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货相公》沈旖旎

8、扫把打向小冤家

　　林静堂嘴角噙着笑，眼里冷冷的，看着尹心妍。
　　她叹了口气，道：“那就恭喜叶大人早日成婚！”
　　她说完，正看见从门外过来的叶锦。
　　听见她这话，叶锦脚下停滞了一下，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尹心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心虚，感觉心抽了一下。
　　旁边的绿柳看了一眼她，随即垂下头，默默地跟着进来了。
　　“我饿了，给我弄点吃的。”叶锦冷冷地道。
　　尹心妍看着他面色不善，想说什么，却发现找不到任何立场，便答应着，默默地下去准备了。

　　“这菜是你煮的吗？”叶锦拿筷子夹起一片香菇，咬上一口，啪地吐了出来。
　　尹心妍看着他，道：“是。”
　　今天给他上的主菜是肉米鱼唇，里面加入了香菇和冬笋片。这道菜还是因为因缘巧合，几年前碰到一位从浙州府那边过来的老厨娘，因为很欣赏她，所以才教会了她做。
　　这道菜非常不易出彩，平时除了亲戚家喜事婚宴之外，她很少给外人做，主要是因为食材不太好找，做工又极费事，一点一点从鱼嘴边切肉的感觉极是麻烦，高汤也要经几天几夜熬成雪白浓稠的方才好。

　　“这菜口感太老，鱼也不新鲜，绿柳，给你吃吧。”叶锦把这道菜推到了一边，示意绿柳坐下一起吃。
　　林静堂沉默，突然说：“你看着还好啊，我来尝尝。”
　　他不待叶锦张口说话，拿起筷子，入嘴一口鱼唇肉，却发觉这鱼肉软润爽口，酸辣适宜，味道十分正宗，比起下厨多年的老厨娘来也毫不逊色。
　　他抬头看了一眼叶锦，淡淡地笑了，嘴上道：“绿柳，你吃吧。”

　　叶锦垂着头，又拿勺子舀了一口冬瓜盅，然后也是一口吐了出来。
　　“不好，不好，太难吃太难喝。”叶锦脸色十分阴沉。
　　在旁边伺候的李丫心想，这个公子又来找茬了，看他一副相貌堂堂的样子，心肠可真坏，脾气也爆，还是旁边的这位公子好，脾气好，人长的好，她心里对林静堂的好感立马提升不止一个加号。
　　尹心妍看了叶锦一眼，沉默了。
　　叶锦见她一脸平静，只觉心口处一股说不出的闷气。

　　良久，尹心妍道：“大人想吃什么？”
　　“我要吃翡翠松饼，你现在立刻给我去做，亲自去做！”叶锦语气蛮横。
　　“好。”尹心妍答应一声，转身出去。

　　厨房里。
　　“小姐，还是我来吧，这一上午你都没有闲着。”茴香十分心疼她。
　　尹心妍推开茴香，道：“不用，我来弄吧，今天小二有事请假了，你去帮帮李丫吧。”
　　茴香见她执意如此，和王妈妈对视了一眼，意思是让后者抽空多帮帮小姐，便出去了。
　　“王妈妈，你去看看别的客人的菜好了没有，该上的抓紧上，菜烧老了就不好吃了。”王妈妈见她执意自己动手，叹了口气，便去了外间。

　　尹心妍打开存放精面的袋子，小心的舀出一碗面，试过了水温，开始揉面，松饼要做的好吃，揉面非常关键。
　　她揉的十分用力，仿佛要将一腔闷气全都发泄在面里才甘心。
　　揉完面之后，放在一旁醒着。
　　她拿过已经洗过的菠菜，取汁调做一碗，一会给面上色。
　　做好这一步，心中的气渐渐消了。
　　做美食一向是她的最爱，但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到厨房来——炒炒炒、揉揉揉、剁剁剁，保管万事全消，出来又是个崭新的自己。

　　松饼胚已经做好，下一步就是上火烤了。
　　她正要拿起柴火往锅灶里填，发现柴火已经用尽了。
　　喊了一声负责劈材的陶六，却没有回应。
　　从里间出来一看，王妈妈也不见了，想来应该是去前厅上菜了。

　　她叹了口气，出了厨房，从柴火堆旁拿出了几块粗木，用力的地劈了起来。
　　木头发沉，斧子又重，不一会她的额头上就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看着差不多了，她直起身，发现腰肢酸的要命，胳膊也沉的很。
　　她咬咬牙，用手揽过劈好的木材。
　　“哎呀——，她惊叫一声，低头一看，一个锋利的木材丝像针一样扎进了她的手指，受伤处瞬间渗出了一些血珠。
　　她快步走到厨房里间，将柴放下，从桶里舀出水来将手指冲洗干净，然后从兜里拿出锦帕，轻轻擦拭干净。
　　火开始烧了起来，她不停地翻弄火苗，确保锅底均匀受热。

　　不一会，松饼的香气冒了出来，她松了口气，灭了火，将松饼一一捡起。
　　“你这动作是不是也太慢了，不会先去种的水稻吧？一个冷冷的声音带着嘲讽从身后传来。
　　尹心妍脸抽了一下，五谷不分的人还知道面粉是水稻做的，不过就不能好好说话吗，白白糟蹋了好声音。

　　翠绿色松饼散发着刚烤出来的混着芝麻的香气，香气扑鼻，瞬间钻进了叶锦早已饥肠辘辘的胃袋。
　　他臭臭的脸稍微缓和了一下，面无表情地拿过一个松饼，好似勉为其难地咬了一口，眼角余光却瞥见她的手红红的一片。
　　他愣了一下，然后道：“你手怎么了？“
　　尹心妍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刚才的伤口又开始渗出了血珠，手指头有些肿了起来。
　　她笑笑：“刚才劈材不小心弄的，没事。”

　　叶锦有些烦躁，啪地一声将口中的松饼吐了出来：“你这饼太难吃了，不会刚才就是用这带血的手给我做的饼吧，手坏了，为什么还要做，脏死了。”他一脸嫌弃。
　　尹心妍一楞，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她从他手中将剩余的松饼全部拿了过来，眉毛一挑，冷冷道：“是吗，不吃算了，大人还有别的需要吗？”
　　叶锦张口结舌，心里懊悔的要死。

　　绿柳从后头冒出了出来。
　　“尹姑娘，如果公子不吃，那松饼可不可以给我吃啊，我也饿了。”绿柳脸色堆满了笑容，一脸诚恳。
　　尹心妍看了她一眼：“你想吃？”
　　“是！”绿柳答应的十分痛快，“姑娘亲手做的，一定好吃的很。”天知道自家主子的脸都臭硬成石头了，不按照他的意思把这拿回去，还不知道怎么折腾自个呢。
　　尹心妍拿起锅边的一个纸袋，把所有的松饼都倒进了里面，递给了绿柳。
　　绿柳欣喜地拿着纸袋出去了。

　　尹心妍沉默着，拿起旁边的扫把开始扫起地来，一点一点地扫，一边扫一边在心里不停告诉自己——忍忍忍。
　　吸一口气，再吸口气，再吸口气。
　　“那个，那个，这菜好吃吗？”叶锦指着另一个锅灶上炖着的粉蒸肉，没话找话。
　　啪的一声，尹心妍听见自己脑中有根弦瞬间断了。
　　她拿起扫把，劈头盖脸的往叶锦身上罩去。
　　“你这个死小孩，哪里那么多的臭毛病，你不吃就活该胃痛，活该饿着，出去，出去！”
　　叶锦整个人傻眼了，想是从来没有人对这样对他，这样的情形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天呀，她在做什么？
　　看着他傻傻的样子，理智回到了尹心妍的心中，她突然有些懊恼，在所有人心目中一向贤淑有礼，安静平和的她突然变身成一个疯婆子，居然还拿扫把把县首大人给打了。
　　她看着他，他眼睛圆睁，一脸的震惊，一脸的不敢置信。
　　他傻傻开口：“我只是问，这菜好吃吗？

　　她居然失控了，自制力一向非常好的她居然失控了，开闲月斋这么久什么样的客人没有遇到过，比他更难缠的，喝酒喝多了耍起酒疯的，都被她冷静地处理掉了，不拖泥不带水，一丝火气都不带有的。

　　可是居然在他面前失控了，还表现的像个疯婆子！
　　她低头呆呆看了一会手中的扫把。
　　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叶锦，逃也似地冲出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