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怦然心动与意外告白 ...
-
德拉科站在山崖边，见底下的小姑娘看见他时，眼睛睁得跟猫一般圆，眼圈有点红红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心中突然像被羽毛挠了一下，痒，还有点翎羽刮擦的尖疼。
他脸上的冰霜就收敛了一些，只是言语还夹枪带棒的：“说话啊，你摔傻了吗？”
他倨傲地站在那里，身形颀长，黑衣随风招展，这个样子，居然……有点好看。
妮卡又冷得瑟缩了一下，仰着小脸看他，没有说话。
金发少爷一见她这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都这时候了，服个软会死吗？
会死吗？
“谁把你弄下去的？”他板着脸又问。
这次妮卡回答了：“不知道。”
德拉科一口气呛在胸腔里，恨铁不成钢：“我看你果然是摔傻了！”
他在上面烦躁地叉着腰来回走了两趟，才拿出魔杖变了一扎麻绳，将其中一端抛下去，落在妮卡面前。
妮卡一愣，呆呆地握住了绳子。
“快点抓稳。“德拉科催促道。
妮卡犹豫着拉紧绳子，确认道：“你要拉我上去？”
“不然呢？”德拉科没好气地说。
但他随即眼珠一转，鬼使神差地，某个想法油然而生，眼里就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事后才知道，原来那是作死的冲动。
他的嘴角滑出一丝坏笑来：“这样吧……你求一求我，我就拉你上来，怎么样？”
妮卡本来已经站起来做好被拉上去的准备了，听见他这句话，真是又惊又怒。
刚才瞎了眼才会觉得他有点帅。
上头小魔王还更加挑衅地把绳子甩了甩，故意一字一顿地说：“快点呐，时间不等人，我很快就要回去了。”
落井下石，真是卑鄙。
妮卡又望着他，沉默半晌，终于缓缓开口。
她的唇翕动着，声音却太小，夹杂着山间的风声，听不清在说什么。
德拉科弯下腰，双手扶在膝盖上，满带着一种莫名的享受和满足感去分辨她说了什么好听的。
正在这时，一股力量从手中麻绳坠下，猝然将他往下一扯，分了神的德拉科脚下虚浮，立即如断线的风筝，笔直掉了下去。
“啊——”
大叫戛然而止，金发少爷掉落在妮卡身边，摔得形象全无，额发散乱。
不错，小姑娘把他拽下来了。
活该。
金发少爷作为一个成功作死的典范，在自食其果之后表达了不知悔改的愤怒：“哦嗤！蠢妞，你知道你在干什么！真见鬼，你竟然把我扯下来了，现在怎么上去！”
他扶着险些散架的腰，从地上抓了一把雪愤愤地丢出去。
妮卡放下手里的绳子，默默站得离他远一点。
谁知一挪动，就牵到脚踝上的伤口，疼得她倒吸了口冷气，摇晃一下，依靠着山墙慢慢坐下来。
德拉科警觉地发现她的异常，停了抱怨，灰蓝玻璃眼瞳扫过来：“你干什么？”
等到他顺着妮卡的手望见指缝中的一丝血红，脸色一变，上前拉开她的手，露出长长的一道口子，因为天冷流出的血已经在伤口周围凝固，看着就很疼。
手里握着的手腕也冰凉冰凉，小东西穿得单薄，不住发抖。
他安静下来，眼睛沉浮出许孔雀尾羽的蓝色。
“放开我。”妮卡的手腕在德拉科手里扭动，白白的小牙在下唇咬了一下。
出乎意料，这一次他竟然很快地就松开了她。
妮卡低着头将手腕握住，退了一步，感觉到德拉科步步逼近，虽然没说话，气场却变了。
她有些不安，再次抬起脸，想叫他停步。
不料是他先开了口：“我错了，你的脑子在没摔下来之前就有毛病。”
他隐忍怒气的话音未落，呼啦一声，妮卡眼前一花，带着体温的厚黑风衣落到她头上，包裹了大半个身子。
是他的衣服。
德拉科向来注重仪表整洁，风衣上带着淡香，与体温一同在她鼻端弥漫开。
妮卡始料未及，愣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伸手捏住了衣服的一角。
“德拉科？……”
脑袋隔着他的衣服被戳了一下，金发少爷骂道：“穿这么少出来乱晃，冻死你算了！”
妮卡将小脸从衣服里扒拉出来，眼前豁然开朗，视野中德拉科双手抱胸，淡眉快拧作一股，看着她的眼神相当嫌弃与生气。
他身上剩了一件浅灰的羊毛立领开衫，被黑裤和长筒靴包裹的双腿笔直修长，在风雪中长身玉立，像淡淡山水画里别有用心的一滴墨。
淡金的发被风轻轻撩动。
只是这样静美的画面并没有维持太久，德拉科站在那里看了妮卡片刻，臭着脸大踏步走过来，捡起她掉落在地的酒红贝雷帽，把盖在她头上的衣服胡乱拉好，再将帽子往她头上一套，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他拿起方才变出的麻绳，用魔杖点一下，念一句咒语，给绳子加了个爪钩。
他退后一步望望上面的状况，琢磨琢磨，将麻绳甩了个圆，腕上使出巧力一抛，爪钩飞上去，被山崖阻断了视线。
只听一声金属与硬物碰撞的响，德拉科把麻绳拉一拉，感受到另一端的拉力，知道钩对了。
他回过头，面色不善地对妮卡亮出了后背。
妮卡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站着没动。
“还等着请你上来吗小姐？”金发少爷要打人了，“很冷，知不知道！”
妮卡今天有点慢半拍，被骂了，才睁大眼，懵懂地应一句：“哦……哦。”
她犹豫着走上前去，见德拉科半蹲下来，才慢慢趴到他的背上。
这是金发少爷第二次背起小姑娘。上一次情势仓促，德拉科一心顾着跑去医院，这次又不同，冰天雪地只他们二人，妮卡的动作细微到头发丝都在肢体接触中被他获知。
怎么说呢。
她贴上来那一刻，如同乳燕投林，鱼入清池，一张被剥除的柔软皮毛重新回到原主的躯体，破碎的灵魂再次完整，夏娃成为亚当的骨骼。
她跟他那么近，是身与身的依赖，初识时那么抗拒他，如今却在他的背脊上，小小的一个人，带着风雪的冰凉，被他的体温焐热。
德拉科一瞬间竟然有点紧张。
妮卡扶着德拉科的肩，小声道：“好了。”
德拉科背着她站起来，手拉住麻绳，一脚蹬在山石上：“扶稳。”
随即顺着麻绳在山体上开始攀援。
妮卡在他背脊，看着他往上，再往上，祖母绿眼瞳原本是望向崖顶的，却不知不觉聚焦到身前人上来。
有点出乎意料，德拉科的每一步都很稳，明明不是属于力量型的男生，此时却给人一种奇异的安全感。
安全感从何而来？
大概……是那一头随风而动的漂亮金发。
那样蛮横的一个人，身体是温热的，发也柔软。
真有点不可思议。
德拉科后脑勺没长眼睛，自然错过了，小姑娘看他的眼神变得柔和的一瞬间。
但他感觉到妮卡趴到他耳边，听见她在他耳边小小声地说了一句：“德拉科，谢谢你。”
声音又软又轻，如羽毛悠悠落下。
不知落在他心里哪个角落。
小姑娘在背后一阵乱动，将他的黑风衣拉开，盖住了两个人的背。
“好点吗？”她问。
却发现德拉科的背脊一下子僵硬了，脚下一滑，险些摔跤。
她惊吓之余，下意识抱住了他的脖子。
“怎么了？”
金发少爷握紧绳子，僵着脖子没转过来，只听见他的声音慌慌张张又带着怒气：“谁……谁让你小动作这么多的！”
他的音量提高了不少，情绪激动。
妮卡敛眸，小脸有些怏怏的，就不再说话，抱在德拉科脖子上的手也收了回来。
忽略了金发少爷越来越红的耳根。
德拉科心里像有一百架鼓在敲，咚咚咚咚，敲得他心肝直颤。
怎么了……怎么了？
她刚才趴在他耳边那样温柔又小意地说话，她用衣服将他们包在一起，原本是相当平常的动作，却像一把锁，打开了某种情感的闸门，洪水猛兽呼啸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原来她对待他可以是这样的。
有一天，她不躲也不闪，迎上他的时候，可以这样子让人欢喜的。
他为之欢喜。
他意识到这一点，然后，浑身都在发烫。
心跳停不下来，若灵魂出窍，站立不稳。
喉咙发痒，指尖颤抖，他的心肝肺腑都换了位置，薄唇微微翕张，仿佛有什么话要从心口跳脱而出。
但是，妮卡把手缩回去了。
这个躲闪的动作将他惊醒，他突然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
“喂，你……”妮卡听见他嗓音干涩地道，单词都不连贯。
“你……你的手不放上来，很不安全知道吗？”
结果金发少爷嗫嚅半天，出口还是教训。
没救了。
他有点懊恼，越发烦躁，破罐子破摔起来：“听见没有，蠢妞！”
直到妮卡过了一会儿再把手圈回他的脖颈，他才稍微镇定，空出一只手到后面按住了她，三下五除二，一口气爬回到山崖上。
上去之后，他也没把妮卡放下来，左右望望，背着她走出去，回到中央大道上，一直走到三把扫帚酒吧。
德拉科选了一个位置落座，将妮卡放在对面。店主罗斯默塔女士迎上来：“要点什么？”
“给她一杯热樱桃糖浆苏打水。”德拉科对罗斯默塔女士说。
“好的，那么你呢？”罗斯默塔女士身边漂浮的速记笔在笔记本上刷刷刷写了一行字。
“黄油啤酒。”
金发少爷看见妮卡抬头看了罗斯默塔女士一眼，把眉一皱：“你不能喝。”顺手给了钱。
他的目光在桌底下绕了绕，看着她的脚踝，对上她的眼神时却又躲闪开：“这点小伤口，不用给庞弗雷夫人看了。”
妮卡默默点点头。
他忽然觉得她异常安静，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却见小姑娘低着头，双手交握放在腿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掉下山崖，她的脸还有些白。
怪招人怜的。
德拉科心里跳出来这么个念头，又被他按下去，枯坐着相对沉默了片刻，突然冒出一句话：“把你推下去的人，我会找到的。”
“嗯？”妮卡没想到他会说这个，下意识道，“不用了，我自己……”
“闭嘴，你听着就可以了。”罗斯默塔女士将两人的饮料送上来，德拉科把胭脂色的樱桃水往妮卡面前一送，“快点喝，身体暖了之后就回去。”
他的黄油啤酒却是没怎么动过。
等到妮卡把一杯水慢慢喝下去，德拉科就带着她回了霍格沃兹。
途中妮卡要求到文人居去看一下，结果博特莱姆已经不在那里，德拉科问她在找什么，她又不好说，只得先跟着他回去。
在大厅，金发少爷将妮卡安置下来，又看了下她的脚踝，状似不经意地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完便准备走。
“那个。”妮卡叫住他，把风衣从肩上褪下来，递过去，“衣服。”
德拉科顿一下，接过来，又嘱咐了一遍：“在这里等着。”
这才走了。
他走后没多久，大厅门口现出一个人影，正是博特莱姆。
博特莱姆看见妮卡，急急忙忙走过来，还没到跟前，就不住地问：“妮卡，你去哪里了？你的脸色不太好看，怎么了？”
“我等了你很久，以为你已经先回了学校。”他将她打量一遍，随即发现她脚踝上的伤口，立马蹲下去察看：“怎么弄的？”
“没什么。”
博特莱姆陷入了自责：“我应该跟着你的才对……痛不痛？”
妮卡摇头。
博特莱姆见她如此，忙收了焦虑，温声安慰：“没事的，我有办法。”
他取出魔杖，对妮卡示意道：“我自学过一个咒语……虽然只学到一点皮毛，还是有点信心对付这个伤口。”
“可是……”妮卡想到德拉科的话，往门口看了一眼，他还没来，不由出声要谢绝。
博特莱姆却动作迅速地，已经用魔杖轻轻在伤口上点了一下，念道：“速速愈合。”
食指长短、凝着血的伤口随着魔战的缓缓移动，竟然真的一点一点没了痕迹。
到最后，妮卡的脚踝光洁得像是从未受过伤一般。
妮卡不敢相信，伸手去摸原本伤口所在的地方。
博特莱姆笑道：“没想到效果比想象的要好，这下子不用担心留下疤痕了。”
栗发骑士站起来，拿着魔杖，耐心地再次问：“现在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小姑娘眼睛眨一下，又眨一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头：“真的没什么。”
博特莱姆的挫败感又升起来，他真不知道为什么，妮卡不告而别，又不愿意把遇到的事情跟他说。
或许是他还不具备让她亲近贴心的资格。
一想到这个问题，他强打起精神，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东西，在妮卡眼前打开：“这个给你。”
他的手掌摊开，里面是个浑圆的金色小球。
今天他支开妮卡，原本是为了这个，不想在他缺席的时间里，妮卡遭遇了他不知道的意外，真不晓得是对是错。
无论如何，最初的目的就是将这个交给妮卡，博特莱姆还是决定将它完成。
金色小球在他手心里静静躺着。
博特莱姆用手指在上面按了一下，又对妮卡伸出手：“借下你的手给我。”
妮卡看看小球，又看看他，把手递过去。
博特莱姆牵引着她的手指，也在小球上按了一下。
金色小球顿时发出齿轮运转的声音，响了一分钟左右，自球面旋开一个小洞，下面机关交替，呈送上来一朵小小的金色玫瑰。
妮卡惊奇地睁大了眼。
“喜欢吗？”博特莱姆问，“喜欢就送给你。”
“为什么？”妮卡不解。
“为什么。”博特莱姆思索了一下，“我听过一个传说。”
金色小球由妖精制作，巧夺天工，如果男士送给心仪的女子，用两人的指纹打开小球，心仪的那人愿意接受金色玫瑰的话，就能听见妖精唱的祝福的歌。
他意有所指：“你想听妖精的歌吗？”
妮卡明白了他的意思。
太过突然，她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反应。
大厅里陷入了寂静。
殊不知在门外，金发少爷的手握成了拳。
那一支用来涂抹伤口的药膏，也被捏得不成样子。
有两个人站在走廊拐角处看着他。
其中一个人嗤地嘲讽道：“你似乎反而做了件好事，潘西。”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怦然心动与意外告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