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 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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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天气和昨天的一样好，午间的天蓝的少有的剔透，大朵大朵的白色云朵，乘著高空的疾风飘然远去。
薇奥莱特独自坐在旅馆门口的露天茶座上，随意翻看着手里的一份地图。早上她和酷拉皮卡去了一趟金铺，准备把除了宝石之外所有的金子都兑换成戒尼，金铺老板面对成堆年代久远的金币心情有点复杂，最后擦着脑门上的汗表示目前店里的现金只够换个三分之一。想到这里，她拿起笔随手在陌生的图纸上画了个圈，钱的问题解决了以后，接着就是找个地方安定下来，然后就是帮酷拉皮卡找老师的事情了，想到这个她觉得有点头疼，面对一无所知的世界，龙族小姐不由得胜出一股无从下手的挫败感。
“我可以坐这里吗？”
薇奥莱特抬头，昨天那位带给她微妙感触的灰发青年，端着一脸盎然笑意在她对面落座。
“请便。”
塞斯挥了挥手召来侍者要来菜单，并体贴的帮薇奥莱特点了一杯咖啡和一份抹茶蛋糕。茶点上的很快，薇奥莱特捻起银色的勺子，一下一下将杯面上用奶油拉出的花样搅成浮沫。
“遇到了什么麻烦的事情了吗？”塞斯开口，薇奥莱特停下动作，对上坐在对面的灰发青年噙着笑意的视线，“你看起来很烦恼的样子。”
“这你也能看出来。”
“显而易见。”
“恕我冒昧。”薇奥莱特停顿了一下，“我们之前有见过吗？”
“说不定很久之前有见过呢。”
“这么糟糕的搭讪手法已经过时了，塞斯先生，你一定很没有女人缘。”
塞斯“噗”的一声笑出来，“不要那么紧张啊，我是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比起这个，不如说说看你在烦恼什么吧？”
薇奥莱特迟疑了一下，对着陌生人诉说苦恼并不是什么妥当的事情，塞斯带给她的感觉不只是单纯的不安，还有更多五味陈杂的东西在里面。她盯着灰发青年那对至始至终没什么笑意的松石绿瞳仁，冷冷清清的像是寒冬里冻结的冰层，透过暗潮涌动的水面，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我可以相信你吗？”
塞斯的瞳孔里划过短暂的微光，一瞬间的失神并未让青年面容上的笑容消散，反而划出了更加温和的弧度。他将双手交叉在下颚，雾霭一般的瞳孔中泛着不甚清晰的光泽。周围所有的声音突然就此静止，像是被黑暗笼罩的丛林，唯独困住的只有他们所处的这方寸之间。
“当然可以，尊贵的女士。”
“我想了解这个世界。”薇奥莱特用勺子戳戳抹茶蛋糕，“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快的速度。”
“为了你身边的那个孩子？”
“算是吧。”薇奥莱特闭了闭眼，“他跟我一样，在这个世界上都是独自一人，除了自己以外孑然一身。唯一不同的是，他还有非做不可的事情要完成，所以我想尽可能的多帮助他一些。”
“知识可以靠书本补充，但是经验的积累需要一定的时间。”塞斯转了一圈手里的银勺，意有所指那般点了点，“特别是来自‘力量’方面的经验。除了自身天赋和勤奋刻苦的修行之外，还需要能够言传身教的老师。这就是你烦恼的原因吗？要为那个孩子找个靠谱的老师？”
“你还真是敏锐的过分啊，塞斯先生。知道太多是会被灭口的我跟你讲。”
“单刀直入的切中要害难道不是解决问题最便捷的方式吗？”灰发青年微微收敛了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神情变得有些认真，“从这个港口出发，乘船一直向东，直到抵达距离最近的那块大陆，有一个叫做布里瓦诺的城市。”
“然后呢？”
“布里瓦诺每隔五年就会举办一次花朝节，在这个全国最富有的城市五年一度的祭典上，同时也会举行全国最大的宝石展览会，届时聚集全国上下几乎所有的商贩、歌舞乐者、摄影爱好者、艺术工作者、甚至还有猎人。这也是布里瓦诺闻名于世的原因之一。”
“猎人是什么？”薇奥莱特敏锐的抓住了重点。
“简而言之就是活跃在这个世界顶尖阶层的一群人，猎人既是职业也是阶级，他们通常拥有比一般人更多的权力，按照各自的喜好四处活动。薇奥莱特小姐，不妨到布里瓦诺去一趟吧，既可以借此亲身感受一下这个世界，那个孩子说不定也会通过这个机会找到合适的老师。”
“可以啊，你都把理由解释的这么充分了，那么我不去反而不行。”薇奥莱特端起面前不曾动过的深褐色液体抿了一口，半昂起头注视着对面青年苍白的面孔，浑身的气质又恢复成化为龙形那一夜的傲慢，“既然你说可以相信你，那我就勉为其难相信一次，不要让我失望啊，塞斯先生。”
“不负所托。”时间在塞斯站起身的那一刻开始流动，消失的人声重现耳际。塞斯拿起薇奥莱特手旁的笔，笔尖接触到纸面的那一刻，原先的地图被悉数推翻，密密麻麻的铅灰色线条重新勾勒出一幅崭新世界。
“你想要的都在这里。”
布里瓦诺，又被称为枫之都。除了五年一度的花朝节之外，每到秋季，整座城市被色泽绚烂的红枫所笼罩的景致也是吸引人的原因之一。薇奥莱特他们到来的时候还是春天，虽然无缘霜天红叶的美景，但是青枝繁茂绿叶成荫的场景倒也让人心情舒畅。从他们之前待的海边小镇抵达这座繁华都市需要接近一个礼拜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薇奥莱特拜托酷拉皮卡帮她恶补了许多生活常识，大到世界历史，小到吃穿住行，至少再也不会因为见到汽车和电视而大惊小怪。有的时候薇奥莱特觉得自己就是一块行走的活化石，横亘在时间的两头，一边还残留着古老时代的基因，一边却又为融入全新的世界而兴奋不已。
薇奥莱特到达布里瓦诺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和酷拉皮卡分别买了两部手机，她对这种高科技下的产物产生了无比浓重的好奇心。光靠一个小小的盒子和一串数字就能维系住整个世界这简直太不可思议。采购完成之后，她又带着酷拉皮卡来到主办宝石展览的布里瓦诺市博物馆，主办人员得知她想要参展的请求之后有点为难，因为展位的安排早在三天之前就已经确定下来了，现在想要临时参展的话难度有点大。薇奥莱特不死心，讨价还价半天无果，最后干脆直接亮出杀手锏。
“这是我家祖传的宝物，距今至少也有千年以上的历史了，名字分别是海洋之心，玛利亚的祝福，和群星之光。”当然名字是瞎编的，薇奥莱特在心里补充道，“如果能够参加这次宝石展览的话，这三块宝石送给你们也没有关系。”
被意料之外降临的财富砸中的主办人员战战兢兢的请来了负责人。俗话说年纪大的人总是活得更精明一些，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揣着放大镜对着宝石鉴察半晌，确定年代不假成色极佳之后，毫不犹豫答应了薇奥莱特的请求。
“当然我手上还有不少这样的宝石，如果贵馆能介绍合适的买家出售那再好不过，只是有个条件，买方一定要是猎人。如果出现了这样的买家，请务必联系我。”
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通通都不是事儿，回去路上薇奥莱特心情极好的哼起了歌，酷拉皮卡不是很明白她的意图。“薇奥莱特，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参加宝石展览？”
“我这是在帮你找老师呀。”
“到宝石展览来找老师？？？”
“嗯！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一定会帮你找到最好的老师！”
酷拉皮卡更加疑惑了，可是招架不住他聪明，结合薇奥莱特刚才提出的条件前后一联想顿时就明白了，“你是想找猎人当我的老师？”
“酷拉皮卡也知道猎人？”
“嗯，以前族里有人外出带回了一本关于猎人的书籍，我从上面了解了很多猎人的事情。”酷拉皮卡露出向往的表情，“那真是个很棒的职业，如果哪一天我也能成为猎人就好了呢。”
“如果可以成为猎人的话，酷拉皮卡想当那种猎人呢？”
“唔。”他低头思考了一下，“大概是契约猎人和赏金猎人那一类吧。”因为只有这种选项才能完成他的目标。
“是酷拉皮卡的话，一定可以实现的。”薇奥莱特对他微笑起来，像是察觉到他因为提及某些阴影而低落下去的情绪，虽然那些旁枝末节的情感被他小心翼翼掩饰的很好。薇奥莱特突然握住他的手，向前大步奔跑起来。
“跟我来。”
酷拉皮卡吃了一惊，鉴于薇奥莱特至上的原则他没有多问，十分顺从的被拉着跑起来。四月末尾的风里夹杂着草木的芬芳，扑在脸上凉凉的很舒服。所有的一切都在向后退去，穿过绿荫笼罩的街道，越过嘈杂不息的人群，登上错落有致的台阶，直到到达了坐落在城市最高点的红色塔楼，薇奥莱特才放开他，整个人喘的快要坐到地上去。
“来这里之前的路上，我为了打发时间随便看了本杂志。”等到呼吸稍微平稳一些，薇奥莱特才开口说道，酷拉皮卡在她身边坐下，与她一同眺望着平时鲜少见到的，从最高处俯瞰的风景。
“本来应该是看过就忘记掉的东西，但不知道为什么却记得那么清楚。那本书上说，人类如果到达宇宙中的卫星之上的话，体重只有在地球上的六分之一。”
“宇宙旅行现在好像还不太可能实现，所以我就想啊，那就去到能够去的最高点吧。”
“这样的话，你所怀抱着的悲伤，也就能稍微变轻一点了吧，酷拉皮卡。”
酷拉皮卡的面色有一刹那的怔忪，他转过头，正好看到薇奥莱特的侧脸，浸泡在夕阳中的少女模样格外熠熠生辉，湛蓝的双眸像蓝宝石一样闪闪发亮，银色的长发在晚风中飞扬着，顿时就令他有了她在发光的错觉。
像是察觉到对方的视线，薇奥莱特也侧过脸来看向他，嘴角的笑容扬起到比以往更加温柔的弧度。就是这一瞬间，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如同潮汐一般深深的蔓延进自己的心里，柔软却令人安心的无处不在。
“嗯。”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回应着，说不清到底是期待更多一些还是喜悦更多一些，“那么，在到达那里之前的这段时间，你能一直握住我的手吗？”
“当然。”他听到那个人的回答，心里的悸动比冲破云层后升起的烟花还要强烈。
“在你生命终结前的有生之年里，我都会握住你的手的。”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Chapter 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