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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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怎样，生活总是要过下去的。
酷拉皮卡站在薇奥莱特身边，望着她燃起静默的烈焰，蹿动的火苗将昨夜鲜血连同噩梦一起燃烧殆尽。当逝者的分子化作袅袅青烟升上天空，曾经生活过的村落被青绿的草木覆盖，他又觉得怅惘不已。尽管魔法可以将被破坏的事物复原如初，但是逝去的生命却永远不可能再度重返人间。
他站在原地发着呆，下一秒一只手伸出来遮住了他的眼睛。酷拉皮卡心里一跳，随后又平静下来。薇奥莱特的指间有点凉，手轻轻的覆在他的眼睛上，并不防碍他睁着的眼睛。他看见她指缝间星星点点的光，红晕通透，血脉清晰。
然后他感觉到薇奥莱特轻轻弯下腰，近到可以感受她的吐息，带着一点点花瓣的香味，和她轻柔又清晰的嗓音一起，围绕在他身边。
去看流云吧，酷拉皮卡。
我们都知道，人死后大脑就停止工作，□□也会开始腐烂，就和兔子死了以后一样。所以我们把它埋到树丛底下，让它的分子被时间分解成其它分子，渗进土里，被虫子吃掉，亦或是进入植物体内。
如果十年后将同一地点的土壤挖开，我们只会看到它剩下的骨头，一千年后，甚至连骨头也看不见。因为它早已成为花朵、树木和大地的一部分。
而那些采取火葬方式了却身事的人，则会成为成为一坯骨灰和滚滚浓烟。我们不知道那些骨灰最后的下场，但是却可以知道，那些浓烟的去处。
它们升上天空，或者沉淀在云层间，缓缓经过某个城市的上空，或者成为雨水，降落在某个热带的雨林，又或者是混合在皑皑白雪中，融化在某个清澈的湖泊里。
所以。
抬头去看流云吧。
你想见的人们，都在那里。
“酷拉皮卡，走之前我想去收拾一下东西。”
薇奥莱特带着他离开已经成为一片绿地的村庄，所有居住过的痕迹都被魔法抹去了，也许十年二十年后这里又将会绿树成荫，花团锦簇，和整座森林真正的融为一体。
酷拉皮卡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同时心里好奇薇奥莱特要去哪里收拾，似乎从认识她以来就没有见过她有住在什么地方。薇奥莱特来到他们最初相遇的那棵大树下，伸手在粗壮挺拔的树干上敲了三下，一扇门扉顿时显现出来。她握住门把旋扭开，拉着酷拉皮去一起往里走。
门扉里绵延伸展开的是一段曲折迂回的地道，墙壁两边的橘色火焰随着他们的前进而一路燃起，几分钟后入口出现了，酷拉皮卡跟着她继续朝着洞穴底端走，紧接着他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不能言语。
这里堆积的财富足以令任何人为之震撼。
金币金条金块金砖已经如同最普通的砂砾一般堆砌到了天花板边，光华流转的名贵首饰和贵重金属汇聚成无尽的海洋，还有许多他叫不上名儿但一看就价值千金的奇珍异宝成堆成堆的摆放在四处。酷拉皮觉得自己有点头晕，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钱，他快要被金银珠宝刺眼的光芒闪瞎了。
龙族真是深不可测。
“呃……其实这是我睡觉的地方……”薇奥莱特艰难的挑拣着词句，“我们龙族都喜欢睡在金子和珠宝上……这样比较舒服……都是以前族里流传下来的……我也没花过……”
“……”
“我先收拾东西，你随便玩吧。”薇奥莱特开始在金山银山里翻找起来，不忘嘱咐酷拉皮卡，“要是有喜欢的，尽管拿去也没问题。”
酷拉皮卡默默拿过角落里一只纯金的椅子坐下，人和龙的差距太大，他觉得心有点累。
薇奥莱特在金色的海洋里挣扎了半天，终于把自己要找的东西从最底层扒拉了出来。和面前的珠光宝气相比起来，只能算是一只朴素到了极致的首饰盒，约摸六寸长宽，盒身绘满了没见过的复杂纹路，锁孔边缘镶饰了几道波浪形的银边。薇奥莱特凑近锁眼的位置，然后伸出手大力弹了几下。
“喂，伯克斯，起来干活了。”
锁眼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然后啪哒的一声，盒子打开了。酷拉皮卡清楚的看到连接盒盖和盒身的上下处，生长着两排整齐白亮的牙齿。接着这只被叫做伯克斯的首饰盒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嗖的一下就扑进了金银珠宝的海洋里，开始大口吞咽起来。
原本几乎填满整个洞穴的金山银海不一会儿就见了底，直到所有的财富都被吞噬殆尽，伯克斯才停下来。酷拉皮卡目瞪口呆的看着它就地打了个心满意足的饱嗝，然后啪的一声迅速合上了盖子。
这是什么神奇的道具。
薇奥莱特弯腰捡起躺在地上的首饰盒，盯着上面红棕色的花纹看了半天，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是不是该留点出来备用？”
“……”
“虽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进化到了何种程度，但是金子永远都是交易的必须品。”薇奥莱特思忖半响，又在锁眼上敲了几下，“喂，伯克斯，给我吐点出来。”
盒子像是厌烦一般发出一阵阵不耐的响动，悉悉索索的抖动停止后，伯克斯吧嗒一声张开盒盖，然后一小股由金币汇成的喷泉正对着薇奥莱特喷了过去。
“反了你了！”被金子砸一脸的薇奥莱特恶向胆边生，一把拎起伯克斯往地上一摔，“这么少要你何用啊！多吐点！”
躺在地上的伯克斯哼哼唧唧的抖了半天，又吐了两把金子和几块宝石，薇奥莱特叹了口气，对这位对守财奴式的魔道具表示无奈。她把剩下的金币分成两等份，分别放进钱包装好，塞进酷拉皮卡手里。
“生活费。”看酷拉皮卡有隐隐拒绝的趋势她又加重了口气，“想要在外面生活的话，用钱的地方肯定很多，不许拒绝。”
伯克斯被她变成一条其貌不扬的项链戴到了脖子上，酷拉皮卡抬头瞅了瞅垂在她胸口的龙形吊坠，问道，“什么都可以装进去吗？”
“伯克斯吗？并不是，它只肯装贵重的东西，比如金子啦宝石啦首饰啦，要是让他装别的东西，比如衣服啊书啊，就会变得跟个普通盒子一样，搞不好甚至连盖子都打不开，完全就是个嫌贫爱富的家伙。”
“这样啊，魔法真是无所不能呢。”酷拉皮卡突然就觉得很羡慕，“我可以跟你学习魔法吗？”
“虽然我很想教你，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薇奥莱特有点惋惜的说道，“魔法的传承来自血液，只有拥有了相应的血统才能学习。换言之，如果你没有家族的遗传，是不可能学会的。”
察觉到酷拉皮卡低落的情绪，薇奥莱特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慰道，“就算是魔法，每个人所展现出来的力量也不尽相同。我相信，这个世界上一定存在着只属于酷拉皮卡你一个人的力量的。”
“嗯。”
“而且就算是魔法，也不是无所不能的。”薇奥莱特环顾了一下已经变得空荡荡的洞穴，取下挂在不远处的深色兜帽，遮住了自己耀眼的发色。“魔法也有办不到的事情啊。”
“那是什么事情？”
“魔法不能凭空创造奇迹，不能唤回已经死去的人，不能强迫他人爱上自己。”她慢里斯条的给自己系好固定用的绳结，一字一顿的重复出早已被烂熟于心的法则，“而且任何魔法，都需要付出代价。你想得到什么，就得拿什么来换，所谓的‘魔法’，就是最基本的等价交换守则。”
“听上去没有想象中轻松呢。”酷拉皮卡双手抱胸靠在墙壁上，有些遗憾的出了口气，“那么薇奥莱特，有为此付出过什么代价吗？”
有那么一瞬间，薇奥莱特的神色流露出一丝复杂和微妙，但在让他察觉之前又被迅速藏匿的若无其事。薇奥莱特头一次没有正面回答他的疑问，而是拎起另外一件兜帽罩上他头顶，停留在掌心的温度隔着布料矢志不渝的传递过来。
“在天黑下来之前，离开这座森林吧。”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Chapter 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