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番外篇：She is…【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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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我……我今天可不可以去……去听你弹钢琴？”
憋了半天，许轻忧终于把这句话完整地说了出来。
荀雅若站在许轻忧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过了片刻，方“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两人迅速收拾好东西，离开教室。许轻忧一声不吭地跟在荀雅若的身后，来到音乐系的教学楼，直奔三楼。在到达三楼之后，向右一转，目的地是走廊最深处的教室——荀雅若的“专属”音乐教室。
荀雅若用钥匙打开门，率先走了进去。许轻忧缓缓跟上，眼睁睁地看着荀雅若迅速关窗，拉上窗帘，打开教室的电灯。待这一连串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之后，荀雅若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对她说：“把门锁上。”
“嗯…啊？！”
“啊什么啊？我叫你把门锁上！”
“哦，好。”
许轻忧转身，乖乖地锁上了门。
走进教室，许轻忧一脸呆愣地望着眼前的封闭空间，不禁问道：“现在还是大白天，你为什么非要关窗锁门？难道是害怕别人看到什么吗？”
“我喜欢，你管我！”
荀雅若轻哼一声，稳稳地坐在椅子上，身体前倾，手指放在键盘上，不一会儿便弹奏出了一段如溪水般清澈透亮的琴音。
她没有告诉许轻忧，她无非就是因为“怕招麻烦”和“讨厌被人窥视”等理由，这才一直将这里包裹的这么严实封闭，以求自己能全身心地投入弹钢琴而已。
不过这些都是表面原因，其中的隐藏原因，还是因为她阴暗的内心，让她不断地远离人群，孤零零的自己一个人，沉浸在只有自己的世界里，这样才会让她感到更安心。
许轻忧叹了口气，走到荀雅若旁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说：“好好好，你喜欢，我管不了你。不过……怎么说，呆在这样的一个地方，感觉还……挺神秘的。噗，若是想要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坏事，那别人肯定不会知道。”
“那你想要做什么坏事？”荀雅若抬头望向许轻忧，笑问。
“我？！”
闻言，许轻忧不由得一愣，立即坐直了身子，微微皱起眉，一本正经地说：“我能做什么坏事啊？我怎么可能会去做坏事！”
“哦……”
荀雅若勾起唇角，不再看许轻忧。她的身体随着节奏轻轻摆动，细长的手指徘徊在黑白琴键间，脸上恬静安然，渐渐沉浸在演奏中，忘乎所以。
许轻忧的双眼锁住面前的荀雅若，连眼皮都不舍得眨一下。她全身心地去聆听荀雅若的演奏，她的钢琴，她的一切。
两个人不再说话，却是无声胜有声。
曾经那个不在乎技术，不在乎失误的荀雅若，此刻却弹得要比以往还要认真用心。她时不时地抬头往身旁瞄上一眼，与她四目相触的那一刹那，心一瞬被暖化，仿佛像是吃了蜜一样甜。
【到底有多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地弹琴了呢？】
在这个只有钢琴和她的世界里，荀雅若不禁心想。
【如果一直都能像现在这样，直到永远，也未尝不可。】
钢琴的音色忽然转变成《爱之梦》。
荀雅若看着许轻忧从开始有些困倦，勉强支撑，到最后半低着头，彻底进入梦乡……她微微一笑，悄然换了首轻柔舒缓的曲子。
仿佛透过琴音，与她柔情诉说：“晚安，好梦。”
————.——.——.————
“这位同学，请等一下。”
“……”
荀雅若侧转过身，略显疑惑地望向面前这位身穿米白正装的年轻女人，不由得皱了皱眉，问道：“干什么？”
女人客气地笑道：“啊是这样的，我是这里新来的老师，我叫王帆。请问你是要去上中级英语直译课的吗？我正好是那节课的老师，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一起走？我因为是新来的，不太熟悉路，已经在这边转了大半天了，可还是……”
荀雅若有些吃惊地看着她，心中不禁泛起了纳闷。这边学生这么多，为什么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找别人，却偏要找她？
根据荀雅若以往的经验来看，凡是故意与她搭讪的人，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都必定对她心怀不轨，别有用意。
然而，眼前的这位却是……
“……可以。”犹豫了片刻，荀雅若轻轻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谢谢你啊！”
“嗯。”
王帆一脸兴奋地走在荀雅若的身旁，因荀雅若要比她高出一个头，她只好扬起头对荀雅若说：“对了，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呢。”
“荀雅若。”
“荀雅若……嗯，很好听的名字。”
“……”
“荀雅若同学，你家是哪里的？我家在杭州，听你这口音好像不太像南方人啊，你是北方人吗？你……”
“……”
去教室的这一路上，王帆时不时地主动找荀雅若搭话。荀雅若起初还会象征性地回复个一两句，可到了后来，她实在是忍无可忍，就直接无视了王帆。
【这女人，话怎么这么多……】
荀雅若不禁皱起了眉头。
她本来是好心带路，可没想到这人会这么多话，惹她心烦。
不过，说起她这个“好心带路”，也是和别人有点与众不同。若换做从前，荀雅若她是绝对不会理会任何与她搭讪的人的。所谓的善意，道德，好心，对她来说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一样，在她心里根本不存在，只有她自己的心情喜好就够了。王帆没有想到的是，她这次之所以能够“搭讪”荀雅若成功，一是因为她天生长着一张清纯善良，呆萌无害的脸，令自己大大加分。二是，由于荀雅若今早去上课的时候，同样也曾遭遇过迷路这个状况……
或许只是出于一时的心情好，又或许是因为同病相怜，荀雅若这才决定带路，和她同行。也幸亏王帆很有耐性，脾气又好，对于荀雅若的无视，她根本就没有在意。
之后，两人一同走进教室。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待会儿上课的时候，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尽管提问，别害羞哦！”
“……”
本来就没什么可害羞的，但就是因为王帆这句突如其来的“别害羞”，荀雅若倒莫名变得害羞脸红起来。
为了不让王帆发现自己的异常，荀雅若迅速转过身，望向眼前早已坐满人的阶梯教室。她没有想到，这堂她随便选的，本应该很无聊的翻译课，居然会有这么多人来上。令她更没有想到的事，来上课的清一色基本全是男生，那一道道对自己好奇又夹带着欲望惊叹的目光，一张张粗狂横肉的脸……荀雅若微微皱起眉，心里忽然就有了想翘课离开的想法。
直到，她在人群中再度看见了她。
【貌似，已经没得选了啊……】
荀雅若暗自叹了口气，带着无奈缓缓走到她的面前。
“我可以坐里面吗？”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与她说话。
“可……可以。”
“……”
从呆愣的她身旁走过去，坐到了最里面的位置上。
漫长而又无聊的时光，就此开始。
写曲子，这一想法也是最近才产生的。
前两天在弹琴的时候，荀雅若一时兴起，从原先的旋律中随性改调。一曲结束后，她忽然发现自己刚刚弹的那段旋律很不错，便立即拿出本子记录了下来。
课上的时间真是又漫长，又难熬，为了打发时间，再修改一下之前那首曲子也不错……抱着这一想法，荀雅若开始了她那伟大的“作曲”大业。
然而。
就算她想专心，想刻意让自己无视回避，可身旁那人一直盯着自己看的眼神……是想要怎样啊？！
荀雅若停下手中的笔，偏过头来冷冷地瞪了领座一眼。
领座的她吓了一跳，立即转过头去，双眼直直地望向面前那本自始自终都未曾打开过的教科书，看她那脸似乎是被自己吓得有点僵。
【她今天抽什么风？都傻盯着我看一天了……】
面对着与自己记忆中不同的“她”，荀雅若心里感到很疑惑。
黄昏下，那个安安静静独自一人在教室里看书的她，怎么今天变得如此反常？冒冒失失的，与以往的她完全不一样。
又或者是，这才是……真正的她？
荀雅若右手托腮，眼角余光偷偷瞄向她，默默地观察着她。
她没有意识到，今天的自己也是很不太寻常。从未关注过任何人的她，就这么突然开始对一个女孩子产生了兴趣。
想要看看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想要了解她更多。
“荀雅若同学，请翻译一下这段。”
“你先用我的书，翻译一下这段……”
不知何时，领座的她突然将书推到自己面前，身子也跟着凑了过来，而且还凑得还很近。
这一点令荀雅若非常不适应，已经习惯与人保持距离的她，跟一个陌生人靠的这么近，肩碰着肩，她甚至都能感受到那个人的身上的温度与鼻间传来的气息。
荀雅若一瞬身体紧绷，微微开始有些发怔。
“荀雅若？”
王帆的再次点名，令荀雅若迅速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看着那人望向自己的那副呆傻表情，荀雅若心里已明白了一二。
“王老师，对不起，刚刚你讲的内容，我没有听……”
“……”
王帆果然如自己所想那样，好脾气，没有再为难自己。就冲着这点，荀雅若不禁暗自下定决心，今后在王帆面前，尽量少找她麻烦。
“坐在雅若旁边的那位同学，请你将这段翻译一下好吗？
“我……”
“第十五页，第二段。”
“……”
铃铃铃。
终于熬到了下课，荀雅若立即开始收拾东西，迫不及待地就想要尽快逃离这个折磨了自己一整晚的鬼地方。然而，还没等她离开，就看到她那位“可爱”的领座突然叫住了她。
“那个，同学你好，我叫许轻忧。”
【许，轻，忧……】
荀雅若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她的名字。
“刚刚在课上，多谢你了。”
“谢？谢我什么？”
“谢你之前提醒我该去翻译哪段。”
“这种事也需要谢的吗？”
她之所以提醒许轻忧，只是想快点结束此间的僵持尴尬，好让她继续写曲子而已。是的，天生就有着艺术家天赋的荀雅若，耳聪目明，一心二用对她来说实在是再简单不过。因此，她既能一边写曲子，又能同时听王帆讲课。而之前的事，不过就是因为她自己懒得去翻译，这才连累了许轻忧，所以多少算是对她的一点补偿吧。
“不要会错意，我并没有想要帮你的意思。”
“可是我……”
荀雅若忽得站起身，用眼睛瞪着她，以行动来暗示她不要再与自己继续讨论这个无聊的话题，从而拖延她回家。可没想到许轻忧不但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反而越来越发傻。
“我……我怎么了吗？”
“借过。”
“啊？”
“借过，让我出去。”
“啊，好……”
“……”
离开了教室的荀雅若，心里十分生气。
那个与自己一样，孤零零地总爱呆在黄昏教室里，一直以来默默陪伴着自己的人，却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个模样……
随着手机铃声在寂静的夜晚房间内响起，荀雅若迷迷糊糊地摸到了电话，然后接通。
“喂？”
“小雅，是我。”
“嗯，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是你……”
是的，会打这个电话的，除了那个不会考虑别人心情，不分时间场合，且又经常行踪不定的那位称之为自己“母亲”的人以外，再没有其他人了。
“听你这声音……难不成你已经睡了？”
“你说呢，你以为现在是几点？”
荀雅若瞧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钟，正是凌晨两点二十。
“啊，抱歉抱歉了，小雅。我昨天才到的维也纳，时差什么的我还没调整过来，打扰你睡觉了，抱歉啦！”
虽嘴上说着抱歉，可荀雅若却丝毫听不出里面藏有一点愧疚之意。
“说吧，什么事。”
“你真的要继续听我说吗？不要继续睡了吗？”
“都被你吵醒了，还让我怎么睡？”
“哦……”
“……”
回忆自己与母亲的相处方式，有时候，荀雅若不禁会想，她们俩究竟谁才是母亲？谁才是孩子？不过，她也很庆幸自己的母亲是个性子直爽，有话直说的人。毕竟，这样的人活得更加真实，不是吗？
“你还记得Sir Andrew Davis吗？”
“记得，他曾经不是你的师父吗？”
“是啊，就是那个糟老头子，在你小时候我有带你去见过他的。”
“嗯。”
“这老头最近又要准备收徒了，据说这次只收一个人，考核定在明年年初。怎么样，你感兴趣吗？”
“……”
“你也知道，他现在年纪已经很老了，是那种随时随地就可以去见上帝的人。不过，他既然下定决心再度收徒，这就是一个绝无仅有的机会！你可知道，能成为他徒弟，将来的成就必定会……”
“你是打算让我回英国了？”
荀雅若突然打断道。
“不是英国，是维也纳。你知道吗，我这次特意跑去维也纳，和几个师兄师姐计划一起为他操办生日Party，其中的目的也是要与他商量，让你去参加他明年的考核……”
“你不是说，我的钢琴才能不过如此。像我这样的人，连皇家音乐学院都没考过，怎么可能考过他的？”
想起自己那段音乐学院考核失败的经历，荀雅若不禁感到有些害怕，害怕起任何有关钢琴的考核。
那层阴影，至今仍紧紧地包裹着她的心，不是说能揭开就能揭开的。
“那老头子的审美很古怪，说实话，我也摸不清楚他的路数。不过经历了那么长时间，我相信你多少也会有点长进了吧，或许你幸运，能被那个老头子看中也说不定。”
“……”
“小雅，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什么话都是你说的！让我回国的人是你，让我去考核的人也是你，自始自终我都没有为自己说话的份……”
“……小雅，你在生气？”
“你现在还会在乎这些吗？”
“我……”
面对母亲总是突如其来对自己人生的摆布干涉，荀雅若打从心底厌恶至极。
“我要睡了。”
不由分说，挂掉了电话。
荀雅若重新躺倒在床上，两眼直直地望着天花板，心中像是吃了黄连般那样苦涩。
她讨厌对自己不负责任的母亲，讨厌丢弃自己的母亲，讨厌对自己横加干涉的母亲……她都十分讨厌。
黑暗中，她的眼角终是不争气地流下泪来。
“这是这堂课的笔记，重点部分我已经用红笔标记出来了。另外，老师在课上有布置这个星期的作业，分数比例占得有些大。具体怎么写，步骤什么的我已经写在了最后一页，你先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再来问我。”
“许轻忧，你……”
昨晚的余火尚未完全褪去，今天的火则是烧得更加猛烈。
“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要为我做到如此地步……”
荀雅若不禁心想。
【有母亲干涉我的生活也就算了，许轻忧这个陌生人，她凭什么还要干涉我的生活？！】
荀雅若感到十分愤怒，并且觉得自己一定是被诅咒了。
被诅咒，她这一生的命运，与这两个女人，彻底纠缠在了一起，且永远也无法逃脱。
当然，她当晚还是将许轻忧的笔记随手扔到了不知哪里的地方去，然后彻底将它遗忘。
说起许轻忧这个人。
荀雅若对她的第一印象是，安静，内向，却又不失大胆，有时傻傻的，却又有些难以琢磨的人。
一年前，两个人在音乐系的两间不同教室里，一个弹琴，一个看书，无声地做着“精神上”的交流。
之后，荀雅若从音乐系转入了许轻忧所在的英语系，因两人同年级，所以大部分课都会一起上，也势必会经常看到对方。可这一点，却令两人原本只限于“精神”方面的交流，彻底转变为直接面对面的交流了。
最开始，许轻忧在荀雅若面前，一直保持着一种傻傻呆呆的状态，令荀雅若对她充满了好奇与疑问。之后，许轻忧开始对荀雅若的主动接近，令一向孤独惯了的荀雅若倍感不适，也就令她产生了防备心和排斥心，难免会给许轻忧脸色看。可荀雅若没想到的是，她这样对待许轻忧，许轻忧非但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远离自己，反而更加主动接近自己。
渐渐地，日子久了，荀雅若也开始逐一习惯了许轻忧对自己生活的强行“介入”，开始不自觉地将自己最真实的模样展露在许轻忧的面前，也就不怎么太讨厌她对自己的亲近了。
不，准确来说，是不再讨厌她了。
又或者可以说，对她还有点“好感”……
至于意外捡到许轻忧的那本日记。
那天，还在为之前许轻忧将自己搁置一旁，不理会自己的荀雅若，像往常一样用钢琴发泄完自己的心情后，还是觉得心里闷闷的不太痛快。走出音乐教室，路径走廊，她见许轻忧今天没来听自己弹琴，心里不禁感到更加恼火，正打算从明天开始绝不再理她，不给她一点好脸色……
“这是……许轻忧的日记？”
“……”
在那天，荀雅若开始明白了一些事。
许轻忧的生日是一周后的十月二十三日。
许轻忧有个青梅竹马的邻居，兼暗恋对象，叫“王建阳”。她暗恋了这个王建阳很多年，但这个人却已经有女朋友了，叫“沈媛。”。
许轻忧同样对自己很感兴趣，想与自己成为朋友。她似乎对自己还有一种她也说不上来的感觉，即便她经常被自己欺负，被自己虐……
……
粗略通读过一遍许轻忧日记后的荀雅若，迅速将其中众多的信息，筛选出了以上几条最为重要的信息。然后，在有关许轻忧的观察报告上，她的感想是这样写的：
十月二十三日是她的生日，自己要不要给她准备点什么生日礼物？
那个叫王建阳的人，不过又是一个轻浮又花心的男人罢了。许轻忧这个傻瓜，还暗恋了那种人那么久，也不知道她那个小脑袋瓜，那两只眼睛，都怎么长的。
许轻忧想与自己成为朋友，所以才会主动接近自己。
她对自己还有一种她也说不上来的感觉。究竟是什么感觉呢？
而我自己，又对许轻忧是什么感觉呢？
对“某些方面”毫无经验的荀雅若来说，最后两个问题，实在太难回答。就避重就轻而言，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一下许轻忧即将到来的生日吧。
此时的荀雅若，还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开始处处为许轻忧着想，成为了对许轻忧最为关注的人。
连续思考了好几天，对给许轻忧什么生日礼物，毫无结果的荀雅若，就在某天，她突然想起了之前许轻忧的那篇日记：
要过去多久，才能将这份记忆忘却。
无法传递的恋爱，重要而幸福的回忆。
你我曾经的画面，仍然没有褪色。
就像时间无法倒流，两人相遇的那天。
在同一片天空下，无法说出口的感情。
无论何时何地，被这份记忆追逐逃窜。
永远无法触及到的地方，是我们回不去的从前。
若从未与你相遇的话，就不会感到痛苦。
“这该不会是……许轻忧写给王建阳的吧？！”
思及此处，荀雅若立即从床上蹦了起来。
顿时，愤怒，嫉妒，怨恨，失望……种种情绪交织在了一起，令荀雅若完全忘记了之前自己还在为给许轻忧准备生日礼物而发愁的这件事，反而把自己的家先砸了个稀巴烂。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且不可控制的情绪，只不过是她这个人本身太过自私，有强烈的占有欲罢了。在她的认知里，对方要么就别来招惹她，要么一旦招惹到，就一定要完全以她为重。
然而不巧的是，许轻忧这次似乎就犯了她这个禁忌。
【越是害怕失去，则越是在意。】
之后等到下午，平日里两天过来一次为家里打扫做清洁的莎莎阿姨进屋时，发现屋子里乱糟糟的，像是刚刚遭了小偷，吓得差点就要报警……而这个时候，荀雅若早就躲在了二楼的录音室里，赤着脚，蹲坐在一处角落，抱着许轻忧的日记，头发微乱，双眼发直地看着前方……
【……我要她，一辈子都记着我！】
不知不觉，这一想法开始在她心中生根发芽。
荀雅若速来是个行动派，想到便要做到。拿起许轻忧的日记本，翻到那篇日记，她双眼冒光，迅速坐到钢琴前，两双灵动的手指开始在黑白键之间游走……
不知自己已经枯坐在钢琴前有多久，也不知自己已经几个晚上没睡觉了。
此时此刻，荀雅若心里只知道一件事：
【要在许轻忧生日之前完成它，要亲手将曲子交给她……】
是的，要将自己的“心意”，亲手……交给她。
————.——.——.————
淡淡的月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
宁静的音乐教室，不知何时，被人拉开了窗帘，关掉了电灯，停止了琴音。
荀雅若静静地站在许轻忧的面前，看着她低头安然入睡，也不知站了多久。
“……轻忧。”
她缓缓地弯下腰，伸手递向许轻忧的脸庞。然而，就在即将触碰到的那一瞬，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她挣扎着，纠结着，身体忍不住开始轻轻颤抖着。
随后，是良久的寂静。
“只是听着我弹琴，就能睡得这么死……”
她的身体开始微微向前倾。
“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让人，想要捉弄你啊……”
“……”
“轻忧……”
秀长的黑发散落下来，遮住了两个人的脸。
如自己想象那般，柔软，清凉，香甜的唇，其中的美妙滋味，撼动了整个灵魂。
“……对不起。”
荀雅若那混着叹息与痛苦的声音，静悄悄地回荡在安静的音乐教室中。
“对不起，轻忧，我……我控制不住……”
自从昨天看到了王建阳本人出现在这里，自从看到许轻忧在见到王建阳时的反应……荀雅若的心，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平静了。
低头凝视着静止不动的许轻忧，荀雅若的眼中参杂着彷徨，痛苦与迷恋。内心像是历经了一场波涛巨浪，久久无法平息。
“……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这样，不可以这样，可我……我真是……太差劲了。”
强忍下想要再度亲吻她的冲动，荀雅若含着泪，咬着唇，最后一次深深地望了许轻忧一眼后，带着她无法抑制的，少女蠢蠢欲动的情感，悄然地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番外篇：She is…【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