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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剑名孤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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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剑一脉一直追求人剑合一的境界,到了这个境界的弟子,人就是剑,剑就是人,出手之时写意潇洒,道骨仙风令人心折。
然而,拥有剑灵则是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境界了。
怎么个完全不同法,妙先生解释了很多,但是乐歌笑并没有全部理解。不过有一点他听明白了--寻常打架不过是一对一,而拥有剑灵的人和别人打架,基本上都是二对一……乐歌笑简直爱死了这个不要脸的优势。
可谁知道,自己的剑灵竟然……
乐歌笑不客气的拉过床帐擦了擦嘴角的血,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内心。如果被自己的剑灵活活气死,他可就真的成了古往今来第一人了。他沉下心来,集中意识打算好好和自己的剑灵谈谈:“我是剑主,剑灵怎么能骂剑主呢?”
“谁告诉你剑灵不能骂剑主?”
乐歌笑想了想,好像是没有人这么说过啊……但是为啥人家的剑灵都不骂剑主呢!他叹了一口气,换了个方式继续对剑灵说:“那你为啥骂我……”
“废话,你睡的正香,被一个人摇晃醒了骂不骂人?”
“……”乐歌笑只觉得剑灵说的好有道理,竟无力反驳:“哦,那是我错了?”
“嗯,都是歌笑的错。”
乐歌笑用手捂了捂胸口,差点又憋出一口鲜血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恶毒的猜测之前那么多人在修炼剑灵的过程中走火入魔,是不是都是被剑灵给气的……乐歌笑缓了一口气,继续耐下心和剑灵交流:“好吧,我的错就我的错,你叫什么名字?”
“剑主不知道剑灵的名字?你好蠢……”
“废话,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你不说你的名字,我也知道你的名字。”剑灵淡淡的说:“所以,还是因为你蠢。”
“……”乐歌笑觉得回头要找妙先生问问,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把剑灵给灭掉。他突然间脑海中闪过了月夜的影子,月夜的佩剑和他的名字一模一样,那么,自己的剑灵会不会也……乐歌笑忍不住问:“是不是你和我用一个名字?你……也叫歌笑?”
“哎……”剑灵无奈的一叹:“孤独。”
“啊?”
“我的名字叫孤独。”剑灵有些不耐烦的说:“蠢!”
乐歌笑好像理解了什么,忙不迭的追问:“莫非你平时里非常孤独?”
“不是。”
“为什么要叫孤独?”
“就跟你为啥要叫歌笑一样。”
乐歌笑琢磨了半天,吐出了一句话:“好傻的名字……”
“滚!”剑灵忍了半晌,再度开口:“说的歌笑这个名字不傻一样!”
乐歌笑想过自己的剑灵会有很多种可能性,可能叫太阿、可能叫焚寂……但是为啥叫个孤独啊!月夜可以帅气逼人的扬剑,淡淡的说“月夜”来耍帅,自己总不能指着对方,默默的说一句“孤独”吧……这不是耍帅,这是嘲讽啊!
耍帅和嘲讽的区别在于,耍帅不过是让对方想揍你,而嘲讽则让对方想杀你……
乐歌笑想到这,忍不住长叹一声:“孤独啊……要你何用!”
“比你有用!”
“那你能干什么?”
“……”剑灵突然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骂你。”
“……”乐歌笑胸口一闷,默默的脱离了和剑灵的交流。他身心俱疲的躺在床上,歇了半晌,又起来喝了几口凉茶下下火,又躺了回去。
夜色微沉,初夏时节已经隐约有虫鸣蛙叫,一声一声,让乐歌笑根本无法入睡。他叹了一口气,再度沉静心情进入识海,但这次无论怎样,也捕捉不到剑灵的律动。乐歌笑意兴阑珊的叹了一口气,怔怔的躺在床上,只能没话找话般的在自己的识海自言自语:“孤独,你睡了吗?”
“妙先生告诉我,剑灵一直沉寂在我的体内,只要我的意识能沉入心底感受到剑灵,就可以和剑灵有一个沟通的渠道。”
“我一直在想,我的剑灵是什么样子的呢?是怎样的来历呢?说实话,从来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你接二连三凭着自己的意思行动,保护我免受外界的伤害,我本来以为,我们能成为很好相处的朋友。”
“大概,和妙先生猜测的一样,你并不服气我这个剑主,保护我……只是因为寄生在我的体内吧……”
“说起来,青空师兄这样勤奋的人都没有拥有自己的剑灵,我能遇到你已经是出人意表的幸运,没什么好抱怨的……”
乐歌笑自言自语了几句,意识稍稍模糊,加上之前寻找剑灵消耗的精力,一种疲惫感涌了上来--他眼皮一沉,就这么呼呼的睡着了。
睡梦中,他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声音--
“蠢小子,知道我为什么叫孤独吗?我是你创造出的剑灵,一旦你死了,我就会真真正正的孤独了。”
“青空那小子算什么,满脑子都是计谋杂念,谁知道哪辈子才能淬炼出自己的剑灵。”
“拒绝你,是我厌烦死别……但你这个臭小子,好像天天都在找死!”
“对了,我不反对你去勾搭那个女娲族裔的小丫头,但是记住……离那个妙先生远一点……他……”
乐歌笑猛然惊醒,坐起来四周看看,发现周围空无一人。他勉强凝聚精神探查识海,却依然没有感应到剑灵。
“呼……”乐歌笑揉了揉太阳穴,叹了一口气:“原来是梦啊,我就说……那个剑灵怎么会跟我说这么多话的。”
他躺下翻个身继续睡去,迷糊中,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一声叹息。
月光初绽,柔和铺散在街道上。江都城临着城墙有条老巷,正巧在江府的对角线。如果说江府是代表着富贵尊荣的富丽堂皇,那么这条老巷子就是散发着食物腐败气息的残破。老巷尽头有一户人家,门口还有些没有干涸的汤水混着烂菜叶,也不知这家人落魄到了何种地步。
但即使这样破败的人家,月光还是不偏不倚的照射在这家门上。更让人意想不到的,竟然两个聘婷窈窕的影子映在门上,其中一个影子轻轻的扣了扣门。
吱。
门轴发出锈涩的声响,与此同时,一个女子的声音也轻轻响起。
“我觉得我已经藏得足够隐蔽了,没想到你们还能找到啊,不错,不错。”
慕十洲倚在门上,含笑看着到访的慕初音和兽牙。她一袭干练的红色袍服,左臂上嵌着熟铜护臂,松松垮垮的拉着门栓,右手则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慕初音和兽牙也没有客气什么,默不作声的进了房子。慕十洲目光锐利的扫视了一下街道,然后轻轻的关上了门。
“你知道我要来?”慕初音看看慕十洲,轻声问了句。
“不知道。”慕十洲紧了紧自己的护臂,引着两人往屋内走去:“我今晚有别的事要做,既然你们过来了,就给你们一个加入的机会。”
“如果我们没来呢?”
“如果截止我离开这里你们还找不到我,说明你们没有能力做接下来的这件事。”
“就算我们有能力,你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加入?”
“当然,我有你不得不加入的理由。”慕十洲淡淡的说,唇角扬起一丝笑意:“老实说,无论是探听情报方面还是琢磨人心方面,我都比常人要强上许多。”
“哦,你的理由是什么?”
“补天石。”
慕初音闻声并不吃惊,以慕十洲表现出的力量,她不知道这件事才是真正的蹊跷。她微微沉思片刻,目光注视在慕十洲的背后。
慕十洲走进房子,轻轻的旋转墙上的灯台,床榻随着机关发出的声响徐徐开启,露出下面掩藏的一条通道。通道上方干干净净,但下面的石阶却生长着些许滑溜溜的青苔,有风声从通道中传出,隐隐扬起些许鱼腥味。
慕初音看着面前的一幕,稍稍有些诧异:“这是?”
“一条通往隐蔽码头的通道。”慕十洲毫无隐瞒之意,平淡的叙说:“机关中的雕虫小技而已,比起湖心小筑上的那些……简直不足一哂。”
慕初音心里一动:“你的目标是湖心小筑?”
“是。”
“我可不想招惹妙先生。”慕初音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我也没有招惹他的理由……我信得过妙先生,他既然承诺会归还补天石,那么……”
“事到如今,你何必自欺欺人?”慕十洲率先走到地道边上,边走边解释:“补天石失窃,你急需寻回,与其说补天石是你师父的遗物,倒不如说补天石里藏着关于你师父慕云纱的线索。”
“你……”慕初音终于流露出吃惊之色,但很快恢复了冰冷的神情:“你想说什么?”
“或许妙先生的人品值得信任,但是以他的能力,只怕很快就会破解出补天石中隐藏的秘密。”慕十洲笑眯眯的看着慕初音:“这一点,大概是你不想看到的吧。”
“……”慕初音沉默了一下,闷声不响的跟着慕十洲走进通道,看样子,显然是已经被慕十洲说服:“你需要我做什么?”
“湖心小筑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就能上去的地方,你既然能潜入进去,就说明你有了什么奇妙的法子或者掌握了某条路线。”慕十洲一边小心走路,一边说:“而且,你在湖心小筑上驻足了那么久,大概把小筑上的路线也记熟了吧。”
“……”慕初音再度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有时候我觉得你这样的性格挺讨厌的。”
“说实话的人往往都不讨人喜欢,不过我就喜欢说实话。”慕十洲笑的眯起了眼睛:“猜透别人的心思同样不讨人喜欢,如果一个人猜透别人的心思,又实话实说,那一定就更让人讨厌了--比如,我早就看出来你一颗小心思拴在那个乐少侠身上了。”
“你!”
“你看你看,你一听实话就翻脸了!”慕十洲嬉皮笑脸的不像个女孩子:“这难道不正好说明我猜测的是对的吗?”
“……”慕初音明智的闭上了嘴,她觉得自己袖子被扯了扯,一脸无奈的看了看拉着自己衣袖并盯着自己的兽牙,无奈的摇摇头,柔声说:“她乱讲的。”慕初音不愿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连忙岔开话题:“不过,我们都见过妙先生的实力,凭我们三个,就算去了湖心小筑也不能做到什么。”
慕十洲漫不经心的说,从通道另一头走了出去。一艘小舟停靠在简陋的码头上,慕十洲快步走上前,撩起船篷的帘子:“谁告诉你我们只有三个人了?”
落魄的重剑,落魄的酒坛,勾勒出一个落魄的人。
拓跋冲坐在帘子后,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喝着酒。他扬起脸,独目之中光彩灼灼:“人齐了,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