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复方汤剂与真假潘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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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蛉虫，蚂蟥，流液草，两耳草，研成粉末的双角兽的角，一条非洲树蛇的蛇皮碎片。
妮卡往坩埚中丢入最后一样蛇皮碎片，用玻璃棒搅拌。
坩埚中的液体变得浆糊一样浓稠，咕噜咕噜，沸腾起来。
复方汤剂的配料和熬制都相当复杂，配料的非洲树蛇皮只有斯内普的办公室才有存货，并且禁止学生使用。
妮卡第一次偷偷进斯内普的办公室，在里面拿了一点。
这是违反校规的，她还是做了。
熬制最长需要一个月才能熬成。
妮卡虽然没有用上一个月，但也耗了不少时间，一直到这个傍晚。
熬制复方汤剂不能被人发现，她在天文塔里一个废弃的扫帚间里进行，每天都很晚回寝室，安妮问了好几次，没得到回答，郁闷得不行。
妮卡闻到液体发出难以言喻的、令空气沉闷的味道，知道快要大功告成了。
只差最后一件关键材料——想要变成的那个人身上的一点东西。
妮卡从长袍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几根深褐色的头发。
她将头发投进坩埚里。
坩埚中的液体由乳白转化成浑浊的颜色，散发出让人难以下咽的气味，没人会想尝尝它的味道。
妮卡往烧杯里倒出一些复方汤剂。
她举高杯子，在半空中打量。
不知道她在看什么——或者说她其实在思考。任何人在喝下复方汤剂之前都得做下心理建设，毕竟喝下的是某个人身上的一部分，想想还是比较恶心。
妮卡看了五六分钟，将烧杯贴到唇边，张口喝下。
她只喝了两口，没有喝完——根本就喝不下，口腔里充斥着头发的味道，像咽下一团乱发，粘稠的液体卡在喉咙里，她差一点就吐出来。
德拉科要是在这里，会很乐意看见妮卡难得一次的表情崩坏。她的脸皱成一团，捂紧了嘴，发出难受的干呕声。
可怜的小姑娘在天文塔的扫帚间里受到复方汤剂的折磨。
片刻之后，妮卡感觉浑身火烧一般发烫。
她手里的烧杯落在地上摔碎，难受地缩起身子。
“潘西在哪里？”金发少爷走进休息室入口时，问起潘西·帕金森。
跟在他身后的克拉布和高尔相对望望，摇头。
“她发烧了，今天待在寝室不上课。”布雷斯懒洋洋地走过来，跟他们并肩同行。他还是一副高傲不可攀的模样，习惯用下巴看人，对德拉科也不例外。
金发少爷对布雷斯表现出少有的耐心和容忍，即使布雷斯三番两次言语冒犯他，他最终也没有对他怎么样。
或许在德拉科心里，布雷斯勉强能够跟他处在“朋友”这个关系层面。至于克拉布和高尔，从小就是他的跟班，对他只会阿谀奉承，有时会令他感到厌烦。
潘西？……
德拉科从没说过对她的看法。
斯莱特林的休息室里满是绿色的幽光，巨大的玻璃窗外是黑湖湖底，泛着粼粼波光。
天花板和墙壁都由粗糙的石头砌成，圆圆的，泛着绿光的灯被链子拴着，从天花板上挂下，壁炉上有精美的雕刻。
德拉科坐进长的皮沙发，双臂放在沙发背上，脑袋随意靠着，略略有几分慵懒。
淡金的发在他额头扫过，他的睫毛很长，居然也是淡淡的金色，配合他的唇红齿白，不说话的时候，真像天使的面孔。
只要他不说话，不动弹，像个假娃娃一样待在那里。
灰蓝的玻璃眼瞳此刻在无聊地转动。
克拉布和高尔说着无聊的笑话，魁地奇队最近没有训练，下了课他只能闲闲地在霍格沃兹走来走去。
“可以在这里坐一下吗？”女声柔柔地问。
德拉科抬眼看去，阿斯托利亚站在身侧微微弯腰看着他，见他看来，笑容温婉：“我在等我姐姐达芙妮。”
她的金色大卷乖巧地垂散在颈下，褐瞳泛着柔光，举止优雅，说话也得体。
德拉科直起背坐好，在她面前坐姿随意，他感到不大自在，手往对面一拱：“坐吧。”
“谢谢。”阿斯托利亚走到对面沙发，克拉布和高尔赶忙移到德拉科这边来。
她在坐下时将后面的制服裙摆一抹，坐下之后很自然地斜着并拢双腿，极其淑女的做派。一干男孩子都不自觉看看自己身上是否有衣冠不整，担心在她面前失了形象。
阿斯托利亚眼光不经意地在德拉科一行扫过，见他们神情严肃姿态僵硬，掩嘴轻声笑：“我是吃人的妖怪吗？”
“不，学姐……”克拉布忙不迭地说，身子下意识前倾，“你不是的。”
见德拉科跟高尔，甚至布雷斯都转过脸看他，他觉出自己的突兀，脸一红，坐了回去。
阿斯托利亚对克拉布笑笑，转移话题：“听说德拉科的魔咒学得很好？”
她看见金发少爷不置可否，继续说，“我的魔咒课成绩不太理想……不知道你有空的时候能不能指点我一下？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的。”
温柔的学姐，还虚心跟比自己小一届的学生请教，阿斯托利亚的人格魅力简直满分。
德拉科摸摸鼻子：“……可以。”
“那真是太好了。”阿斯托利亚微笑。
她的一举一动都自然优雅，可就是不知怎么，气氛似乎有些尴尬。除了克拉布身在云中不知雾，另外几个人都有些拘谨。
金发少爷咳一声，将领带松了松。
他的余光看见从休息室入口走进来的一个人，机不可失，出声叫道：“潘西？”
褐发的娃娃头女生听见德拉科的声音，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反应莫名让人觉得，她甚至还有后转走出去的倾向。
德拉科皱了眉头：“你在搞什么？过来啊。”
阿斯托利亚布雷斯一干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她身上。
金发少爷一连叫了两声，潘西才低着头磨磨蹭蹭走过来，并刻意离着他们一段距离。
“你什么时候跑下来的，不是说发烧吗？”布雷斯站起来，走到潘西身边，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潘西飞快地从他掌下避开：“别碰我。”
布雷斯的手停在空中，脸上浮现一丝不悦：“你干什么？”
潘西的头更低，往后挪一步，远离布雷斯，声音小小：“我很好。”
布雷斯觉得潘西不太对劲，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强硬地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沙发边，按下：“你烧坏脑子了？整个人怪怪的。”他道，“把头抬起来。”
潘西被按坐在沙发上，旁边就是德拉科。
金发少爷也察觉到潘西的奇怪，在往常，她一出现就会跑他身边来，不是这种情状。
他凑前去，一靠近，或者说还没靠近，他一动，潘西就立马往旁边倾斜了身体。
德拉科越发觉得怪异。
“抬起头，潘西。”他命令。
潘西的手在长袍上一抓，慢慢把头抬起来，面无表情。
左右转了下脸，证明她确实是潘西·帕金森，她又把目光转回地板上，一言不发。
布雷斯顿时有些放松：“怎么不在寝室里呆着？”
“出来透口气。”潘西惜字如金，语气平淡。
金发少爷德拉科抱着胸，歪头看她：“你该去给庞弗雷夫人看看。”
“不用，快好了。”潘西却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像是没兴趣跟他讲话。
默默看着这一切的阿斯托利亚微不可察地皱起眉。
“利亚，等我很久了吗？”女寝口跑出来达芙妮，黑长直的头发飘起来，边戴耳环边对阿斯托利亚喊道。
待她看清妹妹周围坐着德拉科，脚步一下子调整，走着到阿斯托利亚身边，高兴地对金发少爷打招呼：“嗨，德拉科！”
德拉科看她一眼。
这一眼让达芙妮兴奋，磁铁一般黏了上去：“我不知道你也在这里！一起去外面走一走吗，你们想去吃点宵夜吗？”
德拉科没应她，垂眼盯着她越来越近，身子往后仰。
克拉布支起耳朵，一边观察其他人的表情一边试探地应和：“德拉科，我们一起去？”
高尔马上举手赞同。
布雷斯高冷地一口拒绝：“我自己出去走走。”
他低头瞟潘西，看一眼她的发顶，自顾自地双手插/袋走了。
“德拉科？”克拉布期待的眼神转向金发少爷。
德拉科毫不犹豫：“才吃完晚餐多久，有两个小时吗？”他一向嫌弃这两个家伙贪吃，“我才不去。”
达芙妮没约到德拉科，心有不甘，故意地往他跟前凑：“就走一走，德拉科？”她一边接近一边提防潘西，怕她下一秒就扑上来跟自己厮打。
这个疯丫头，盯紧德拉科就像一只小狗护着它唯一一块肉。
但出乎意料，潘西一点反应都没有。
如果硬要说她有什么反应，那就是她想走了。
连达芙妮都有些意外。
德拉科竖起右手食指，警告达芙妮不要再靠近，灰蓝玻璃瞳不悦地盯着她快放到他胸前长袍上来的手。
达芙妮怏怏地把手缩回。
“既然如此，我们就走吧。”善解人意的阿斯托利亚及时缓解大姐的尴尬，挽住达芙妮的手臂，对克拉布和高尔说：“去大厅也不错。”
克拉布和高尔鸡啄米似的点头，跟在格林格拉斯姐妹身后，一前一后地出了休息室。
格林格拉斯姐妹一走，德拉科听见潘西低呼出一口气。
他仿佛能听出这其中的潜台词——“终于走了”。
他狐疑，就碰碰她的手臂：“你今天怎么回事？”
潘西把手臂一缩，道：“没什么。”
“没什么，为什么这么抗拒我动你？”
德拉科这句话说出，脑子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好像极为重要的，但稍纵即逝，他甚至没想清楚，就溜走了。
潘西没回答。
她四下环顾，沙发这边只有她跟德拉科，但旁边零零散散读书说话的人都还不少。
略一思忖，她有些迟疑地问：“嗯……能去个安静的地方吗？没有其他人的。”她说，“有事情单独跟你说。”
“说什么？”德拉科问。
潘西保持沉默，似乎在坚持要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才开口。
什么事情非得到没人的地方说？
金发少爷很纳闷，同时也很想知道潘西这么古古怪怪神神秘秘在搞什么，提议道：“到寝室去？”
潘西睁大眼睛，想都没想就说：“不。”
德拉科不耐烦地“啧”一声：“这里最近又没人的地方就是我寝室，爱去不去，再说你又不是没上去过。”
“我得提醒你，不是你说了算好吗，潘西。”
“不过。”德拉科上下来回打量她，“话说回来，你今天这么怪，总觉得跟一个人有点像……”
“去就去吧。”潘西立马答应他的要求，自觉地跟在他后面。
金发少爷的话被她突然的爽快回答打断，一下子没了思路，郁闷地闭嘴，带她去寝室。
霍格沃兹的寝室规定对男孩子要求严苛些，男生不能到女寝去，如果硬闯，楼梯会变得又直又滑，跟滑梯一样无法让人无法前进。女生却可以不受限制地上男寝，因为校方认为，女孩子要比男孩子可靠得多。
对此德拉科嗤之以鼻，简直无稽之谈。
两人顺着楼梯走下一个楼层，转过一个弯，德拉科打开一排寝室的其中一个门，魔杖一挥点亮房间四角灯盏中的蜡烛，率先走进去：“有事快说。”
潘西只在门口站着，仿佛他的寝室是龙潭虎穴，一步也不迈进来。
她在口袋里摸索，掏出一个东西在掌心，对着德拉科打开。
“给你。”
一枚糖果。
“这是什么？”德拉科问，他并没打算接过。
“我搞到的好东西，龙爪粉做的，你知道有什么效用。”
金发少爷这才起了兴致，走过来在她小小的手心里拿起糖果。
他的指尖触碰到她的皮肤，潘西想要缩手，硬生生忍住了。
“龙爪粉……”灰蓝玻璃眼瞳中倒映着粉红糖纸包裹的糖，他问，“哪来的这东西。”
“保密。”潘西说，“只有一个，总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是违反校规的。”
“我想你会有兴趣试试。”
潘西说的一点不错，德拉科确实表现出兴致盎然。他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迫不及待把糖纸拆开。
潘西盯着他的手，看他缓缓将糖果放在唇边。
德拉科薄唇微张，本来已经要将糖果送入口中，突然又停下来。
他看见潘西的眸子一瞬不瞬瞧着他，专注无比，等待他将糖果吃下去。
那感觉……无法形容。
这一刻，先前溜走的灵光居然又回到了他的脑海。
福至心灵，他霎时间觉出为什么有那异样的感觉盘踞心头，挥之不去。
潘西如此看他的眼神，太像一个人。
这样专注的眼光……他在某人看书的时候也见过。
他下意识地把糖果拿离嘴唇：“你……”
“拜托女孩儿，有话进去说，别挡道好吗——”身后路过斯莱特林的两个男孩子，嫌站在门口的潘西占了去路，其中一个一边抱怨一边顺手在潘西背上推了一把。
潘西猝不及防，一个踉跄，撞在德拉科身上，被他抱个满怀。
德拉科手里拿着的糖果飞出去，掉在地毯。
“哇哦——”门外的男孩没想到自己做了这等好情景的推手，暧昧地吹一声口哨，手搭在门框上。
他看着两个人，挤挤眼睛：“教授不会知道这件事的，德拉科，我保证。”说着，他更加发善心地帮他们把寝室门关上。
门外走道上传来他跟伙伴恶作剧成功的兴奋笑声。
这是怎样的蠢货。
德拉科低低咒骂一声，将身上的潘西带开。
他的手抓在她肩上，将她扳离他的身体。
潘西正想从他掌中脱身，不经意抬头，与德拉科四目相对。
肩上的手蓦地加重了力气。
她看见金发少爷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灰蓝玻璃眸睁大，紧紧盯着自己。
她心里一个咯噔，明白最坏的情况似乎发生了，暗叫不好，使力挣扎。
但她越挣扎，德拉科抓得就越紧。
寝室里静悄悄的，只听得见他们两个人的呼吸声。
房门关上后，德拉科的侧脸在烛火照耀下有暗暗的阴影，眼睛却更亮，瞳孔外圈的浅蓝色被折射成孔雀尾羽上的幽蓝。
潘西要把头低下，被德拉科扣住下巴。
在一片静寂中，金发少爷缓缓眯起眼睛，笼罩住她，一字一顿地问：“潘西，为什么你的眼睛变成了……绿色？”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复方汤剂与真假潘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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