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情愫暗生 ...
-
欧阳克突兀出手，一时间满堂震惊。
其中最为震惊的当属陆冠英，他见父亲邀几位客人来谈诗论词品字作画，原以为几人都不会武功，却没想到先是父亲出手沉稳老练，随即欧阳克接招应变自如。相较之下，反倒是自己武功低微，在这二人面前简直不堪一提。
陆乘风亦是一惊。他并不知郭靖黄蓉欧阳克三人都会武，如今见欧阳克不仅突然出手拦他，且武功竟然如此之高，明明不过是弱冠左右的年纪，交手一合之间所显露的武功丝却毫不逊于他，不由得心下骇然。
“我待阁下并无失礼之处，不知欧阳公子何故阻拦在下？”陆乘风怫然不悦。
欧阳克却只微微一笑：“我与小王爷乃是故交。”
他折扇轻摇，随意向前走了几步，端的是闲雅潇洒，容与风流：“我前些时日见过梅前辈一面，对庄主所疑之事略知一二。陆庄主勿怪小王爷不知情，梅前辈传授小王爷武功之时并未提及过自己身世来历，故而小王爷并不知晓梅前辈乃是黑风双煞之一。”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何况，梅前辈丧夫多年，孤身一人在王府谋生，这黑风双煞的名号……也做不得数了。”
陆乘风闻言一惊：“你，你是说……”
欧阳克颔首：“陆庄主节哀。”
陆乘风一时间悲喜交集。陈玄风梅超风二人盗了《九阴真经》叛出师门，使得黄药师迁怒一众弟子，将余下四个弟子震断脚筋逐出桃花岛。陆乘风深恨师哥师姐连累与他，多次邀人追杀陈梅二人，直逼得二人逃进大漠方才罢手。只是他如今听闻师哥身亡，却又想起昔年同门学艺的光景，不由得长叹一声，半晌方哑着嗓子问道：“是谁害死了陈师哥？”
你师妹夫。
欧阳克虽然很想皮一下，但是觉得自己这会儿还是不要作死比较好：“这等细节晚辈委实不知。晚辈与梅前辈不过一面之缘，并无深交。”
陆乘风默然不语，片刻后方探究地看向欧阳克：“在下多年不问江湖事，阁下又从何处得知我与黑风双煞的关系？”
我就是说了句节哀，明明是你自己喊的陈师哥……
欧阳克腹诽一句，表面上却正色道：“东邪门下陈梅曲□□大弟子，晚辈素有耳闻。何况……”
他目光落在陆乘风腿上，略停了一停方道：“何况庄主门上钉着练劈空掌的铁八卦，庄上按伏羲六十四卦方位布置。晚辈斗胆，推测一二。”
“欧阳公子观察入微才智过人，在下佩服。”陆乘风慢慢道，“只是这位金国小王爷，老夫却不能放他走。”
欧阳克叹了一声：“既然如此，晚辈代小王爷领教陆庄主高招。”
他暗运内息，在体内乱冲乱撞，顿觉气血上涌，心口一阵闷痛。鲜血涌上喉间，却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宿主你干嘛？！】系统简直要被吓死机了。
欧阳克却没搭理系统。他面上仍是不动声色，慢条斯理地收起折扇，往前走了两步向陆乘风一拱手：“请陆庄主赐教。”
他也不欺陆乘风行走不便，只在陆乘风榻前站定，抬手进招。
神驼雪山掌飘忽不定，落英神剑掌飘逸无伦。两人过起招来四方皆是虚影，当真是变幻莫测虚实难知。
只是交手数合，陆乘风渐觉有些不对。他二人初交手之时，欧阳克内力深厚，丝毫不在他之下，只是随着交手时间渐长，对方显见得有些后继乏力，竟似……身负内伤一般。
欧阳克轻功绝佳，他向来是以瞬息千里在敌人身旁游走，辅以神驼雪山掌伺机而动。如今他为了迁就行动不便的陆乘风，也不好用轻功游斗，动起手来颇有些束手束脚。而陆乘风却是残了二十年，早已习惯于此，打斗之时竟是颇占了些便宜。
一消一涨间，欧阳克顿时落了下风。随着时间一长，他胸口愈发疼痛，出招也不由得有些力不从心。陆乘风见欧阳克招式渐渐散乱起来，抓住一处破绽抬手一记劈空掌向欧阳克劈去。欧阳克闪躲不及，胸前挨上一掌，不由得后退数步，登时一口鲜血喷在地上。
这一下别说陆乘风，就是郭靖黄蓉完颜康三人也瞧出了不对。欧阳克的武功他们三人都见识过，哪怕是一掌没接住，又何至于伤成这般？完颜康下意识上前一步，似要去扶欧阳克，手臂却在刚抬起的时候停在半空中，随即缓缓收了回去。
他这番动作稍纵即逝，众人目光又都聚集在欧阳克身上，竟是无人瞧见。
陆乘风见欧阳克捂着胸口站定，这才缓缓道：“按适才所言，阁下既然败了，便束手就擒，绝无二话。”
欧阳克闻言，低低笑了起来。他略略调整了呼吸，抬手擦去唇边的血迹，目光直视陆乘风：“我还有口气在，便算不得败。”
“但凡我还能动，便不能容你伤了小王爷。”
白衣少年脊背挺拔，目光如炬，神色凛然不可侵。
他飘身上前，推掌进招。
*
【宿主！宿主！】
【别嚷，头疼。】欧阳克懒懒地答。
【宿主你终于醒啦！】系统简直欢呼雀跃，【宿主我真没想到，你对自己下手这么狠。】
【不就是挨了陆乘风几掌被打到昏迷么。】欧阳克闭着眼一动不动地回答，【杨康就吃一往情深的套路，想感动一个人，哪有比苦肉计更好的方式？再说，这和我父亲追求我母亲的手段相比，也不算出格。】
【但是宿主你也不至于把自己搞出内伤吧。】
【我也不想啊！】欧阳克忍不住哀叹了一声，【我最开始只是想仿照张无忌接灭绝三掌的套路，但是我接了陆乘风一掌之后才发现这人武功实在是差的可以。我要是不找个练内功走火入魔以致受了内伤的借口，真输给陆乘风就不是放水而是泄洪了。】
【宿主，我真不该说你渣男。】系统诚心诚意地感叹，【你对自己比对杨康狠多了。】
打发了唠唠叨叨的系统，欧阳克睁开眼，入目便是牢房的布置。他轻微一动，手足上的镣铐便发出金铁相撞之声。
“你醒了！”完颜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隐约带着几分急切之意。欧阳克略一打量，便猜到归云庄是把他们同锁在一个柱子上。只是虽在同一处，却是相背而坐，他二人虽能言语交流，却看不到彼此。
“抱歉。”欧阳克靠在柱子上，虚弱地笑笑，“若非我昨夜修习内功时走火入魔，此刻大约就能救你出去了。”
完颜康沉默片刻，低声道：“你原是归云庄的座上客，却为我沦为阶下囚。此事是我连累于你。”
他听见身后传来欧阳克一声轻笑，声音几乎低不可闻：“纵然是阶下囚……若是为你，我也甘之若饴。”
完颜康闻言，心中大震，一时竟不能言语。他虽贵为小王爷，上有父母疼爱，下有侍从追捧，可平生从无一人愿为他付出至此，连性命尊严都可不顾。若是旁人这般说辞，他自然不会相信，但他亲眼见着欧阳克在他面前一次次被陆乘风所打伤，却又一次次爬起身再战，直到昏迷在他眼前。
——“而我，只站在小王爷这一边。”
——“在下为王爷和小王爷效力，乃是分内之事，又怎敢当小王爷‘劳烦’二字。”
——“但凡我还能动，便不能容你伤了小王爷。”
初见时，白衣公子，轻裘缓带，霞姿月韵，风神轩举。到如今，镣铐加身，狼狈不堪。
“你……何必如此？”完颜康轻声叹道。
身后是良久的沉默，一时间安静的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半晌，完颜康听见身后传来欧阳克的低语。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完颜康正经学过经史子集，自然知道欧阳克念的是《越人歌》。他听得懂这四句在说什么，也知道欧阳克的未尽之语。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完颜康闭上眼睛，一字一字地念出了最后两句。
他早该认清自己了。
从欧阳克突然辞别时的心慌开始，从欧阳克久别未归时的不悦开始，从见到欧阳克那一刹那的惊喜开始。
他囿于世俗之见，却不知自己早已倾心。
欧阳克似乎在微微发颤，他听见身后不断有轻微的镣铐撞击之声传来。
“小王爷……”
欧阳克只喊了这三个字，却再说不出其他的话。完颜康靠在柱子上，轻声念道：“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恭喜宿主，主线任务一‘醉卧美人膝’进展为‘两情相悦’。】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情愫暗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