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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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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宁见我摆明了不肯合作,甚至一副不打算再理她的样子,明智地选择不再谈这件事情。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就此闭嘴了,事实上她一直在旁敲侧击,试探着我,想要撬开我的嘴从而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你见到你三叔了吗?”
“嗯。”
“他还好吧?现在他去哪里了?难道没有和你说起过什么吗?关于云顶天宫里的事情。”
“大概吧,不知道,他是老江湖,他的套路我摸不清楚的。”
“……海底墓的壁画上画的东西我照下来了,你从中能不能看出什么别的线索?”
“画风很抽象。”
“……你见过你三叔了,他有没有给过你什么东西?”
“没有。”
“……”
“……你们比我们早了这么多,对云顶天宫也显得很熟悉,是有什么资料来源吗?”阿宁坚持不懈地问,见我神色恹恹地又打算敷衍了事,干脆挑明了道:“海底墓中的云顶天宫机构图是不是在你们手上?”
我心说你说是就是吧,就点了点头。
“果然是落到你三叔手里了。”阿宁眼神一暗,“那……你知道鬼玺吗?”
鬼玺什么的一旦提起总会让我心情败坏,本来我就正不高兴着呢,阿宁这样越来越咄咄逼人实在让我不想忍受了。
“阿宁小姐。你不用瞎猜了,鬼玺不在我手上。”我微微提高了音量,“而且我希望你能注意一下你的态度,话说,你们也该休整好了吧?”
阿宁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弃了从我嘴里撬出有用消息的想法,但是他们并没有立即离开。我继续无聊地等着闷油瓶,胖子他们已经把扑克牌玩儿出了花样。
很难说现在我心里是个什么想法,既不想让阿宁他们看到闷油瓶回来——好嘛这个连我都没看过呢;又想让闷油瓶下一刻就出现眼前。虽说托他的福我已经习惯于等待,可有了之前形影不离的相处,这种等待对方回来的感觉就显得太过让人焦躁和无力了。
这个时候我就总没有办法给阿宁个好脸色,事实上我现在对任何人都难以有个好脸色。
在等待闷油瓶出门的时间里,我仔细回顾了之前闷油瓶和我的对话。有些东西我当时情绪起伏略大并没有注意到,现在想起来就觉得有些违和感:
首先,闷油瓶不是个喜欢临时起意的人,要说是碰上三叔后三叔给闷油瓶示意的也不对,在遇到三叔后我一直注意着他,不可能一点迹象都发现不了。何况我们的情况十分特殊,闷油瓶明明有这段记忆,也解释了要进青铜门的原因,没道理非要临行前才进行通知。而三叔和我们碰面后的表现也有猫腻,之前他一直表现得对闷油瓶印象不怎么好,可我们碰面的时候他第一个打量的就是闷油瓶,那眼神可不是他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这两个人私下里肯定有过什么联系。
其次,他选的时机未免太巧了,正是我打算盘问他的时候。我之前盯着他看了那么久他连头都没回,这可不是一个问心无愧的人该有的表现。这只能说明后来他的坦白才是基于某种原因的临时决定,而这个原因很可能就是我表露得分外明显的怀疑和不安。
最后,我遗漏了一个最关键的道具:鬼玺。闷油瓶是跟着阴兵队伍混进去了,那到时候他要怎么出来呢?总不能那门口装了个感应器,有人从里边往出走就自动打开吧?鬼玺是青铜门的钥匙,汪藏海说过在错误的时间打开门会有地狱的业火燃尽一切,可跟随阴兵进入显然不在此列。可阴兵不会再特意出来一次,那么很可能闷油瓶手上有从里面开门的钥匙——九成九是鬼玺,我上次进入时可没见到什么能通到外边的支路。
这问题可就比较严肃了,如果闷油瓶真的带了鬼玺,那他瞒着我的事情可真不是一星半点。我几乎给了他所有我能支出的信任,有些事情我即使强行违背自己在那十年养成的习惯也会对他毫不设防;不去追问他任何东西,只求这大爷别再甩下一句“和你无关”;不再追根究底,试图向闷油瓶展现我的成熟、可信任……如今看来,似乎没有任何意义。
我相信他不是不信任我,更不可能对我有什么恶意,不然我早就完蛋了。他只是更习惯独自一人,平日里好似和我形影不离,时刻关注我的动态,暗地里就自己安排自己要做的事情,什么计划都在心里憋着,时机一到就自主行动了,我都抓了个现场他才开尊口解释一下,反正结果都是他想要的。
我之前一直没有反应过来,是因为十多年前他也是这么做的。就像他习惯于直接行动,我也习惯了他一下子就脱队有事要做的行为模式,或者说根本没把他列入计划的变量中,因为我做“领导”的那些年里根本没有他。这次他之前八成也没想通知我,我做计划也只把他估算成一个战力,连他有什么想法都没问上一问。
想到这里,我不由苦笑。这也许不能算是闷油瓶瞒着我,其中也有我的责任。现在想起来,闷油瓶忙不迭和我解释,肯定是我的不安全感传达到了他那里,让他不敢再像从前那样直接行动。
我这才意识到,我们两个虽然总是待在一起,却缺少真正的沟通。问题从很早就已经显露出来了,比如秦岭一行中闷油瓶直接去找王老板他们,我制定计划时鲜少询问闷油瓶的意见。实际上闷油瓶一直在迁就我,对我的要求从来都是顺从的,从没有在我下了决定之后提出过异议,在海底墓之后他和我回来也是我自己坚持。
这个时候的我其实是从一个牛角尖钻到了另一个牛角尖,简单来说就是多愁善感发作容易胡思乱想。没人能强迫闷油瓶做他不想做的事情,我做计划的时候也没有避着闷油瓶,他不是有意见不说的人,只有在打算自己行动的时候才会把嘴闭得死紧。
闷油瓶最后还是在阿宁的队伍没走之前出来了,比起进去时的惊天动地又是烟雾特效又是蹭着阴兵自带的bgm,出来的时候那叫一个悄无声息。要不是我正对着青铜门发呆思考人生,都发现不了它突然就裂开了一个小缝。
那真是一个小缝啊!我看着闷油瓶侧着身子挤出来,止不住的想笑,这要是胖子进去了,八成就出不来了吧?张家人体型似乎向来都很标准,现在想想除了经年累月锻炼的原因,可能还是由于要通过青铜门而不得不控制身形?
阿宁最近一直派手下暗搓搓地盯着我,此时自然也注意到了青铜门的变故,走了过来。闷油瓶毕竟偏瘦,没费什么力气就已经站在门外,身后的青铜门也即刻关闭了。
闷油瓶一出门就看见我,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嘴角的弧度都是上扬的,也不知道碰见了什么好事。
“小哥。”我打了个招呼,冷不丁就想起来我纠结的问题,不由得看向闷油瓶的手,那墨绿色的一坨可不就是鬼玺么。
我心头那把无名业火就烧起来了,汪藏海说过,在不正确的时间开启青铜门会有来自地狱的业火燃尽一切,地狱不地狱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之前那点儿心理准备都是白做,他娘的看见闷油瓶手里的鬼玺我就气啊,看见他一副挺开心的小模样我就更气了,老子在外边等得那么纠结万分,心思百转,合着你在里面过得还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