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太难撩》冰木兮

4、四

　　木狸无比费解，花娘这是什么路数？难道堂堂丞相还吃不起鸡蛋？

　　她内心一万个不愿意，但拗不过花娘，只得慢吞吞地走去相府。

　　这才出宋府，就碰到了表姐宋叶。木狸脑中蹦出一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宋叶身似柳，步子款款朝她走来，扫了眼她手中的提篮，温声道：“表妹，这是去哪儿？”

　　木狸觉得表姐好美，一颦一笑，差点看呆了，这下表姐问她话，她才回过神来。她嘿嘿笑了声，挠了挠头，道：“我去相府。”

　　“表妹可是要去相府送礼？”见木狸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宋叶笑道，“表妹不知，丞相这等青年才俊，京城好多大家闺秀都想嫁，表妹——”

　　“他不是长得很丑么？”看来那些大家闺秀都是看中他的才华，既然那么多人都想嫁给他，那竞争也太大了，要不她还是退出吧，将这个香饽饽让给她们？

　　宋叶表情一僵，随即扯出一丝笑：“虽然丑了点，但他有权有钱啊，这不是很多姑娘梦寐以求的么？表妹都能为了他，大老远地赶来京城了。”

　　宋叶掩嘴笑，木狸却有些不知所措，她可是被自家娘给骗来的，但又不好意思说，说出来岂不再一次证明她的蠢了。

　　“不是我……”

　　“表妹，你现在去找丞相，他定然不在府中，现在可是上朝时间呢。”

　　“真的啊，那太好了！”木狸两眼放光，巴不得不去。

　　·

　　“这么快就回来了？”花娘一脸兴奋地迎接木狸，“快说说，那丞相对你印象如何？”她兴奋的表情在看到木狸手中提篮里满满的鸡蛋时，顿时僵掉。

　　“表姐说丞相不在府中，现在是上朝时间。”木狸心情愉快地将提篮放在桌子上，能拖一时算一时，她就是这么没志气。

　　花娘愣了愣神：“上朝？你是不是傻，今日休沐，你没瞧见你舅舅在府中张罗寿宴的事？”

　　木狸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休沐啊，她好像出门的时候在院中碰到舅舅，还甜甜地打了招呼。可是，表姐告诉她丞相今日需要上朝时，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懊恼地抓了抓头，她犯糊涂是常事，表姐怎也跟她一样犯糊涂了呢。

　　不得已，她再次提着鸡蛋出了府，没想到，表姐还在府门外晃悠。

　　“表妹啊，方才是表姐记岔了，今日无需上朝。”宋叶看见木狸便走上前来，笑意盈盈，“不过，丫鬟说在街上碰到丞相了，咱们也去街上逛一逛吧，指不定就遇见他了呢。”

　　木狸心想，表姐真好，记岔了还特意在此等着告诉她。既然丞相这个时候在街上，那她去相府也定然碰不上人，倒还不如听表姐的。

　　两人欢欢喜喜地上街了，表姐难得在休沐这日征得舅舅同意可以出府，她就算没能遇上丞相也无妨，就当陪表姐出门散心了。

　　木狸又看见了之前给她算命的老头，他静静地坐在街角闭目养神。难怪生意如此冷清，怪只怪他自己算得太没谱了。

　　她后来求知欲旺盛地对花娘穷追不舍地问，才知晓他给她算出个皇后命。以她这反应迟钝的脑子，若真当了皇后，那后宫岂不天天鸡飞狗跳，她岂不是早就死了几百回了？后宫的故事花娘可没跟她少说。

　　此刻，玉钿坊里，行树正按照召桓的要求选购玉器。

　　“爷，这宋左通政使只是一个四品官员，他的寿辰，也用不着您亲自来挑选寿礼啊。”行树倒也不是看不起别人品级低，毕竟他也是跟着爷一路吃苦走过来的，只是这挑选寿礼一事，完全可以交由他来做。

　　正拿着一对玉制手镯细细端详的召桓，眉梢都没动一下，说出的话却让行树顿感羞赧。

　　“四品官怎么了，三年前我还不及人家。”更何况宋老爷是长辈，与他亦是熟络之人，于情于理都应当好好给他祝个寿。

　　行树使劲点头，他不也是为爷考虑么。爷前段时日才因召老爷生辰，回了趟七里镇。回京后又成天上朝与诸臣商讨国家政事，好不容易休沐，在府中多多休息多好。

　　他看了眼认真挑选玉镯的爷，心下嘀咕，那不是女子戴的么？爷啊，您口口声声说出来给宋老爷买寿礼，说得可正气凛然了，到头来这寿礼还不是他在挑选，您自个儿却盯上了手镯。不过爷做什么事，他还是别多置喙，乖乖为爷效劳就行，想着又将视线放回眼前的玉酒器上。

　　宋叶带着木狸四处瞎逛，路过玉钿坊时，恰好看到了召桓和行树。她一惊，心下刹那间闪过一丝慌乱，他们怎会在此？

　　木狸没看到他们，却被“玉钿坊”三个大字吸引了。阿姐也没来过京城，她此次有机会来这边一趟，何不给阿姐带份礼物回去。阿姐最喜欢玉簪了，她要给她买一支回去。

　　眼见木狸步子就要往里迈，宋叶急急拉住她：“表……表妹，咱们去那边卖绸缎的铺子里看看吧，你家是开染坊的，想来对布料颇有了解，我正好想做新衣裳，你帮我一起瞧瞧。”

　　木狸犹豫了一会儿，方才想起要给阿姐买礼物，她就有些兴奋，却又不好扫了表姐的兴。她看了看玉钿坊，道：“表姐，我想去这里面看一看，过一会儿看完这边，再去看绸缎可以吗？”

　　宋叶不动声色地小步移到木狸左边，挡住了她看玉钿坊的视线：“你有所不知，这玉钿坊，是京城里最奢华的玉器店，里面任何一样物品的价钱，说出来都怕吓到你。你们家也只是做小生意的，该省的地方就省省吧，你若真想买玉器啊，表姐带你去别的地方。”

　　木狸将信将疑地探头再次看了眼那里，此店看起来真的很富丽堂皇，要说里面的东西贵也确实可信。只是，她很久没送阿姐礼物了，恰巧阿姐也定亲了，她不想随便送个便宜货。

　　宋叶见她还在踌躇，笑着挽住她的手臂：“走吧，去看看绸缎。”

　　衣料店铺里，宋叶拿着各种布料问木狸。

　　“这是菱纹绮。”

　　“这是云锦。”

　　“这是天香绢，软烟罗……”

　　木狸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这些布料，问店铺掌柜的便知，她在这里一一回答都有些班门弄斧了。

　　她眼皮正开始打架的时候，一道略微熟悉的男声传入耳朵：“掌柜的，选一些三个月后可以穿的衣裳，四十岁左右的妇人。”

　　掌柜的一见来人，笑得合不拢嘴，连忙招呼进店，这财神爷前不久也来过一次店里，挑了好多当季的衣裳。掌柜的眼睛一亮，这回后面还跟着位爷，而且后面的这位爷看起来更有钱。

　　行树是这里的老顾客了，与掌柜的熟得紧，以前都是爷一条条写好，他按照他的要求来买，再托人带回七里镇。这回爷倒是亲自来了，掌柜的不认识也是情理之中。

　　这摇钱树一来，掌柜的立马抛弃了进店半天还没看出个名堂的宋叶和木狸，对着摇钱树笑出了一脸褶子。

　　木狸看见行树，一眼就认出来了，就是那天在封明镇怀疑她讹钱的那位。不过她与人常无隔夜仇，早就没将那事放心上了。

　　行树看见木狸时，一脸不可置信，怎么哪哪都能碰到她。

　　现在倒好，一看到她，他就想起“天下煮母”。

　　木狸跟他热情地打招呼，他想也没想，脱口而出：“给天下百姓煮饭的姑娘，又碰到你了。”

　　木狸怔了怔，反应过来后便觉奇怪，他怎么知道她算命时说的话？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可不能让这种可笑的无稽之谈散播出去。

　　“那算命老头胡说八道，你不要信。”

　　行树正想说，他若不信就不会偷偷摸摸给自家爷算命去了。谁知召桓在一旁冷不丁插了句：“你又去算命了？”

　　行树身子一震，心头一惊，一见到“天下煮母”，他都差点忘了爷的存在了。他正欲解释，召桓冷不丁又来了句：“回去倒立背诗词。”

　　他哭丧着脸，爷，感谢您，不是倒立唱小曲儿就是倒立背诗词，我的肱二头肌又见增长了，臂力也是越来越强了。

　　宋叶听到召桓的声音，从衣服堆里走出来，既紧张又羞涩，作势行礼时，她扫了眼木狸，却见她没有一点特殊的表情。她瞬间恍然大悟，木狸一直以为丞相长得是画像那般，还不知这位便是丞相大人，她松了口气，也将要行的礼收了回来。

　　木狸自然是看见召桓的，一身白衣，温文尔雅。又让她在自己有限的词句中记起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花娘已经为她找好要攻略的人选了，她可不能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眼前这位公子已与她无缘分了。但这么肥的水从她眼前流走就太可惜了，她立马想到了颜如花。如花那位听起来不是很靠谱，若那位没成，再把这位公子介绍给如花，估计她做梦都会笑醒。

　　一想到如玉激动到脸肉抖动的时候，她就忍不住露出老母亲般的慈爱微笑。

　　如花此刻不在这里，她这微笑自然是无偿献给了召桓。

　　召桓的视线本在布料与挂出的衣裳上，但他实在无法忽视那抹微笑，他用余光便可扫到的微笑，笑得他发怵。

　　他微微侧身，将那笑与视线挡住了。

　　木狸收起笑，走到召桓面前，无比真诚地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高矮胖瘦有何标准？

　　此话一出，几道视线同时扫向她，而她却不自知，小脸上满是求知欲。

　　召桓面不改色，心下却一阵厌烦，这些姑娘家的成天没事干么，她们不是派伙计来府中送点小东西就是让她们自家爹来游说。今日这个倒好，自个儿亲自挺身而出了。她们这脸皮，围墙做的？

　　行树很清楚爷，此刻定是憋着无名火，当下立马打着哈哈挡在了爷面前：“姑娘，爷已经名草有主了，你……你还是趁早放弃吧。”

　　木狸有点失落，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啊，那如花就没机会了，想来还有点可惜呢。

　　与木狸不同，宋叶神色一紧，偷偷看了眼召桓。真像行树所说那般，他已经有心上人了？不会不会，他身边从未有过任何姑娘，这定是他拿来回绝的套话，如此一来，他八成也没看上木狸。

　　宋叶悄悄松了一口气，其实，她确实也不该把木狸放在眼里，木狸毫无形象气质，就算脸蛋儿长得还不错，但放到京城，也足以被埋没去，又怎能跟她宋叶相提并论？她突然有些后悔与木狸一同逛街，没想到还真碰上了丞相，这下丞相见她与此等人一起，指不定连带着对她印象也逊了几分。

　　行树将话说得如此直白，见木狸也无纠缠之意，想必也是通情达理之人，这比起有些千金小姐，倒让他对她多了几分好感。

　　他也不想搁了人家姑娘的面子，看了眼她手上的提篮，笑着扯开话题，给她个台阶下：“姑娘，你这提着一篮子东西，是去跑亲戚吧，时候也不早了，你可别耽搁了。”

　　木狸将篮子换了只手，在身上揉了揉勒红了的手掌，笑道：“不是跑亲戚，是去相府。”

　　行树差点咬到舌头，相府冷清，除了他和爷，也就管家、厨房大姐和侍卫了，这姑娘该不会是厨房大姐的远方亲戚吧。他友好地笑问：“姑娘去相府何事？”

　　木狸讪笑：“我去找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