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孩子列传》莫锦书

35、35

　　“你看着本王做什么？”李琰对叶想容道。

　　叶想容的目光连忙闪躲开来：“没什么，臣女只是好奇殿下为何会与昨天在公主寿宴上献舞的姑娘变得如此熟稔？”

　　“怎么，你很在意呀？”李琰嘿嘿一笑。

　　“没有，臣女是多嘴了，殿下的事本不该臣女过问的……”

　　“阿玠哥，我突然想起来时先生说有一套王羲之的真迹要送给我，让我今天找个可靠的人去太学拿一趟。”李琰道。

　　“王羲之的真迹？时先生可真是大方，还送您如此名贵的东西……”桑玠也算是个书法爱好者，一听到王羲之这三个字就两眼放光：“殿下，臣去拿吧！”

　　“好吧，那便有劳你跑一趟了，阿玠哥。”

　　“我这就去。”桑玠说罢，一点功夫都没耽误便离开了。

　　李琰知道像桑玠这样的书痴，一见到时戎两个人肯定有许多话要聊，就算是取到了东西，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

　　李琰又对殿里服侍的宫人们道：“你们都下去吧，出去的时候把门关上，有事情的话本王再叫你们。”

　　“是。”

　　宫人们纷纷退下，现在的殿中又只剩下了李琰和叶想容。

　　“喂，最后一日了，打明儿起你就不用天天来我这讨人嫌的麒麟殿报道了，是不是内心在窃喜呀？”李琰跑到叶想容面前，贱兮兮笑道。

　　叶想容道：“在接下来见不到殿下的日子里，臣女定会时时刻刻在心中为殿下祈福的。”

　　“切，骗人。”李琰笑笑，“知道我为什么把他们都支走吗？”

　　“臣女不知。”

　　李琰道：“因为本王看出来了，你今天是有什么话想说的吧？如果有，那现在就可以说了。一来没人会听见，这二来嘛……不管你今日说了什么，本王都保证不生气，赦你无罪。”

　　叶想容一抬眼，对上了李琰那双澄澈的眼眸。她确实有些话藏在肚子里，原本想要自己咽下去的，可既然李琰都开口问了，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越王殿下这回看得很准，臣女内心的确有个疑问……”

　　“那就说吧。”

　　叶想容道：“殿下，您是不是一开始便怀疑宁侯府的火药不靠谱，所以才提前去京兆尹家又准备了一些？”

　　李琰脸上的表情似乎昭示着他早就料到了叶想容的问题。他脸上挂着云淡风轻的笑：“我没想到你如此会在意这件事。坦白讲，因为这次的行动不算小事，所以我必须两手准备。火药和弓/弩一样，都是朝廷官批才能动用的物资，私下经受乃是杀头的大罪，你我都概莫能外。如果我没让阿彧准备另一批火药，那咱们的计划败露了，再让别有用心之人抓到小辫子，就谁都别想要好过了。”

　　“不，殿下，您并没有直接回答臣女的问题，您只是强调了一下事情败露之后的后果。”叶想容道，“臣女是想问，您……”

　　“容儿，那你觉得宁侯府出来的那批火药为何偏偏在咱们行动之前受潮呢？”李琰不答反问。

　　叶想容很少听李琰叫自己“容儿”，这回他这样说，令她一时间有点不适应。

　　“臣女，臣女以为这只是一个意外……火药这种东西如果不妥善保存，是比较容易受潮的。不知殿下怎么想呢？”叶想容微微抬眼，想要看清李琰的神色。她前世时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需要这般小心谨慎地揣度李琰心中所想。

　　“可你忽略了一个事实——长安的春天，干燥得很呐。”李琰道。

　　这句话似乎点醒了叶想容，她终于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这是在长安，地处北方，降水不多。他们去偷火药直到行动的那天，天连一点阴郁的意思都没有，空气当中自然不可能有多少水汽。再联想到上次李琰暗示她自己衣服上的香料有问题，还有一个麒麟殿的婢女站在自己身边问道了那股香气之后晕倒……

　　“请殿下明示，臣女自当保守咱们二人之间的秘密！”醍醐灌顶的叶想容扑通一下跪在了李琰面前。

　　原先，她以为重生一世的自己是看问题最清楚的人，可现在她才发现李琰其实才是个“大隐隐于世”的高人。不能因为他前世的失败就否定了他今生的智谋……

　　李琰眼中有一丝宽慰一闪而过，他走上前去徐徐扶起了叶想容，继而道：“你起来，我们慢慢说。我之前一直想提醒你要小心身边的人，可见你不太在意就没再多提。”

　　叶想容道：“是臣女愚钝了……上次还有这次，两件事加起来确实有点古怪，莫非……真的是侯府的人有什么问题？”

　　“你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人是了解你很多，但你不够了解的？”

　　叶想容顺着李琰的描述想了下去，发现这样的人只有——她的父母兄长，冬儿，王昌。

　　父母兄长什么的可以直接排除了，这两件事情他们压根就没有牵涉其中。而且就前世的经历来看，宁侯府上下但凡是姓叶的，都对东宫十分忠诚，不可能存在接着自己破坏李琰计划的可能。

　　阿昌哥则是另一个叶想容不想要去怀疑的对象。她是他一手带大的，虽然想容对王昌的事情了解不多，还大都只是道听途说，但她就是对他有足够的信任，这些信任来源于这么多年来一件件的小事。至于冬儿……

　　“你都想到了谁？说说看吧。”李琰道。

　　“阿昌哥和……我的贴身丫鬟冬儿，都符合这个条件。可是……”

　　“可是你谁都不想怀疑对不对？”

　　叶想容点了点头：“他们皆是从小伴着我长大的，我们之间便如同家人一般。你说会不会是另外的人？我没有想到的人？”

　　李琰笑笑，道：“算了，你还是先别想了。你的想法我记下了，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们再及时沟通吧。来日方长，始作俑者终有一天会露出狐狸尾巴的。”

　　“殿下……”叶想容道，“臣女之前对您是有过一些偏离事实的成见，还希望您莫要计小人过，看在三哥哥的面子上原谅我吧。”

　　她现在突然有点想通了——与其强行让叶群书与他心心念念的九哥切割，倒不如利用自己的力量帮助东宫和李琰，这样一来，如若东宫不倒，他们叶家便不会没条活路。

　　“我从来没怪过你，谁让你……年纪小呢？”李琰笑道，“对了，小叶子昨儿个好像有点喝大了，他回家之后怎么样啊？”

　　“我哥哥他是有点喝多了，回去之后还跟我聊了聊。他说他想考今年的大理寺，还问我支不支持。”

　　“那你怎么说？”正说着，李琰撑起后方的小几一跃坐在了上面，摇头晃脑地和叶想容聊起了天。别看这家伙炸毛的时候恐怖，可顺毛的时候也是挺可爱的嘛。

　　叶想容道：“当然支持了，这是上进的表现，有什么不好？”

　　李琰笑道：“其实本王也想考，你要不要一起来试试啊？咱们几个抱团进去。”

　　“我？他们素来不收女子的吧？”

　　“你还是真不关心国家政策啊。今年开始大理寺就收女子了，年龄和男子一样，12到18周岁皆可参与选拔。怎么样，你去是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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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学不学？殿下把你交给我，你又不听我的。”沐展昀本在教习裴灵漪如何上下马，可谁知这位大小姐的心压根就没放在这上面。一会儿左顾右盼，一会儿试图揪掉马的尾巴，现在连马看了她都觉得心惊胆战。

　　裴灵漪道：“人家已经在这太阳地下晒了这么久了，想要歇一歇了。”

　　“这太阳还大吗？”沐展昀觉得自己像是在听一个笑话，“喂，也就因为你是个小姑娘我脾气才能好点儿的，放在平时我训练羽林卫的时候，早就……”

　　“早就什么？”裴灵漪笑道，“木桶啊，我都看出来了，你就是一个大大的好人，别再装什么凶神恶煞了，快过来，一起休息会儿。反正越王殿下也不在，没人监工。”

　　裴灵漪自己坐在了台阶上休息，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是一沐展昀过去同坐。

　　沐展昀却不领情，睁大了眼睛：“第一，不要随便给别人起绰号，这样是不尊重。第二，我真的很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真心想考大理寺的。要是真心想考，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偷懒？”

　　“又来了，动不动就给人列个一二三四的，好像不数数就不会说话了似的……好啦，我是前阵子练舞的时候脚踝受了伤，所以站久了会很疼，才想着要休息的。大理寺嘛，我肯定是真心想考的咯！”

　　“受伤了？”沐展昀顿时变了颜色，关切道：“可还严重？需不需要我向殿下请示，去太医令寻个太医过来给你瞧瞧？”

　　“就这样吧，你看……”裴灵漪把长靴脱下，露出了雪白纤细的脚踝，上面有一块红肿，很是明显。

　　沐展昀见状，里面扭过头去：“好了我知道了，快穿上吧。”

　　裴灵漪又笑了：“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样子就像是个被人调戏了的大姑娘？没想到中原男子都如此矜持啊……”

　　“那你们番邦女子是不是都如此狂野啊？动不动就在一个陌生男子面前脱鞋子，这成何体统……”沐展昀的耳朵尖都红了。现在他想起李琰评价他的那句话，还当真是绝的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