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落看秋风》楚舒月

12、第 12 章

　　这日左青又来到集市寻找韩蕊，路上行人熙来攘往十分热闹，唯有他步履沉重，内心焦灼。一家面馆飘出的香味勾起了他腹中的饥饿，左青踱步走进面馆，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小二兴冲冲跑过来，说道：“客官，你想来点什么？小店有炸酱面、拉面、手擀面、油泼面…”见左青像是没听到，小二只好重复了一遍。见左青还是没反应，便往前凑了凑，猛地瞥见他眼眶凹陷，胡子拉碴，样子有些凶悍，吓了一跳，又不敢唐突，只得斗胆又说道：“客官你要一碗面吗？”左青这才回过神，点了点头，小二不敢再问，飞快走到里间端出一碗汤面摆在他面前桌上，左青拿过筷子就吃。

　　左青吃碗面抹嘴就走，小二追到门口，见他阔步向前，比自己厚实两倍的肩头挂着一把大刀，嘴角蠕动了几声，终究没敢喊他。

　　左青走了半条街，突然记起面钱没付，又折转回面馆，小二正站在门口眺望，冷不丁见他回来，一个哆嗦，赔笑道：“这位爷，您有什么事？”左青掏出两文钱，扔到桌上，说道：“刚才的面钱忘了付！”说罢又一阵风似的走出面馆。小二在后面哈腰道：“谢谢您，爷您慢走！”待他走远，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上前将那两文钱收起。

　　左青正走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阵阵马蹄声，他闪到一旁，一彪人马带着个粉衣女子从他眼前一闪而过，后面有一群人马乱哄哄追来。左青只觉得那身衣服和韩蕊那日所穿极像，再看时，人马已经远了。左青不假思索，夺过迎面来一人的坐骑，拿上马鞭，跳上马说声：“得罪！”便一夹马肚，飞似的朝那彪人马赶去。

　　追了半条街，见那些人出城往西去了，左青一甩手中马鞭，身下的白马一声长啸，地上卷起半人高的滚滚黄烟，不多时左青便追上那几个，怒声喝道：“几个毛贼好大胆，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掳人，还不快点把人放了！”

　　为首掳人那个穿银灰色袍子的少年回头道：“想放人，也得问问我手中的鞭子！”

　　银光一闪，一条长蛇般的软鞭吐着信子直逼左青脑门，左青往后一仰，宝刀出鞘，明晃晃削向那人，旁边两个穿棕色袍子的人喊道：“少爷当心！”少年一笑，又是一鞭，左青像削萝卜一样把他手中软鞭斩去一截，削成碎片。

　　左青又左右挥舞，那两个家丁负伤后退，那少年见状突然将粉衣女子抛向左青，道：“既是阁下有兴趣，这小娘子就让与你吧！”

　　左青收刀不及，眼见那女子就要撞在刀刃上，左青大喝一声，一跃而起，伸手抱住那女子，才发现怀中女子并非韩蕊，不免有些失望。那少年突然又挥鞭过来，左青一手搂着女子，一手挥刀劈向少年，少年肩部中刀，身子一晃，跌落下马。

　　左青的马被那少年的鞭子抽到受了惊，嘶鸣一声，四蹄腾空，竟将左青同那女子一起掀落下马。左青毫不犹豫挡在她身下，两人一起跌落在地。

　　那少年见后面有人追来，顾不得左青，跳上马，带着家丁跑了。左青将那女子轻轻推开，只觉得腰间一阵剧痛，心里暗叫不妙，想是摔断了脊骨，一时间竟然不能动弹。

　　那女子家人赶过来，见左青救了她都纷纷拜倒谢他，那女子早已吓得昏倒，左青见状，少不得宽慰他们几句，让她家人快带她回去。

　　待众人走后，左青强撑着爬上白马，回到家中。想到自己多日苦寻韩蕊不着，现在又受了伤，一时急火攻心，竟然吐出一口鲜血，昏厥过去。

　　与此同时，碧剑阁也陷入了疯狂寻找的漩涡中，大街小巷，城里城外到处都涌动着一群神秘人，他们行色匆匆，寻找的对象都是同一个人——一位十六七岁身穿淡蓝色衣袍的英俊少年。

　　沈俊杰拿着一根芦苇杆拨弄着笼中的鹦鹉，一言不发，旁边的王船暗自着急，少阁主已经多日音讯全无，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呢？

　　王船道：“阁主，这几天金陵城我都寻遍了，没有少阁主的消息，他那些往日玩耍的朋友、去处我都着人去打听过了，说是没见着少阁主，阁主，您说少阁主会到哪里去呢？”

　　沈俊杰神情自若地给鹦鹉加了小米和水，拍了拍手，问：“给郑青山的寿礼准备得怎么样？”

　　王船答道：“如意行的章老板推荐了一件玉雕，作价一千两白银。”

　　沈俊杰道：“不忙，看看还能不能弄到其他好东西。”

　　王船道：“那，少阁主失踪之事要不要禀告夫人？”

　　沈俊杰白了他一眼道：“告诉她做什么，她身子弱，受不得刺激，先保密吧。”

　　王船道：“不到一个月就要动身去白鹿教了，要是少爷在这之前还赶不回来该怎么办？”

　　沈俊杰突然加大了嗓门说道：“这我倒要问你呢！到底是谁把他私自带下山的，又是谁把他弄丢了的？”

　　王船吓得脸顿时发白，慌忙跪倒在地说道：“阁主息怒，都是属下的错，是我不该一时糊涂把少阁主带下山，还把他弄丢了，阁主，我现在就去找他！”说完王船就要往外冲。

　　“你给我回来，愚蠢的东西，现在什么时候了还像个无头的苍蝇到处乱串，你现在走了，碧剑阁这一摊子大事谁管？风儿今年十七，也不小了，又不是初入江湖，能有什么问题？又或许是在哪儿耽误了也说不准。再说，就算是万一落到了歹人手里，这么些日子我们也该收到绑匪的勒索信了，现在不还没收到吗？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静观其变吧！你让玉渊阁的人机灵点，随时注意有没有风儿的来信。”

　　“是是是，我已经这样做了，回去我再叮嘱叮嘱。”王船抹着额头上的冷汗说道。

　　沈俊杰闭上眼睛，脸上突然一抖，说道：“陈岩松怎么还没有什么动静呢？”

　　“回阁主，陈岩松说了，他已经让人从波斯弄了一种香料，把阁主交给他的蛇毒配了进去，献给了郑青山，那郑青山还以为是个宝，已经放在练功的密室了…”
　　沈俊杰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打住他的话，挥手示意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