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不相见》潋潋江湖

20、登场

　　当瓦特发明了蒸汽机的时候，此人决没想到他的发明对于整个人类社会的发展推动影响之大。晴好坐在马车上，屁颠颠地想着这个奇怪的问题。所谓马车，也只是一匹老马拖着一辆板车。土路往往颠簸不平，一个不留神，就能把你颠得半个屁股都腾空，经过几天的折腾，晴好觉得自己浑身骨架都要散掉了。幸好还有刘艳这个叽叽喳喳的小姑娘陪在身边，让她的痛苦之旅不至于无趣到极点。
　　“你说晴好姐姐，吐蕃的人为什么都穿的那么奇怪？脱一半穿一半的？怪难看，而且又…...”小姑娘用手捂住嘴，轻轻在晴好耳边说“这么不雅。”难怪刘艳要这么说，在清朝人看来，白色的衣服自然算是内衣之流，吐蕃人都是衣服一半脱一半穿，即便她从小舞刀弄剑，在深受礼教熏陶的思想中，看上去也是粗鲁无理，有伤风化。
　　“小艳，看人不能单纯以自己的角度来看。尤其是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特有的风俗。吐蕃由于所处环境不同，太阳和中原也大不同。你不觉得非常烈吗？”看到刘艳不住点头，晴好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到了晚上又特别冷。这里的人为了适应这种气候的变化，才发明这种衣服。你看，天热的时候可以脱了扎在腰上，天冷了就穿在身上。晚上可以和衣而睡而不用被子，对于放牧为生到处辗转奔波的他们来说，是再方便不过的。”
　　刘艳频频点头，用崇拜的目光看着晴好，觉得她实在厉害，连这个都知道。晴好在小姑娘的崇拜目光里觉得很汗，放在她那个年代，这是地球人都知道的，在这里，居然就是学识渊博了。
　　刘开元正好骑马在马车边经过，听到晴好这番解释，不禁以惊奇的目光打量她。虽说这在走南闯北的他看来，并不是甚么很了不起的事情，也是习以为常认为很正常的事情，不过由一个女子道来，还真是有些讶异。而且她说的话还带着一些人生的道理，让他不禁好奇起晴好的身世起来。
　　“虽然没错，可是我还是觉得很难看。”刘艳继续发表她的议论，想了想，略作补充：“不过不是所有人都难看的。我看嘉措哥哥穿的就很英武。”
　　嘉措……晴好的心猛然一痛，这几天旅途奔波，身体已经疲惫得很，可是一静下来，他的影子就静静浮在脑海里。
　　微笑的他，喂她喝水的他，唱歌的他，悲伤的他……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略有似无的微笑，温暖的怀抱，柔软的唇角……
　　人所珍视的，只是已经失去和尚未得到的。在她和他相处的日子里，她怎么就没有想到，离开他之后她会如此的思念他。如果不是因为回家的执念是如此之强，没准现在就冲动地掉头回去找他。
　　或者，也只是想想罢了。就算回去又能如何？年龄、阅历、种族无一不横亘在他们中间。她又能做什么呢？
　　多想无益啊。她甩甩头，努力想要拜托这伤感，继续专注到这颠簸之旅上来。
　　“晴好姐姐，回到中原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吗？跟我回我家吧。我一个人也寂寞，你来正好和我做个伴啦。”刘艳扯着她的衣袖，在那里撒娇。她着实喜欢这个姐姐，不想和她分开。
　　“打算？”晴好迟疑道，是啊，到了中原该怎么办呢？自己人生地不熟，看来只能先让刘开元收留了再做计较。看到刘艳撒娇的样子，不禁笑起来：“那要看刘艳大小姐肯不肯收留啦。”
　　“太好啦太好啦。”刘艳欢呼起来，从小没有兄弟姐妹，父亲只会溺爱自己，也没人教她什么，这次平白捡了一个姐姐，高兴坏了。马车一个趔趄，她都差点蹦到外面去。
　　“哎哎，小心啊。”晴好吓坏了，一把拉住她，嗔怪道：“看你这样，一点都没大小姐的端庄样子。”
　　刘艳扮了一个鬼脸给晴好。两个人不禁同时笑开。
　　在路上走了大半个月，这天，他们终于到了日光城。
　　晴好暗暗将自己印象中的拉萨和现在的日光城做着比较。没有了后代平坦宽阔的马路，没有了整齐划一的街道，与其说是一个城市，还不如说是个大镇来的妥当。最高的建筑自然就是建在那座拉萨唯一的小山上的布达拉宫。红瓦白墙，分外壮观。布达拉宫的周围被一条宽宽的护城河所包围。这条河，晴好也只是听说过，在她的年代，早就被填平建起了广场。一座桥架在河上，直通向布达拉宫正门。虽然这个时候不是朝圣的季节，可是还有数百的藏民跪在那里虔诚地磕长头吟唱、转经。
　　刘开元已经带着商队去了客栈安排。刘艳吵着要逛街，他拿她没办法，只好拜托晴好照看她，又拨了4个随从跟着，让她们四处走走。
　　刘艳虽说到了吐蕃已经很久，可是一直随着父亲在一个一个村落中辗转，这次是第一次进日光城，看到这么大规模的信徒朝拜，不禁很好奇。
　　“晴好姐姐，你看，他们磕头好认真啊。很多人为什么衣服都破破烂烂的啊？”
　　“因为很多人都是长途跋涉从别的地方赶来。走一步磕一个头，一路磕头磕过来，所以衣衫褴褛。”
　　刘艳不禁吐吐舌头，好吓人哪…….在吐蕃的这段日子，她也知道他们的路极其不好走，要一路磕头磕过来……
　　“他们的佛真有那么灵？”
　　“嘘，小声点。”晴好拉拉她，低声说：“这里和中原可不同，佛在这里比皇帝还大。你说的话要被他们听见，可是大不敬。”
　　刘艳被她一说，连忙捂住嘴巴，眼睛巴扎巴扎地眨着。
　　晴好被她的样子逗笑了：“灵不灵呢，他们觉得好就好。这里的人，一辈子最大的希望就是能贡献自己的一切给佛祖。这样他们就心满意足了。很多人都是带着一年的收成远道而来，献给佛祖，再心满意足地回家的。”
　　“可是，这样岂不是很傻？”刘艳有些想不通。
　　“他们和咱们不通。你看你父亲，辛辛苦苦组商队，做生意，为的是你更好的生活。有好吃的，好穿的。他们呢，辛辛苦苦供养佛，是为了祈求佛的恩赐下辈子能有好吃的好穿的。大家求的不一样。我们为今生，他们呢，为来世。”
　　刘艳似懂非懂地听着。
　　“姑娘好精辟的道理。柳某佩服。”旁边突然传来一个清亮的男声。
　　晴好和刘艳闻声转头望去。
　　好一个帅哥。晴好暗暗叫了声好。只见那个说话的男子一身白衣，腰间一个碧绿玉佩挂饰，头发是清朝人常见的发式，虽然是半个脑袋剃光，却不觉得突兀。只让人觉得他额头高广，剑眉悬鼻，气质高洁，在一群藏民中显得鹤立鸡群。他身后还跟着两个貌似侍卫的人。
　　柳时南赞赏地看着面前定定看着他的女子。这个女子可不一般。刚才他在客栈门口看到他们，虽说身着男装，但并未刻意掩饰自己的女子身份，淡定从容的样子让他不禁心生好奇，暗暗尾随她们，听到她的一番言论，更是觉得她见识不凡，于是起了结交之心。现在看到她略带赞赏地打量他，并无寻常姑娘的忸怩作态，更是略带赞赏。
　　“柳某一时唐突，还请二位姑娘恕罪。”他双手抱拳作揖为自己的唐突致歉。
　　“柳公子客气了。萍水相逢即是缘分。何来唐突之说。”晴好也咬文嚼字地文绉绉一番。
　　“在下柳时南，京都人氏，走南闯北小本经营。还未请教二位姑娘芳姓大名？”
　　“你也京都人氏？”刘艳有些脸红地问道。
　　“是，难不成姑娘也是？”
　　“是啊。我叫刘艳，随父亲的商队一起出来的。”刘艳一股江湖儿女的飒爽英姿，落落大方地回答。
　　“不知令尊尊姓大名？”
　　“刘开元。”
　　“原来是刘老板，久仰大名啊。”
　　刘艳有些得意地笑了。
　　晴好看到那个看到帅哥就有些迷道道的小姑娘，不禁感慨红颜那个祸水啊。
　　“还未请教姑娘……”柳时南对着于晴好问道，话锋转了过来。
　　“她是我晴好姐姐。于晴好。”刘艳抢着说。
　　晴好微微点头一笑。
　　“相逢即是有缘。不知柳某是否有此荣幸请二位姑娘一起共进午餐？”
　　“可是……”刘艳答应过父亲要早早回去。
　　“令尊大人那里，我会派人知会的。”柳时南一眼看出小姑娘的犹豫，说着就嘱咐侍卫之一去客栈通知刘开元。日光城也就一处客栈，好认的很。
　　刘艳高高兴兴地跟着柳时南往前走去。
　　于晴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华丽丽抛下自己的小姑娘，就，就这样被拐走了？
　　“晴好姐姐，还愣着做什么，快来啊。”
　　柳时南有些好笑地看着那个本来稳重大方的女子一时的呆滞样子，有些好笑，也有些可爱。
　　无奈，晴好只好跟了上去。
　　三个人朝酒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