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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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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猛鬼众,藤江柳子自然是鬼,她的血统很高,可当她听到绘梨衣开口的那一瞬间,她依然不受控制地松开了绘梨衣的手,失神落魄地跪坐在地上,而当她想要再次靠近的时候,身体里的血液便开始沸腾,像要将她灼烧。
她仿佛在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绘梨衣会被限制着不允许离开这座大厦。
因着那一声尖叫,藤江柳子很快就被赶来的人带走了,大概是鬼使神差,离开这扇门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
绘梨衣的眼里依然是茫然与空洞,看到她的时候,瞳孔中蒙着的雾气微微散开,让柳子看到了她眼底清浅的依赖与笑意。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说出了什么,也根本不知道她藤江柳子与藤江平真将要获得什么样的结果。
她大概以为她只是心情有些不好,过了今天,她们依然可以回到过去。
藤江柳子突然觉得自己过去的同情与关心有些可笑,这个叫做上杉绘梨衣的女孩,也不过是个被豢养的——
[怪物]。
当绘梨衣的眼神望向她,眼神交接的那一刻,她低声地,口齿清晰地落下了这两个字。
三.橘政宗
橘政宗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彼时的绘梨衣依然趴在床上拨弄着小黄鸭,只是比起往日,她似乎多了分无法掩饰的无精打采。
看到他过来了,她立刻从床上爬起来,纸板上的墨迹已经干了很久,上面的一笔一画,都是认真。
[柳子是不是生气了?
还有啊,她昨天说我是怪物。
怪物是什么?]
于是橘政宗想说的话突然被梗在了喉咙里。
他要怎么给绘梨衣解释这两个字?
[绘梨衣,柳子小姐没有生气,她只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短时间内回不来了。]
叹了口气,橘政宗蹲下身子,摸了摸绘梨衣的头发,却是躲开了最后一个问题。
可绘梨衣却不依不饶的,用手指着她写的话,那被雾气笼着的眼里,是少见的认真。
橘政宗终于明白了绘梨衣此刻对于这个答案的执着,只是——
他抚摸着绘梨衣的头发,一下一下,掌心是温热的,散发着灼热的温度。
[怪物就是不被理解的。
小怪兽明明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地球,却每次都被奥特曼打死。
这样子的不被理解的小怪兽,就是怪物。]
他说着这样的话,口气里尽是轻描淡写,气氛却是微微有些重。
是绘梨衣不懂的重。
她只是苦思冥想了一会,然后纸板转过来,上面的字迹飞舞,绘梨衣拉住橘政宗的衣角,像是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
[我们是不是都是怪物呢?]
橘政宗合上眼睛微笑起来,唇角弯弯的如同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只是仔细了看去,那笑容又像虚浮着,又好像真实地不敢相信。
[是的。
我们……都是怪物。]
绘梨衣再一次想起藤江,已经是几年后。她拉着橘政宗的衣角,漫无目的地在楼道里闲逛着。
左右常常是实验室,有门虚掩着,于是那些藏不住的呻吟声便透过门环绕着她,只是这样的死亡已然是稀松平常,那双空落落的眸子只是左顾右盼着,仿佛是在看什么风景。
然后她停了下来。
并不是因为这间实验室里的人被折磨地多么不成人形,并不是因为他的眼神复杂不都是憎恨,而是挂在床头的铭牌上写着的名字,猩红如血迹。
藤江平真。
藤江柳子小姐的孩子。
绘梨衣扯了扯橘政宗的衣袖,她记得,藤江柳子小姐曾经让她救藤江平真。
虽然她并不明白什么是[救]。
[绘梨衣想要救他么?]橘政宗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他自然是认识藤江平真的。
绘梨衣点点头。
[那便救吧。]
橘政宗再度迈开了步伐,而这一次,绘梨衣的衣袖,被他握在了掌心。
而他们的身后,是藤江平真最后的哀鸣。
[我做错了么?]女孩的脸上是小小的不安,而纸板上是久违了的试探与小心翼翼。
橘政宗凝视着纸板上的字,良久,他突然伸手,掌心下是温顺的头发,他的声音低迷,如同悲伤。
[你没错。
错的是这个【世界】。]
所以我的绘梨衣,请你在未来,为我死去。
四.路明非
绘梨衣始终记得那时的海中,四周是冰凉的湖水,而那个叫做路明非的少年慌张地抱住她,像是抱住了全世界。
那一瞬间她好像懂得了什么叫做温暖,爱与拥抱。
这种感觉像是被撞击着心脏,一下一下,荡漾在她的心上。
即使是乘坐列车离开的时候,她的脑海里依然是约好了的花树下,那个少年好看的模样。
当她的白纱裙被血迹染色,她依然虔诚地相信着她的少年。只是她所渴盼的,终究未能成为救赎。
[Sakura最好了。]
她分享着她的世界,直到她的世界失去了生气。
然后她微笑着死去。
藤江柳子是泛滥的同情。
橘政宗是利用。
源稚生是身不由己。
路明非是怜惜与共鸣。
没有一个人真正的纯粹的喜欢她,只因为她是绘梨衣。
我的女孩,愿你在我所触及不到的地方,被真诚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