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世诡报》山童妖妖

4、野狗刨坟

　　一般人睡着后会做什么？当然是做梦打屁磨牙流口水！
　　在杨老太下葬的这一夜，我既不做梦也不磨牙，打屁流口水那都是小事，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吗？我张狗娃又做了件上新闻的事！
　　别瞎哔哔我调戏良家妇女，那一年我才5岁，5岁呐，鸟儿都还没抬起头来。
　　还记得那天晚上我在妈妈哼的小曲儿中睡着了，这一夜睡得很踏实，连梦也没做，直到后来当我被一碗冷水泼醒时才发现，老天，我怎么到了山里？
　　迷迷糊糊中，我开始恢复所有的知觉，大山的夜里呼呼吹着冷风，刮过山沟沟发出鬼叫的声音，周围裹着杂草和荆棘，我软绵绵的手被人反扣着，压在一堆黄土里。
　　面前出现了很多人，他们有的举着火把，有的打着手电，有的牵着几条黑土狗，土狗看到我后汪汪汪地大叫着。
　　而所有的人则对我投来惊恐的眼神，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
　　“妈……”我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妈妈回过头看我，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样子让我的心窝子隐隐作痛，心虽然酸疼，但我怎么觉得手指更疼呢？
　　我敞开了哭着，哭声在山里回响，看到爸爸妈妈的态度我就伤心得不行，爸爸妈妈为什么不理我？我明明很乖，在家里睡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把我抱到这儿来？
　　这里好冷，好可怕，还有一股子臭臭的味道，是杨老太身上的味道！
　　哭着哭着，我就被人翻转过来抱在怀里，是郑伯！看到那明晃晃的大脑门我就知道是他！难道是郑伯将我抓到这儿的？
　　郑伯见我哭了，立刻咬破手指，挤出一道黑乎乎的血，在我的脸上画了一道符，然后举着我的手朝大家大喊，“快拿水来。”
　　这时我才发现我的十根手指头都磨破了，特别是右手的食指，白色的骨尖都露了出来，上面满是烂兮兮的肉和泥土，被郑伯的水一洗，整个伤口都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妈……”我发出杀猪般的叫声，可是妈妈和爸爸……他们始终站在镇长身边，没有谁过来看看我。
　　反而是被我定义为坏人的郑伯轻轻帮我吹着手指头，“乖孩子，先忍忍吧，很快就好了。”
　　一边，郑伯帮我处理伤口，另一边，我虽哭着却始终竖着耳朵听周围人悉悉索索的说话声，离我最近的是王小猪他爸王有福，他说：“邪门，邪门呐！大半夜的像鬼迷了心窍，跑到杨老太的坟上学野狗挖坟打洞，难不成是要吃尸体？”
　　镇上的杀猪匠说：“这也能全怪狗娃，主要是杨老太死得太凶，你忘了吗？前天晚上她还诈尸了！指不定是杨老太让狗娃放她出去呢！”
　　镇上的木匠拿出鲁班尺放在胸前，“别大半夜说鬼，现在是七月半呢，我觉得我们应该做一场大法事保平安，不然，镇上很可能还会出事！”
　　“呸呸呸，说什么狗屁胡话！你才出事……”
　　他们几人吵了起来，而我却在这几句话中听出了些端倪，合着这真是杨老太的坟啊！我扭头一看，身后已经挖出了一个供一人进出的小洞，里面黑乎乎的，洞口还粘在我的血……我耸着鼻子嗅了嗅，还真是我的味道。
　　难道我半夜跑出去挖坟了？
　　郑伯为了分散我的注意力，一边上药一边说：“不幸中的万幸啊……要不是听到镇上的狗一起狂叫，差点就坏了大事。”
　　此时虽然很痛，但我却怎么也哭不出眼泪了，“狗？”
　　他却没把我当5岁孩子，耐心地给我说到，“是啊，我也纳了闷呢，镇上明明只有十几条狗，我却听到了几百只狗的狂叫，看来都是因为你啊！”
　　在很多年后我才弄明白这事，合着那晚我睡觉梦游了，与其说梦游不如说是被邪祟给引到了山上为杨老太挖坟，原本这事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但那晚奇怪得很，镇上的狗全都像疯了似的狂叫，不仅把大人们吵醒了，还让住在河边的郑伯从梦中惊醒，撒丫子跑到了杨老太的坟上，看到了正在挖坟的我！
　　郑伯说，当时我就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双手像机器般快速地挖着土，身后已经刨出了一个小土堆，当时他吓了一跳，底气十足地叫了我一声，我回头瞪了他一眼，那眼睛是泛着红光的。
　　最邪门的是，他发现杨老太的坟堆上坐着一只黑猫！黑猫用一双蓝绿蓝绿的眼珠子邪邪地看着他，满是挑衅。
　　当时他就明白我着了猫妖的道了！这只猫就是那天闯入杨老太灵堂的猫咪，郑伯认得它，心里悔恨得要命，要是当初看出它是猫妖，他应该当场就收了它！
　　现在收也不迟嘛……不过，他手里没带收妖的家伙事！
　　郑伯匆匆赶来，身上只带了一把刀，这把刀很小，但刀锋却及其锋利。说起来这把刀来头也不小，这是清朝康熙年间专门用来给犯人凌迟处死的刀，作为处置犯人的一种刑具，其杀气不比******小。
　　看见猫妖，郑伯二话不说就把刀拽在了手里，此刀一出，猫儿粗哑凶狠地叫了一声，瞳孔眯成了一条线，拱起后背翘起尾巴，随时随地都要扑上来大战的节奏。
　　郑伯来不及管我，他心里想着擒贼擒王的道理，搞定了猫妖我不就得救了？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他却低估了猫妖的能力。
　　猫喵喵地叫了起来，刚叫两声，原本在打洞的我就调转了方向一把抱住了郑伯的大腿，张开嘴狠狠地咬了一口……
　　之后当然是猫逃了，我被反扣着了，接下来的事我也都知道了。
　　处理好伤口后，我的手指被包了起来，严严实实的绑上了纱布和白胶布，郑伯帮我擦干眼泪，下巴的胡茬一夜之间都长出来了。
　　他对着镇长说：“老潘，杨老太的尸体太凶了，虽然我给她做了法，选墓时又避开了养尸地，可她还是不安分，看来只有火葬了！”
　　说这话时，杨老太的儿子刚刚赶来，他看见杨老太的坟被挖了个洞，首先是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大喊着，“妈……儿子不孝，儿子对不起您……”
　　接着回头就变了脸，“不能火葬，你不知道我们家祖上是旗人吗？旗人是不允许火葬的，谁要是敢烧了我妈，我就烧你们全家！”
　　大家议论纷纷，出了这样的事谁都觉得挺邪门的，都什么年代了，还遵循着旗人的古训？也没听说他们家是满族呀！
　　大家看着镇长，镇长看着郑伯，郑伯清了清嗓子，“让我想想……”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郑伯身上，而我的注意力却在爸爸妈妈身上，他们直到现在都没有过来抱抱我，是不是因为我做错了事，他们不要我了？
　　想着想着我又抽噎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郑伯用手摸了摸我的天灵盖，“倒是个好苗子，不过嘛……”
　　郑伯开始自言自语，围着杨老太的坟堆转了几圈，掐着手指算了一阵，待天蒙蒙亮时，他终于回到了人群中央，“有个法子可以试试，但需要这孩子帮忙。”
　　一听这话，所有人又都看着我的父母去了。
　　镇长说：“小张啊，你是个顾全大局的人……”
　　我记得爸爸什么也没说，只是铁青着脸点了点头，妈妈站在他身边，整个人软绵绵地靠着他，虽然在哭，但却忍着不出声。
　　“那就好，既然小张夫妻俩同意了，那郑伯你想怎么做？”
　　“这你们别管，总之我会想法子解决！今天晚上整个镇上不许外人进入，今日是冲羊的日子，属羊的人夜里不要出门，不论听见任何声音都不能开门，明白吗？”
　　大家点头，紧张得就像八国联军要打进北京城了。
　　“还有，家家都准备橘子和枯叶。”
　　“为什么？”
　　“用来赶猫的！如果发现有猫进家，就用橘子皮还有枯叶的烟熏走它。”
　　大家纷纷点头。
　　在交代了许多事后，天终于透亮了，郑伯让大家回去扛锄头，在午时前挖坑起棺，又吩咐杨家人去买了些做法用的东西，临走前，杨家人背着大家偷偷拿了两张一百块钱塞给郑伯，郑伯笑眯眯地收下，那模样要多市侩就有多市侩。
　　而我却一直被他牵着，就在他收钱的空档，我看准时机溜了，朝家的方向跑去……
　　“诶，你这个狗崽子……回来……”
　　谁tm想跟你呆一块！傻子才回去！
　　我噗嗤噗嗤地在山路上跑着，就像一只被抛弃的流浪狗，追着家人的脚步一路跑回家，不知道等待着我的是热情的拥抱还是冷默的眼神。
　　好不容易跑到了家里，爸爸妈妈却不在家，而且，他们的衣服和行李包都不见了！我转头出去寻找，在镇长跑了好几圈，嗅着人群中各种气味，汗臭味、脚臭味、狐臭味、烟味、头油味、肥皂味、香水味……却始终嗅不到我妈妈爸爸的味道，他们人呢？他们去哪儿了？
　　呜呜呜……我在人群中哭了起来，周围人看着我却没人敢上前搭理我，只有人们看不到的小狗们围在我身边摇着尾巴。
　　“小狗小狗，我的爸爸妈妈去哪儿了？”
　　小狗们汪汪纷纷摇头，我问了周围很多人都没人理我，来到爸爸妈妈开的小面馆，门口关着门，里面一丝人气也没有，这一次，我彻底绝望了，两腿一伸就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