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晔晔灼人》乔木砚

7、第七章

　　被隐晦地表白了这件事，于果并没有太放在心上，男人之间的爱情终究是见不得光的，他已经有了教训。
　　可于果没想到江自诚真的会天天都来，有时是他刚营业的早晨，有时是他准备关门的夜晚，大多数时间都来去匆匆，看上去忙的不可开交。
　　市中离这里不算近，于果知道他要绕挺远的一段路，就让他别再来了，江自诚笑呵呵地答应的挺好，可依然我行我素，哪怕他有时候忙的呆不了几分钟。
　　于果就这样看着他天天报道，胳膊里夹着文件，急匆匆地吞几块蛋糕灌一杯咖啡。
　　渐渐的，于果知道了他不爱吃太甜的口味，知道了他比起咖啡更喜欢喝豆浆，知道了他会挑食不吃香菜……
　　怎么说呢，江自诚不是个经常把情情爱爱挂在嘴边的人，三十岁的年龄让他比年轻人少了一些浪漫花样，他会坦率地告诉你他的心意，然后在一天天的相处中让你了解他的为人他的性格他的喜好，最后大大咧咧地问你，【你看咱俩合适不？】
　　——手段非常简单粗糙。
　　却意外的很合于果的胃口。于果是个男人，他不需要别人放在手心里呵护，小心翼翼地试探讨好。
　　在他慢慢开始期盼那个人出现在店门口的时候，于果知道，自己动心了。
　　公司里。
　　“陆部长！我又找不着江总人了……他溜的也太快了！”陆晔办公室门口，小顾扒在门框上，愤愤地说。
　　陆晔扶了扶眼镜，无奈地伸手，“文件拿来吧，我替他看看，这个月都第多少次了这是。”
　　小顾赶紧给他送进来，“第17次了，我算着呢～诶陆部长你说江总这是干嘛去了，总往市西跑，有心上人了？”小姑娘年龄不大，正处于对八卦新闻格外好奇的时候。
　　江自诚是gay这件事在公司里不是秘密了，他也不怕被别人知道。
　　其一，他有资本，整个分公司里他说一不二，闲言碎语进不了他的耳朵。其二，他生来随性，你要让他躲躲藏藏隐藏本性生活，他得活活儿憋死！
　　所以他能一直很坦然的面对众人或异样或惊讶的眼光。
　　——心上人？
　　陆晔这才记起来，几天前他给江自诚打电话好像听他说过，相中了个什么果？
　　陆晔这段时间一直忙着监控新投入的市场运营的事，脑袋里是各种数据百分点，再加上他最近在准备去外市出差的事宜，还真没注意他说的是什么。
　　“心上人？谁有心上人了？”门没关，段钦走了进来，手里端着杯清茶。
　　他的桌子就紧挨着陆晔办公室，一晃神儿听见屋里的人在说什么心上人，就借了个幌子进来看看。
　　小顾看着段钦笑眯眯的样子，背后莫名一寒，赶紧从陆晔的办公桌前站起来，“那个，陆部长我先出去了，你签好了我再来拿。”
　　陆晔点点头让她出去了，段钦很满意小顾的自觉，往前拉了拉椅子，坐在陆晔面前，装作不经意地问:“小顾有心上人了？”
　　陆晔没注意他的语气，低着头翻看手里的文件，“那我哪儿知道，人家小姑娘的私事儿。不过小顾说江自诚最近经常往市西跑，可能有心上人了。”
　　“江总？”段钦有点意外。
　　“你没发现他这个月常常偷跑早退么，弄得小顾满世界找他。”
　　“呃——我没注意。”段钦平时跟江自诚也没有直接的工作接触，再加上他净看陆晔去了，别人多一秒都嫌浪费时间，谁管江自诚去哪了。“陆哥，下班了一起吃饭吧，今天我来做。”
　　自那次之后，这一个月里陆晔十顿饭就有七顿是跟段钦一起吃的，开始他还有些不自在，时间一长他也就习惯了。
　　“行啊，再等我几分钟，我收拾一下。”陆晔自己做饭不错，没想到段钦手艺比他还好，所以一听今天段钦下厨也挺有兴致。
　　到了超市段钦问他:“陆哥想吃什么？”
　　陆晔推着车左右看看，“我什么都行，不挑食。”
　　话虽然这么说，可伸出去的手却本能的避开了一些自己不太喜欢的菜，段钦也不揭穿，微笑地看着他选，偶尔逗逗他。
　　——“陆哥这胡萝卜好新鲜，要吃红烧的么？”
　　——“呃、也行……吧。”
　　刚开始陆晔会不好意思拒绝，只能含含糊糊地答应，可转眼段钦就会改变主意，重新建议一些他爱吃的菜类，让他舒心不少。
　　——“陆哥明天早上吃荷包蛋吧。”
　　——“不想吃啊，我不喜欢吃蛋黄。”
　　——“陆哥不是不挑食么？”
　　——“……反正我不吃。”
　　日子久了对话就变成了这样，段钦知道这是因为陆晔在他面前越来越放松越来越随意，嗯，死缠烂打下来已经初见成效了。
　　心情尚好的段钦从陆晔手里接过推车，由着他去挑水果，陆晔也不跟他客气，“下个星期你有什么事么？没事的话跟我去临市出差吧，名额有两个，为期就几天。江自诚那家伙是指望不上了，这边他也走不开。”
　　——天上掉下好大的一个惊喜！
　　被砸中的段钦赶忙点头答应，“没问题，我随叫随到！”
　　“那行，我给江自诚打个电话说一声，正好问问他在哪儿。”说着陆晔拨通了江自诚的电话。
　　“喂晔子什么事儿？”
　　电话那边半天才被接通，陆晔无奈地叹着气，“你干嘛呢？忙啊？”
　　“没有，我刚停好车出来。”
　　“你在市西？去见你相中的那个什么果子？”陆晔难得的被激起了好奇心。
　　“……谁相中果子啦！相中的是人！名字叫于果，那天不是跟你说了吗？你是不是上班上昏头了。”江自诚在电话那头抓狂。
　　对此陆晔呵呵一笑，凉凉地说:“是啊，也不知道谁因私废公害得我加班加点多了那么多工作。”
　　江自诚立刻卡壳了，“……呃，你看我好不容易相中了一个，做兄弟的你得支援我啊！”
　　“行了行了你少装可怜，我没想打扰你约会，就是跟你说一声下个星期的出差我跟阿钦一起去，正好他也没什么事。”
　　……他当然没事儿了，有事儿也得没事儿！江自诚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担心了一秒自家兄弟的贞操就挂了电话。看看表，现在已经快晚上9点了，离于果的店关门还有几分钟，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等自己……江自诚想着加快了脚步往停车场外走。
　　而这边陆晔两手一摊跟段钦示意道:“小顾说的没错，江自诚真的有心上人了，现在正要去见人家吧。”
　　段钦想了想，语气犹豫地问他:“我听说，江总喜欢，男人。”
　　陆晔不在意地点点头，又抬眼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嗯，没错。怎么，你看不惯？”
　　“不，我没有这么想，我也不会这么想，我就是想知道——”段钦转过身来认真地看着他，眼睛里有些他看不懂的东西。“陆哥你不觉得恶心？陆哥能接受喜欢男人？”
　　陆晔有些奇怪段钦的追问，本能的觉得他的话里有些歧义又不知道歧义在哪里，只能如实地回答道:“刚知道江自诚的性向时，我吓了一跳，那是我第一次接触到同性恋，不过那时我们已经成了很好的朋友，我不会因为这点事就放弃跟他做兄弟。而一旦接受了这件事，再来看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了，有什么可恶心的。”
　　段钦分辨着他话里的真假，发现他并没有勉强的意思，于是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岔开话题跟他讨论起了出差的事，反倒是陆晔让他弄得一头雾水，心里刚隐隐闪过一个念头，就不争气地被顺利拐带到别的话题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