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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 ...

  •   梨离的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的。
      她原本就睡得不够安稳。

      揉着迷蒙的眼睛,眼前一道身影投下阴影。
      近在身前是太宰治的声音低声问道:“我把你吵醒了吗?”

      梨离还有些困倦,眯着睁不开的眼睛,语气懒洋洋的,“太宰?你怎么会在我房间……”
      太宰治弯着唇角笑起来,“小姐记性真差,这是我的房间。”

      揉着眼睛的手一顿。
      梨离恍然清醒,睁开眼睛看看四周,……还真是太宰治的房间。

      幻觉,一定是幻觉。
      梨离闭上眼再次倒了回去,紧闭着眼睛。

      耳边是太宰治一声轻笑,“不记得了?”
      “梨酱昨晚可真是过分,我身上可是还有伤呢,一点都不知道爱惜我。”
      梨离腾身坐起来,伸手就要去捂他的嘴,红着脸威胁道:“你不要乱说。”

      太宰治慢条斯理地扣着衬衣领口的扣子,他的手指细长,骨节分明,每扣上一粒扣子,他的迷人销骨就收敛一分,眼角眉梢漫不经心的笑恍如杀伐决断不过一念之间的神明。
      可是脑海里断片的记忆涌了上来,他极尽温柔又克制地温言轻语哄着,不由分说的攻城略地,连吻都是霸道的攻势,仿佛要将她拆骨入腹。

      他笑眼看着她红着脸捂住他的嘴,最后一粒扣子扣好,他才就势捉住她的手在唇边轻轻吻着,“你今天要是有空,可以把你的东西搬到我房间来,或者你嫌累,就等我回来帮你搬。”
      梨离红着脸,抽回了手,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只露出半张脸,小声建议着:“还是等你伤口好了再搬吧,我怕你这伤好不了了。”
      太宰治眉开眼笑,“梨酱怎么忍心让我一个人睡,还是说——你不想对我负责,你想狠心抛弃我。”

      这一字一句都是委屈的控诉,但是这语气,这表情,怎么看怎么不像那么回事儿。
      昨晚上不知餍足一遍又一遍的到底是谁啊。

      梨离拿起旁边他睡的枕头扔过去,“你少来这一套。”
      白色的衬衣外是黑色的西装,打好领结,人模人样,但是他一坐过来就觉得他张嘴吐不出什么人话来,“是不是昨晚没有让小姐满意,这你放心,我今晚……”
      “你还说!”

      太宰治低笑出声。
      站起身来,弯腰在她唇上轻轻一吻,“你再睡一会儿吧,昨晚是我不好。至于你父亲的事,我替你找,你不要再用哆啦A梦的什么东西去追人了,再追到哪儿去我可不一定能把你捞回来,你要是走丢了,让我怎么办?我可不能再找其他女孩子殉情。”
      “我也不殉情。”她抱着胳膊赌气地瞪他。
      “我知道,所以你要好好陪着我,不要再走丢了。”
      他拿起衣帽架上的长外套,走出房门时动作轻柔地关上了门,只余他渐渐走远的脚步声。

      四下又恢复了安静。
      梨离缩进被窝里,睁着眼睛却再也睡不着。
      她鲜少与人说过她父亲的事,实在是这个世界上也从来不会有人听她的故事,她有时候甚至会想,她其实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因为根本不会有人因她难过因她欢笑,即使突然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察觉。
      她想,她死在了自己一人居住的房子里,可能就是最好的结局。

      可是昨天在陪着中岛敦买完手机回来的路上,电车自面前轰然而过,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间隙里,一晃而过地看见了那个人的脸,她原本世界里的父亲,妈妈爱了一生、等了一生,连死的时候都惦记着见一面,那个一句话就换了妈妈一生的男人。
      当她遵循着妈妈的遗愿找到横滨时,只在远远看见了那个男人,他的身旁还有一个比她还大的儿子,他淡漠地对管家说,哪来的野丫头,让她出去。
      或许是那一天的雨下得太大,那一刻她也说不清楚漫天的磅礴大雨是眼泪还是笑话。
      她没有立场去怨恨,也没有资格让他付出代价,即使如此,她也没有想到,即使穿越到了这个世界里,还能看见那个男人,并且,他还是在横滨。
      哪怕只是见过他一面,她也绝对不会认错的那张脸。
      那一刻说不清楚是怎样的心情,或许仅仅是因为他是她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孤独到已经为世界所遗弃,所以仅剩的那一点点血缘也想要靠近。
      不过太宰治说了会帮她找,她还是选择相信太宰治吧。

      此时此刻横滨的郊外,淅淅沥沥的雨打在神社的屋顶上,雨滴自屋檐坠落,连成一串串珠子。
      已经入夏,园中的樱花仍未凋零,在飘零的雨雾里落着哀伤的雪。
      身穿黑衣的男人们整齐划一地站在中央,腰间统一配着枪,本就不大的神社里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片。
      站在最前方的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中原中也,他显然不耐烦于这样漫长的僵持,当太宰治踏入神社的时候,要不是碍于还有其他人在,他就差一拳锤了下去,“首领,您是不是也迟到了太久?”
      太宰治从湿漉漉的石板路走过,脚下碾过细碎凋零的樱花,他一身黑衣,撑着黑色的大伞,仿佛是黑夜本身,但是满面笑容比园中的樱花还要柔上几分,“抱歉抱歉,刚刚家里有点事。”

      他径直走上石阶,收起手中的伞。
      伞柄细长,收起后就如一把木剑,随时可以成为袭击的武器。
      石阶上站了一个男人,他穿着黑色的正式和服,旁边是身穿短裙的女孩儿,在这样落雨的天气里显得过于清凉,但也将少女美好的曲线展露在外。

      面对这样的阵仗,女孩儿有些害怕,但似乎与太宰治早已相识,目带恳求和希冀地看向太宰治,清脆如黄鹂的声音怯生生地说,“太宰哥哥这是做什么,如果是来做客,随时都可以来,何必带这么多人?”
      收起来的黑伞垂直支撑着地,太宰治的手放在伞柄上,宛如西方贵族惯用的权杖,他仍是带着笑,“藤原小姐热情好客,这我是知道的,说起来,今年的春天还没喝过小姐的樱花茶。”
      藤原久美立即露出欣喜,多了几分羞怯,低垂着眉眼说:“今年的樱花开得久一些,还有些新鲜的樱花,如果……如果太宰君……”
      “好啊,那就麻烦藤原小姐了。”
      藤原久美满面欢喜地小步跑进了神社,到了门扉时,又稍一顿足回头偷偷看了一眼太宰治。

      她刚一进内堂。
      垂直矗立在地的长柄雨伞迅速举起,尖锐的伞尖划过面前男人的喉咙前,仅相距了毫厘的距离,稍稍一点就可以刺破男人的喉咙。
      只停留了半秒,太宰治若无其事地将伞再向上举,撑开了伞,他笑得温柔无害,“好像雨有点大,伞还是要撑开才行,藤原先生,您怎么也没带把伞就出来迎客了?您现在年纪大了些,这样的雨可淋不得,该注意注意身体才是。”

      藤原仁太眼睛都没有眨过一次,依然是神情肃穆,仿佛方才太宰治真的只是一个撑伞的动作,“我一把年纪了,生死是早晚的事,现在久美也平平安安长大了,我也没有什么遗憾。”
      “嗯,令千金的确教养得很好,温柔,漂亮,乖巧,懂事,手也巧,将来谁娶到她是个福分。”
      “只是如果没有嫁给合适的人家,也未必是她的福分。”

      太宰治笑得漫不经心,一双笑眼看不出真心虚假,“以藤原先生的地位,想给藤原小姐找个好的归宿,似乎也不是件难事。”
      藤原仁太笑笑,意有所指,“这还得看小女的心意。”

      “那可难了,早就听说了藤原小姐拒绝过的求婚者可以从这里排到北海道了,可惜藤原先生就这么一个女儿,要是多几个像藤原小姐这样优秀的女儿,说不定我也能有个机会呢。话说回来,藤原先生真的没有在其他地方偷偷生个女儿什么的吗?”
      “我妻子亡故得早,只有这一个女儿。不过,如果你有意的话,我可以安排久美到黑手党做做客。”

      太宰治唇角弯着惯用的微笑弧度,抬起眼看着屋檐上落下的雨滴,“那就不必了,方才只是开个玩笑,我黑手党常年做的是什么您也清楚,恐怕不适合藤原小姐这样的女孩儿来做客。”
      藤原仁太眼睛略微眯起来,“那你今天的来意是?”
      “啊,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太宰治略略侧过身,“中也。”
      中原中也暗自瞪他的表情像是在说“您终于寒暄完了”,平日里也没见太宰治喜欢说这么多客套话,这还说到人家的女儿身上去了。
      藤原仁太只有一个早年亡故的妻子所生的女儿,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居然多此一举问人家有没有多余的女儿?
      中原中也走到石阶前,拿出一个保险箱,那是按照太宰治的计划在塔下找出来的东西。
      保险箱里的是一道纸符,用黄色的布包裹起来,涂写画着奇奇怪怪的上古文字。
      太宰治说,“藤原先生,我今天找到了件有趣的东西,您对这些懂得多一些,因此特意找您看一看,这是做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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