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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丫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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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丑的丫头。。。”即使在梦中,似也听的到他们的讥讽。丫头迷糊的摇摇头,将脸深深埋在枕头里,却仍旧在梦中挣扎。
丫头是有名字的,丫头觉得很好听的名字,荷恩。但丫头的爹对这个名字深恶痛绝,绝不允许任何人提及,甚至连见到丫头都是厌恶的。丫头不明白。
丫头也有娘,但记忆里只有娘无奈而悯然的看着她,丫头觉得即使这样,也很幸福很温暖。但三岁时被一个看起来很冷酷很凛然的被爹称为“陛下”的男人邪笑着赐名“荷恩”后,娘就疯了,口里嘶喊着“荷恩,荷恩,好一个荷恩!”然后就悬梁自尽,成为府里的禁忌。
丫头至今仍记得当她甜笑着告诉娘她的新名字时,娘无法置信的表情,好久好久,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娘清醒后,眼神空洞散乱,喃喃:“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竟是我一直愚蠢,妄想。。。难怪,难怪,竟是我一直愚蠢。。。原来,原来,呵呵呵呵呵呵,内疚,痛苦,竟是一场笑话。。。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荷恩,荷恩,好一个荷恩!”娘声嘶力竭的声音越来越癫狂混乱,充满恨意。
闻声而来的爹将人都趋散,脸色难看的让人带丫头下去,进屋关门,将一切关在门外。
之后的几天,娘对丫头极温柔,记忆里从没有过的和善,是丫头最开心的日子。不再是淡漠的哀伤的看她,如看一个不想承认的存在。娘会温柔的唱歌,会微笑着陪她戏耍,会慈爱的给她穿衣,为她掖被角。那样温暖的对待,丫头觉得,她似将一生的幸福都在短短几天里享用尽了。
几天后的清晨,丫头被下人叫醒,看到了娘苍白平静的脸,娘死了。
丫头不能理解,明明一直温柔笑着的娘,怎么就突然不能动了呢?披麻戴孝,呜咽、隐忍或者唱歌似的的假哭,嘈杂的人声,这是丫头对当时情景的唯一记忆。混乱,却又,无措。
但丫头却知道一件事:娘去世的那夜,来过她的房间。丫头在迷蒙中听到娘幽幽的叹息:“这么丑的丫头。。。”丫头很笨,所有人都知道,都说过,但丫头不敏锐的感觉,却仍旧听的出,娘沉重的担忧和不舍。
之后,丫头所面对的,是长久的漠视,甚至鄙弃。
“哟,瞧瞧,这是谁啊?”浅荷一身红衣,高昂着下巴向身边侍女道:“一身的破烂,咱们尚书府,怎么还出了个讨饭的?”
丫头慢慢从草丛中爬起,看看面前庞大的阵容,垂下头,静默无声。
浅荷大怒:“没人教你礼仪吗?快向本小姐下跪行礼!”丫头恍似未闻。
身边侍女都是些伶俐的,见那丫头只是不动,其中最得宠的红衣忙道:“小姐,她娘早早就死了,她又一直痴痴傻傻,哪会有什么礼仪?小姐是名门闺秀,何必与个傻子一般见识?”其余人纷纷附和,都道不必理个傻子,快去玩耍是正经。
浅荷得意地等着众人奚落完丫头,摇头晃脑的道:“也对,不过是个傻子,本小姐才不屑与她一般见识,免得落了我自个的身份。走吧,我们玩秋千去。”一边往前,却又状似不在意的道:“果然是妓子生的,哼哼。难怪爹爹见都不见你。”看丫头身子颤了颤,终于心满意足离开。
丫头看看一身脏衣,又看看远去的花红柳绿,奇怪的想:妓子是什么。因为我是妓子生的,爹才讨厌我么?皱眉想了一会,终于慢慢向自己的院子走去。暗自决定,以后再不到花园来了,再漂亮也不来。默默想心事的丫头,并没有发现,那个所谓的爹,刚才就在不远处。