莲见她半天没反应，有些担心地返回到她跟前。
　　“我与红莲桑的相遇，一定是命中注定的。”宫坂都一边笑着，一边像梦中那样潸然泪下。“所以爱上红莲桑，一定就是我的宿命。”
　　“别哭啊你这家伙。”
　　对她的眼泪感到不知所措的红莲慌忙摘掉她的厚瓶底眼镜，笨拙地揩去她的眼泪，眉头紧皱得仿佛能夹死蚊子。下一秒，低下头的他对上她那双还萦绕着泪雾的深棕色眼睛，他清楚地看到这双眼里只印着他一个人的模样。而印在她眼中的他，金色的眼里也只有她一人。
　　就在这一刻，红莲忽然想明白了两件事。
　　他想让她的眼里永远只有他的身影这件事，和他这些年来眼里一直只看着她这件事。
　　原来，不是习惯被当成了喜欢，而是喜欢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
　　“我说，都。”“呐，红莲桑。”
　　相视的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愣住，最后同时笑出了声。
　　想说的话忽然变得不重要了，因为他们彼此间的那份默契，即使不说出口也能互相明白。
　　十年歆莲，不过如此。
　　“红莲桑，请你凑过来一点。”
　　宫坂都腼腆地笑着对红莲招了招手，待他把脸凑近，她飞快地在他的脸颊上轻啄了一下，然后迅速地捂脸，一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模样。
　　红莲失笑，他用力地揉了揉她的发顶，牵起她的手，带着她继续朝车站的方向前行。
　　如同将燃烧起来的红色的天空。
　　仿佛要融化一般的绯色的晚霞。
　　以及。
　　行走在归家道路上的两人。

　　玖
　　——我说，你怎么突然想到要来晴明神社参拜啊。
　　——啊？唔，因为我想我该正式地请晴明大人将红莲桑交给我照顾嘛。
　　——……傻瓜。
　　——别骂我啊红莲桑，我可是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你呢。
　　——哦？真巧，我也是。

　　拾
　　爱上你的第十年，我从不曾后悔与你的相遇——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