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開與凋零》散髮

30、第三十章

　　那一夜李芷芸心满意足地，趴在莫勤辉的大床上。莫勤辉的床，是林思凡选的，最好的席梦思床垫，连床包、被单都是超过一千支纱的高级缇花布。在这样柔软，奢华的大床上，很难不想入非非。

　　李芷芸思念着莫勤辉的温柔，眷念着他低沉磁性的声音。

　　她想像着与她的情人，在这柔软雪白的床铺上，翻.云覆雨。而他愿意在床上满足她小女孩式的撒娇。

　　她拿起手机，在床上自拍。

　　各种角度、体位，不停地拍，她用想像填补莫勤辉留下的空白。

　　她还找出莫勤辉的内衣、内裤，然后穿上它。独自在床上不停来回翻滚，既心酸又快乐地沉沦在幻想当中。她幻想他温柔地抱着她，用柔软的双唇亲吻着她。

　　她最爱莫勤辉修长干净的手，他的抚触，总是那么温柔，每每让她起一身颤栗。

　　怎么办？她就是爱他呀！毫无理由的爱他，爱那个没有心的人。

　　李芷芸知道，自己这样简直是病态，但是，谁在乎呢！

　　她想：我就是无法自拔呀！他爱我也罢，不爱我也罢，有甚么关系。我爱他就好了，我还年轻，我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在他身上，就这样没结果的耗下去，无所谓的。

　　李芷芸想起自己的偶像王菲，曾拍过一部电影－重庆森林。而她现在就像电影的情节一样，偷偷摸摸地进来莫勤辉的家，小心翼翼地翻捡每一个角落，想像莫勤辉在这个空间里，曾做过的每一件事。

　　她检查莫勤辉每一个抽屉，翻看他每一张照片，想在其中找到爱人的祕密。她甚至躲到衣柜里，嗅着衣柜里的薰香，想像莫勤辉更衣时，光洁的身体。

　　…………

　　英国的天气，说晴就晴、说雨就雨。但是雨过天晴之后，剑桥的景物更是鲜明美丽。

　　这是个莫勤辉从没来过的地方，蜿蜒的巷弄两旁，是一幢幢古朴雅致的红砖屋。红色的砖墙，爬上几道绿色的藤蔓，宛若童话绘本中的风景。

　　林思凡与莫勤辉并肩漫步，在这如同梦幻仙境的世界，一同去寻找撑长篙船的地方。

　　康河畔绿草如茵，有不少金发阳光少年，招揽着搭船游河的生意。

　　有个碧绿眼眸的金发大男孩，朝他们兜揽生意。林思凡看着那美貌的年轻人，继而转头仰望身旁的莫勤辉，她想，还是身旁的人好看。

　　她仰头询问：“撑船的是学生，便宜一点，我们搭他的船好不好？”

　　林思凡嘴角微扬，浅浅地笑着问。女人嘛！多半还是喜欢帅哥的。

　　莫勤辉笑了，笑得有些促狭：“大妈，可是看上那美貌的小男孩，所以意欲染指。”没有人比莫勤辉更知道，容貌是最佳的武器。

　　林思凡瞪了他一眼：“你瞎说什么呀！是你说要来搭船游河的，那不坐了，”被莫勤辉窥破心思，林思凡一张脸，刹那间胀得通红。

　　她的表情像个要不到糖吃的小女孩似的。她嘟着嘴，恼羞成怒的撇过头，哼了一声，生气了。
　　莫勤辉是故意的，他喜欢看着她窘迫、生气的样子。

　　他常想，到底是怎样的环境、怎样的生活，让一个儿子都上高中的女子，还有着这般多变的面貌，他真想知道林思凡过去的一切一切。

　　他不禁怨叹，为何老天爷总是亏待他。儿时的自己，家庭失和，有诸多的不快乐。

　　年长后，寻觅多年，如今却又在不对的时间，碰上对的人，幸福始终离他太遥远太遥远。

　　林思凡气呼呼的，将手伸进外套的口袋里，扭过头，打算离开岸边，莫勤辉连忙捉住林思凡。
　　他将手探进林思凡的口袋里，握住她的手，然后拉出来。

　　“凡，对不起。别生气好吗？我们就坐这艘船。”

　　他柔声哄着别转头的林思凡。

　　莫勤辉的英文不好，但是有国际通用语言－招手。二人顺利搭上俊美男子的船。

　　剑桥的秋天，有微凉的风。二人并肩坐在船上，欣赏风光。

　　康河沿岸有大片大片的青草，绿头鸭摇摇摆摆的行走其间，非常可爱。摇曳的杨柳，垂点于河中，泛起一圈圈涟漪。不知名的大树，已经是满树金黄，绿地落上黄叶，分外有秋意。

　　林思凡低头看着，从刚才就没被放开过的手，她有点不自在，她想抽回来。

　　可是她只要一动，莫勤辉就握得更紧。

　　“妳的手好冷，我握着会温暖一点。”莫勤辉的目光灼热，他的声音有难得的强势意味。

　　他不肯放手。

　　林思凡隐隐觉得不对劲，可是她说不上来哪里出问题。莫勤辉的举措异常，而她有意忽略她心中的猜想。

　　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底滋长，而她感到不安。

　　船继续前行，金发男孩有着灿烂的笑容，一口浓厚英国腔的英文，林思凡听得也很费力。

　　林思凡的英文也不好，能听能写，但是说不出口。

　　男孩缓慢的撑船，每经过一道桥梁，就会介绍该座桥梁的典故。

　　叹息桥，这名字美得让林思凡印象深刻。叹息，她的心中深深叹息。

　　船行将近四十分钟，终点到了，林思凡朝金发男孩微微一笑，感谢他一路详细的解说。男孩咧开嘴，腼腆的笑了。他伸出手想搀扶林思凡下船，莫勤辉则抢先一步，扶着林思凡的肩头，让她下船。

　　接着，两人漫步前往剑桥大学参观。

　　古老的国王学院，有着巍峨壮观的建筑外观。外面是青翠欲滴的草地，而雨后的草地有点湿滑。二人携手站在大门外，观望许久，可是找不到进去的方法。

　　“走吧！人家今天没开放，改天再来，好不好？”

　　林思凡伸手抹掉自己额头上的汗，摇着手劝说。

　　可是莫勤辉不死心，非得要找到偷进去的办法。都绕了不知几圈了，莫勤辉始终不打算放弃。

　　“唉！你怎么这么死心眼，没办法就算了。”林思凡的腿酸了，所以开始不耐烦。

　　莫勤辉怔怔地看着林思凡，内心有说不出的酸楚。

　　他心想：自己跟她一点可能性都没有，可他已经放弃跟自己的心拔河，不再挣扎。

　　莫勤辉莫名生起气来，脸红脖子粗的喊：“我就是死心眼，认定了，就认定了。就算什么办法都没有，就算是走不出来的死胡同，我也不会放弃。”

　　莫勤辉这番话，像是对自己的宣言，而他知道，林思凡不懂。

　　林思凡不知莫勤辉为何突然这么愤怒，而且根本是声嘶力竭的怒吼。

　　一张白净的面容，有着几分狰狞。原本澄明清亮的眼睛，此刻因为愤怒而布满血丝。

　　她感到害怕，眼前这个男子有着几近疯狂的偏执。

　　她放弃劝说：“那你自己找好了，我好累，我要回去。”

　　林思凡用力甩开莫勤辉的手，捶着自己酸胀的小腿肚。

　　他弯下腰柔声关切：“走不动？那我背着妳，好不好？”

　　莫勤辉拉住要离开的林思凡，连忙蹲下来，作势要背她。

　　林思凡冷着面孔拒绝：“我不要，那很奇怪耶！”她推开莫勤辉，自顾自地走开。

　　“那我抱着妳好了。”莫勤辉追上林思凡，趁其不备一把将人打横抱起。

　　忽然失去重心，林思凡惊呼一声，然后开始不停挣扎，拚命的想脱离莫勤辉的怀抱，找回属于自己的自由。

　　“凡，拜托不要动，安静地让我好好抱着，可以吗？”

　　莫勤辉的声音透露着绝望，他用着哀求的语气拜托思凡。

　　原本亮如晨星的眼睛，不知从何时，蓄满了泪水。

　　他的眼底，是让人心疼的哀伤。

　　突然觉得心好痛的林思凡，不知不觉的，在他怀中安静下来，放弃挣扎。

　　她软化态度：“不就是没开放嘛！我们明天再来就好，别伤心了。”

　　林思凡对莫勤辉的眼泪不明就里，只知道她必须安抚莫情辉的情绪。因此她安静下来，心疼的温言安慰他。

　　“妳明天还愿意陪着我？不骗我。”

　　莫勤辉紧紧抱着怀中的林思凡，低声啜泣着。

　　不知为何，林思凡的心，此刻也有凄楚之意，居然红了眼眶：“嗯！明天还是陪着你。不骗你。”她温柔地抬起手，抹去莫勤辉腮边的泪水。

　　她睁着迷蒙的眼，温柔轻声：“你的腰受过伤，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林思凡体贴的低语，令莫勤辉感到开心。

　　而他终于愿意放下林思凡。

　　“莫小弟，姊姊自己会走，你不用再拉着我的手。”

　　兩個人並肩又走了一會兒，毕竟不是真正的亲姊弟，林思凡对于莫勤辉过于亲密的举动，始终觉得不妥，因而开始抗议。

　　本来就不是姊弟，他否认这层关系：“凡，妳才不是我的姐姐，我也不是妳的弟弟。”

　　莫勤辉才不管林思凡已经将两只手都伸进口袋里，就是要握住她的手。于是也将他的手伸进林思凡的外套口袋。

　　这回林思凡有了准备，莫勤辉没办法将她的手从口袋里再拉出来。

　　试了几回，他索性就在林思凡口袋里握住她的手。可是身高差距太大，他必须低下一边的肩头，才有办法做到，而这个姿势对莫勤辉来说，非常不舒服。

　　林思凡对于莫勤辉的喜怒跟情绪的反覆无常觉得讶异，这不是刚认识时的他，也不是网路信息往返时的他。

　　“中午的时候，你才说要保护姐姐，现在就反悔了。”林思凡受不了反问。

　　因为莫勤辉不放弃，所以林思凡最终还是不忍心，将手从口袋里抽出来，任由莫勤辉握着。

　　“我还是会保护妳呀！但是那种男人对女人的保护，不是姊姊、弟弟那种喔！”

　　莫勤辉紧紧握着林思凡的手，直视着前方，强装自然地回答她。

　　“你傻了呀！我大你七岁耶！我上中学的时候，你还在幼儿园吃点心，不是姐姐是什么？难不成是妹妹吗？”

　　林思凡整个人跳到莫勤辉面前抗议。

　　“妳还说咧！蹦蹦跳跳的样子，比十八岁的高中生还幼稚，哪里看得出有姊姊的模样。”

　　看到林思凡恼怒的神情，莫勤辉忍不住大笑起来。

　　九月剑桥的落日，映照着疏疏散散的卷云，分外的浪漫。

　　可是剑桥不像台湾到处有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商店，一旦五点钟一过，几乎商店都要关门。二人是边跑边闹的找商店买东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