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黑眼睛》海子的歌

2、第一章

　　此时，大宅的阁楼里，小小的女孩正静悄悄的坐在那儿。

　　她五官算不上十分出众，但却幸运的生着一双像极了她母亲的大眼睛——清澈透亮。望着那双温柔的眼眸，很容易让人想起夏末的挪威峡湾：祥和的波纹，宁静水面。圆圆的脸颊透着孩子气的可爱，像是最饱满的蜜桃儿那样显出健康的粉色，浅浅的绒毛在夕阳里化成了淡金色的光晕。

　　桃红色的礼服裙在地板上拖沓着——是的，现在这个小姑娘正并膝坐在那些有年头的木板上，定定望着缓缓下坠的太阳。

　　“妈妈，你来啦。”静谧的房间里，小小的孩童突兀出声，仿佛是跟面前的空气说话似的。但在本应她看不见的阴影里，准备“袭击”的女人沮丧的放下手，片刻后又大步向前走去。

　　“哦，赛娅，在我不偷看你的灵魂的时候，你也不能偷看我的，这不公平……”她揉了揉女儿婴儿肥的小脸，满足的叹息了一声。“妈妈别揉啦，哎呀讨厌讨厌……”小女孩挣扎抗议，但却并不怎么成功。最后她索性躺到母亲怀里，一动不动的投降了。

　　或许是觉得无趣了，女人不再作弄怀里的小不点，转而问到：“好吧，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不去见客人们？这可是你要参加的第一场宴会，今天的主角可是你哦。”

　　“第一场全是人类的宴会，妈妈”女孩闷声反驳道“去年罗兰叔叔，安多莉亚阿姨他们来我生日宴会的时候，我可是很高兴呢……”

　　“人类有什么不好呢，我的小赛娅”女人微微叹息，“你身上还有着近乎四分之三的人类血统呢。”

　　“可是妈妈！总是不一样的，我和他们！”

　　女孩急急坐起了身，盯着母亲的眼睛“他们是挥舞着小木棒的，相信自己是上天或是什么神灵选出来的最优秀的物种——那些人类！”

　　“那是魔杖！你爸爸使用而我也有一根……这些事你听谁说的，嗯？”

　　莉莉姆相信，自己才五岁多的女儿是不可能凭空冒出这些想法的，一定是有人告诉了她什么。

　　“嗯……是……是罗兰叔叔告诉我的”女孩儿望着有似乎些生气的母亲，怯怯说道。

　　“唉……路易斯那家伙……”

　　想到自己的吸血鬼友人，女人无奈的笑了笑。缓了缓语气，她对自己有些紧张的女儿轻声说：“哦，我亲爱的赛娅，你知道……是的，是有些人类巫师妄自尊大，瞧不起别的种族，甚至这个世界上还有大把的麻瓜，对“魔法”视而不见，可笑的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生活着，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

　　“但是赛娅，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类都是坏人，就像不是所有吸血鬼，精灵都是好的一样，世界很大很大……你还很小，并不能够了解到所有真相……这连须发尽白的老者也不能做到，所以，怀着包容的心去看着这个世界吧，去自己感知，体悟，不要早早做出评断，好不好？”

　　“好的，妈妈”女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其实她五岁的小脑瓜还很难理解这些长句
　　子。

　　“那么，不是所有的恶魔都是好的，是吗，妈妈？”女孩想了想，轻声问道。

　　母亲愣了一下，黑瞳中闪过一丝金光。她蹲下身，好让自己平视那双清澈的眼睛——那双眼正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良久，母亲柔声说道：“克里西娅·韦德穆特·斯莱特林，是的，不是所有恶魔都是好的，‘凭借自己的喜好去做事情’这是恶魔的行事法则。他们遵从于欲望，没有什么是非观，这点我们很难用他们的立场去评判正误，但是对于其他生命来说，恶魔所做的事情就有好坏之分了……因为对与错，不同的生物是会站在不同的角度去看待的。”

　　母亲顿了顿，缓慢而又坚定地说道“你的外祖父就是被你外祖母的姐姐‘魅惑的切西亚’杀害的……”

　　“哦，梅林……”女孩儿显然震惊极了，“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她可是祖母的姐姐，为什么她要这么做？！”

　　“或许她觉得作为纯血统恶魔的妹妹嫁给一个巫师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吧，就像所谓的纯血巫师瞧不起麻瓜一样，很多恶魔都瞧不上弱小的人类。”

　　“那么，妈妈，”仿佛下了很久的决心，女孩犹犹豫豫地问道：“那么……为什么，外祖母要嫁给外祖父……”

　　“因为爱，我的孩子”母亲眨了眨眼，望着那张胀红的小脸，笑着回答。

　　“是的，人类盲目，自利，虚伪，自大……他们有着那么多的缺点，但是亲爱的，他们也有着其他种族无法超越的情感，那就是“爱”。爱让他们迷人而强大。”

　　“那么，恶魔有‘爱’吗？”

　　“或许他们天生很难感受到，但是你要相信，他们可以后天寻找，感悟。”

　　“外祖父爱外祖母吗？”

　　“当然，毫无疑问。”

　　“外祖母也爱外祖父吗？”

　　“我想是的，她深爱着。”

　　“那么，你也爱爸爸咯，是吗妈妈？”

　　“当然喽，我当然也——”声音卡住了。足足愣了好几秒，她才反应过来，旋即低下头，笑了笑。柔软的长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她的表情。

　　“我的小赛娅，我的宝贝”她用她最温和，最轻柔的声音说道“你知道的，选择作为人类，就是因为我遇见了他。”

　　夕阳在木阁楼里划出了长长的影子，他正恋恋不舍的向群山身后落去——橙红色的光在天幕里晕成酒醉般的玫瑰红，又化成深沉的靛紫与天空混染在一起。群鸦在空中盘旋，呼朋唤友像是要寻找回家的路。

　　“赛娅”母亲出声打破了这宁静的氛围。

　　“我是有着一半恶魔血统的人类，但是我是人类，因为我这样认可我自己。混血是可以选择自己的道路的。因为我的父母，我愿意去看看人类的世界，因为你的父亲——”她盯着那双透亮的眼睛，在女儿眼中望见了自己小小的倒影“我选择度过人类的一生。”

　　年幼的女孩望着母亲的面庞，因为年纪还小，她不太明白那感觉，但是就在刚刚，她在母亲脸上看到了庄严的光芒——那是上天赋予人类最伟大，最高贵的情感才能激发出来的。

　　“那么”她尽力严肃但实际上却有些奶声奶气地说“我会努力融入他们里面去的，做一个合格的人类，因为我爱你和爸爸。”

　　“噗——哈哈”母亲被女儿一本正经的表情逗乐了，她摸了摸那小小的脑袋“我真高兴，真的，谢谢你，我可爱的小公主，但是呢，你是不需要选择的，你是有着恶魔血统的人类。”

　　“为什么？！”女儿不满的撅起嘴，抱怨道：“为什么你有选择而我是注定的？”

　　“因为你的父母都是人类啊，我的小傻瓜。”母亲侧了侧身，逆光中，看不清她的表情。

　　“‘噗’的一声，阁楼地板上出现了一只制服凌乱的的生物。“天哪，女主人！小主人！可算找到你们了！坏多比！坏多比！多比不是一个好家养小精灵！多比竟然在重要的宴会前找不到女主人和小主人！多比竟然让客人们找不到女主人和小主人，多比竟然……”

　　家养小精灵把头咚咚的砸向地板，致使木料们发出咯吱咯吱的悲鸣。

　　“好啦多比，不是你的错，我们这就下去……”莉莉姆有些无奈地站起身，抱起女儿。

　　“起来吧，我想你一定是担心坏了，那么，清洁——”

　　随着她简单的随口吐出那个单词，奇迹发生了，整个阁楼变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包括她和女儿因为坐在地上而有些脏乱的裙子以及可怜的家养小精灵皱皱巴巴的制服，一切都变得整洁而亮丽。

　　“好啦，我们下去吧，要不客人们真该等急了。”莉莉姆恢复了她一贯欢快的语调。

　　“哇，妈妈，好厉害呀！”克里西娅充满崇敬的感叹道。

　　“嘿嘿，那可不，我可是你亲爱的伟大妈妈啊，来‘波’一个！”

　　“嗯！”清脆的“波”的一声，在走廊里分外响亮，随后又很快淹没在渐行渐远的笑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