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不知西风冷》饼之

5、第四章

　　在林睦的软磨硬泡下，杨婶儿勉强答应了她，唯一条件是她只能在边儿上看，不许下地。
　　林睦使劲点点头，便跟着杨婶儿出门了。
　　风声传得很快，不一会儿年轻的小姑娘都三三两两地站在路的两旁，等着那林公子路过。
　　林睦将身上的衣衫整理了一下，就跟个大姑娘上轿一样，怀着一颗无比激动与忐忑的心，迈出了家门。
　　一开始林睦是左看看右看看，对什么都新奇的很。土路两旁种着些榆树，两边的房子和杨婶儿家的差不多，基本上都是土坯房，有个别的是瓦房，屋顶是瓦，墙是砖墙，那应该算是有钱人家了吧！林睦昂首挺胸大步向前走，走着走着气势就弱了下来，因为她发现道路两旁站着好多小姑娘，正羞涩地看向自己。
　　林睦一时不知该往哪看，一不小心就和其中的一个姑娘来了个对视，那姑娘吓了一跳，忙别过头去。
　　林睦掩饰性地轻咳了两声，自己长得跟她们没什么两样啊，有什么好看的！
　　林睦还是觉得有些难为情，用袖子蹭蹭额尖冒出的汗，加快了步伐。
　　“到了，这是咱家的地，旁边的那几块地种了些菜。”杨婶儿往旁边一指。
　　嗬！这玉米地还不小啊！绿油油的一片。
　　林睦真跟个富家少爷似的背着手假意绕着田地“巡视”了两三圈，然后趁杨婶儿低头拔草的时候踮着脚尖下了地。
　　杨婶儿就当他是富家公子哥儿想体验一下生活来了，可若是在地里闪下腰划下手那就得不偿失了，余光看见林睦袖子往上一捋就要往地里迈，忙走过去拦住她：“林公子，使不得。”
　　“没事，婶儿你不用管我。”林睦正在兴头上，拨开她的手弯下腰，一伸手就使劲拔下了一颗。
　　杨婶儿看了一眼林睦手中的玉米秧苗，有些心疼，但还是装作不在乎道：“公子，那不是草，草长这个样。”
　　说着将手上的草拿到林睦眼前，让她瞧个够。
　　林睦看了一眼那草和秧苗区别还蛮大的，忙道歉：“呀婶儿，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知怎么的……”
　　“不碍事。”杨婶儿笑笑。
　　林睦抿抿嘴，低头看看自己这不争气的手，心想：再拔错，就将这猪蹄剁下来！
　　林睦将那宽大的衣袖向上挽了几圈，蹲在地上仔仔细细看半天，瞅准了，才敢下手。
　　杨婶儿拿她没办法，只能看了她一会儿，见她拔了几棵都没有再拔错，便扭过身子忙去了。
　　正值初夏。
　　没过一会儿，杨婶儿家的田边便陆陆续续地站上了人。
　　几个小姑娘在田边叽叽喳喳，娇笑声时不时地传到林睦耳朵里，林睦跟没听到似的，只顾埋头拔着。
　　林睦看着这满眼的绿，觉得大自然真美好！而这种意境需要边作诗边干活才能体现出来。
　　在此情此景下，自己忍不住都要吟诗一首了。
　　背哪首好呢？
　　林睦站起身偏着头想了半天，只能想出那句“锄禾日当午”来，嘴刚张开，想了想还是算了，将嘴闭上，就又埋进草堆里去了。
　　林睦干了一会儿，兴致就没有刚才那么大了，她直了直腰，看着不远处低头忙碌的杨婶儿，有种愧疚感油然而生，自己怎么能嫌累呢？人家一个女子都不嫌累，我堂堂一个七尺男……
　　不对！
　　自己什么时候……
　　林睦晃晃头，又将腰弯下。

　　一个姑娘端着个碗，向林睦走来。
　　林睦认出来了，是那个春妮儿。
　　“这怎么好意思呢。”林睦擦擦头上的汗，摆摆手。
　　不远处还有三三两两的姑娘提着篮子端着碗，正害羞地看着她。
　　自己凭什么这么吃香？
　　林睦又仔细想了想，才明白过来：
　　因为村里没有适龄的男青年！
　　别说适龄的，就连男的都很少！

　　杨婶儿一走过来，春妮儿就转过身走了。
　　“林公子，累坏了吧？”
　　“还、还好。”林睦心虚地笑笑。
　　“地里平时也就我和桃儿轮流来，今儿个多亏你了。”
　　“别这样说，我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了。”
　　林睦蹲在田边，端着碗往嘴里灌了两口，用袖子抹抹嘴角的水渍，开口道：
　　“婶儿，听说桃儿已经定下了亲事？”
　　“定下了。”杨婶儿抹了一把汗在她身旁坐下。
　　林睦将另一只碗端给杨婶儿，试探道：“她年纪不大，怎么就不寻个好人家？”
　　杨婶儿端起碗，将水一饮而尽：“桃儿都给你说了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可我还是觉得……”
　　“你是不是看上我们桃儿了？”杨婶儿忽然问。
　　“啊？不不不！”林睦吓得连连摆手。
　　杨婶儿看林睦一眼，漫不经心道：“可那张员外非要我们桃儿不可，我也没办法，那张员外财大气粗的，桃儿虽不愿意，但嫁过去少不了好吃好穿……”
　　林睦沉默。
　　“不过办法也不是没有……”杨婶儿又开口。
　　“什么办法？”林睦一激动差点儿站起来。
　　杨婶儿将林睦的动作都看在眼里，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道：“林公子，你还是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么？”
　　“我……”
　　“那我就直说了，”杨婶儿看着她，“你若能想起来你家，将桃儿嫁于你也比嫁给那张员外强啊。”
　　“我……”林睦语塞。

　　一转眼就过去半个月了。
　　白天吃得多，晚上睡得香，而且自己也没有再梦到过那个可怕的场景。
　　这样的生活其实也很不错，起码没有古代电视剧里的恩恩怨怨打打杀杀，林睦正托着腮数着天上的星星，就瞟见桃儿在屋子和院子之间来回走动。
　　“桃儿，干嘛呢？”
　　“林公子，明天我要进城，你要不要去？”桃儿说着将盛鸡蛋的篮子放到驴车上。
　　“我去！我去！”林睦边喊边激动地跑到桃儿身边。
　　“那明天你要早些起来。”
　　“好！我肯定比你起得都早！”
　　林睦躺在床上，一夜辗转难眠。
　　对！自己就是兴奋！自己就是这么没见过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