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灯人》苏呆

3、疑似小工

　　燕神仙岂会听从一个小孩的安排？闻言二话不说，拧身便走。

　　小锦老老实实的摸了一遍石头，结果竟也中选了。

　　醇音私下里问她摸那些透明的石头是什么感觉，小锦说握着那个像湖水一样颜色的晶石时，手心里又湿又冷，好像被她攥出水了，真是奇怪。小锦去问了元琅，元琅则说那个红红的晶石烫了他一下，但他绝对没有因为疼就把晶石扔掉摔两半，说罢还远远地看着醇音一脸鄙夷。

　　小锦熟练地帮醇音包扎，坚持说醇音都被那碎掉的石头割伤了，一定是对最后那个石头有反应的，就像每个被选中的孩子一样，所以燕神仙不是要他上山做工还债的。

　　醇音有些失落的笑笑：“小锦，我问过波光哥哥了，每块石头都有不同的作用，但最后那块他也不清楚。那个叫做云晶，很稀有的。前几次带下山都没什么用处，燕神仙本想有机会带往神机岛那边去的，不知要做什么用，没想到被我给摔碎了，燕神仙好像很生气。”

　　小锦用力打了个结，疼的醇音一咧嘴。

　　“神机岛？一听就知道是波光哥哥逗你玩的，中原与神机岛之间那片黑漆漆的海域，没有人能过得去。你总是这么好骗，而且凡事都要往坏处想，你怎么不想想，此次上山，将来可能会成为燕神仙的接班人呢？”

　　“接班人？守灯人？”醇音苦笑：“我得回去呀……那里……我还有亲人。”

　　小锦看着他的眼睛，良久，站起身拍拍他的肩：“不管怎样，醇音，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从滨仙镇出发，软轿均换成马车，队伍不再慢悠悠的行进。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他们来到了初云山下一片平整的野地当中宿营。

　　东方天幕中，月色渐渐明朗，群峰耸立，一座黑黝黝的山峰高不见顶，遮却大半天幕。山腰那里云雾缭绕，仿佛有一座规模不小的城池，那星星点点的灯火如梦似幻，看上去那么的不真切。

　　孩子们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奇景都惊呆了，大张嘴巴半天合不拢。都说那半山腰的城就是燕神仙住的地方，孩子们不禁一阵唏嘘——那里灯光真美，就像天上的银河一样。

　　前来巡视的燕丹慈祥的笑笑，摸摸离他最近的一个孩子的脑袋，波光见状上前道：“这是闻家的小少爷……”

　　燕丹点头：“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生的像个小姑娘一样细嫩好看。”

　　那个孩子不好意思的的向后躲了躲，并看了眼坐在他身边的小锦和醇音。发现他们二人正在好奇的打量他，愈发窘了，红着脸搭话说：“我叫七雀，你们叫什么？”

　　“我叫醇音。”

　　“我叫小锦。原来你就是那个闻家的小少爷？”

　　“呵呵……”，七雀挠了挠头。

　　队伍里的孩子都听说了，闻家的小少爷娇气得很，随从行李多的都可以另结一个队伍，燕丹昨日把他们都遣散了，这位小公子还哭呢，见到本人才知道，闻少爷虽然有钱但一点都不蛮横，长相可爱，而且还老实和气。

　　小锦和七雀攀谈起来，醇音隐隐的听到波光低声问道：“师祖，这次为何走的这样急，滨仙镇西北就是大一些的登仙镇，也许还会有发现呢。”

　　“人数已经够了。”燕丹简单的回答。

　　波光答着是，同时顺着燕丹的目光疑惑的瞟了瞟这边的孩子们。

　　一个袖口有紫色的莲花纹的童子在旁乖巧一揖，“师祖，各处的衣服已经备齐，今晚是否就按能力分配他们的去处？明日进山，也可便于管理。”

　　“哦……”燕丹点头，“去吧，顺便给他们讲讲山上的规矩，你们做师兄的可要代我悉心教导。”

　　少顷，燕丹独自回帐休息，醇音等人被安排进了一间最大的帐子，前面分衣物的是个袖口有红莲纹的童子，说话时总是面带笑容，使人倍感亲切。他自我介绍说叫做凡璃，善御火，是燕丹大弟子华琛的徒弟。他给元琅等十几个孩子发了身袖口和腰带绣了红莲的白色长袍，让那些孩子叫他大师兄。

　　波光则自称是燕丹二徒弟心岚的弟子，善御水，他给小锦等人发了同样的白色长袍，只不过袖口换成了青蓝的莲花，柔和雅致。

　　接下来是一对长的一样的孪生兄弟，活泼的哥哥弥甘脸色稍显青白，笑嘻嘻的介绍自己说：“我是弥甘，他是我弟弟弥果，我们是燕师祖座下三弟子烈羽的徒弟，恭喜剩下的孩子加入。”

　　凡璃和波光已经带着一部分人离开，孩子们好奇心终于憋不住了，气氛活跃起来。

　　“师兄，我们是什么能力啊？”

　　“烈羽师父坐下弟子有各种各样奇怪的能力，因为每种能力人数没有水和火多，所以就并在一起，统一由烈羽师父带领。”

　　“那你是什么能力啊，师兄？”

　　“我嘛……”弥甘狡猾的挑挑眉毛，“不告诉你。”

　　“弥果师兄呢？”

　　弥果在一旁腼腆地笑笑不说话。

　　现场一片失望的声音。

　　弥甘随即安慰道：“别人不知道什么能力，你们才安全，所以对自己的能力保密是我们的传统。”

　　“那么是不是说我们最神秘最有前途？”

　　弥甘笑：“前途这种东西要看将来你们自己的修为。不过你们要是实在想知道，我倒是有个方法。”

　　孩子们安静下来，十几双眼睛盯着台上的弥甘弥果兄弟，弥甘眨眨眼：“凡是有些奇异法力的人，大多生的相貌出众，其中法力高上的，比如说燕师祖和他的五个弟子，不但相貌极其出众，而且气质也和凡人迥然不同，呃，怎么说呢，就像是神仙下凡。你们不妨互相看看谁比较漂亮，谁将来就一定很有潜力的啊。”

　　大家将信将疑，还真互相的看了看别人的脸。醇音和七雀四目相对，会意而笑。五个弟子他们没见过，不过燕师祖嘛，那胡子确实很漂亮很出众。

　　“啊呀，红眼睛的……”不知道是谁叫起来，他们都向最后一排看去，角落里一个散着黑发的孩子深深地埋着头，几缕发丝后面透出妖异的红光。

　　“他叫绯玉，比我们大一点，和我一个镇子的，他都没有摸石头，燕神仙看了他的眼睛，立刻就收下他了。”七雀贴近，悄声道：“大家都叫他妖怪，我从来不敢看他的眼睛，他也没有家人朋友。”

　　醇音听得此话心里一刺，愣愣的望着远处的绯玉。

　　“血红血红的，真吓人。” 孩子们还在议论纷纷。

　　弥甘不动声色的看了绯玉一眼，接着说下去：“燕师祖的大弟子华琛，也就是我的师伯，声誉最高，弟子最多。善御火。二弟子心岚是燕师祖唯一的女弟子，会御水。三弟子烈羽是你们未来的师父，除了水火二系能力的孩子都分配在他那里。四弟子苏珀是个神秘的人，传说他只有一种没有用处的能力，守灯祭典他也不参加，一年的大半时间都用来云游四海，不知所踪。五弟子嘛，好像叫做君蔼的……”

　　弥甘难得的停顿了一下，求助似的看看弥果，弥果慢慢的说：“我也不太清楚，他独自一人住在后山的凝华园，从不到山前来。”

　　弥甘点头，顺便加了句“你们四师叔和五师叔是不收徒弟的，知道了么？”

　　“哦……”一致不甚在意的反应。

　　“那燕神仙是什么能力呢？”

　　弥甘嗔怪的看了提问的孩子一眼：“以后要叫燕师祖，傻小子，要像燕师祖那样主持驱雷仪式，必须具备风系的法术，世间只有风的能力是一脉单传，这普天之下啊，目前可只有燕师祖一个御风人呢。你们能力不明，是最有机会的，要多加努力了。”

　　弥甘滔滔不绝的说着，一边的弥果默默地按照名单分发衣物，十几套衣服发完，孩子们已经急不可耐的套在了身上。一样的白袍子，袖口和腰带用紫色丝线绣的莲花，甚至还有一根银紫色的发带。

　　孩子们兴奋地比对着。剩下醇音和七雀面面相觑。

　　“醇音，念过你的名字了么？”

　　“没有啊……我也没听到你的。”

　　旁边一个大一点的男孩问：“你们不是对紫色晶石有反应的？”

　　“不是啊……”七雀瞪大眼睛：“我是那个透明的，里面有金色碎光的石头。”

　　醇音想起了那个被他摔碎的云晶，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七雀，醇音。”远处的弥果似刚注意到此二人，示意他们近前，递了两套白衣：“你们嘛，燕师祖没说过要分给谁，衣服也没有准备，先穿这个吧。届时燕师祖会亲自安排。”

　　醇音和七雀迟疑的打开衣服，发现只是一套纯白的衣物，没有精致的绣工，但料子轻软柔滑，袖口也宽宽大大的，和其他人略有不同。

　　当夜，两个孩子被安排在一个很小的独立帐篷无人问津，似乎被孤立了。七雀进进出出，心神不宁，整晚情绪都很低落。醇音貌似冷静的吃着分配的饭食，只觉得味同嚼蜡。

　　他私下里琢磨：七雀大概是因为排场太大惹怒了燕神仙，燕神仙想给他个下马威；至于自己，只要被安排在能够经常见到小锦和元琅的地方就可以了，拜师还是做工，也只好听天由命了。

　　但愿，那块云晶没有那么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